第267章 坦白？我不接受！

  第267章 坦白？我不接受！

  那是令夏明感到熟悉而遙遠的溫柔眼神。


  像是慈母般包容，又像是聖女般憐愛。


  他知道的，既然身邊出現了明南煙的小號明非煙，出現了應彩晴，出現了特蕾西婭，那麼她一定會來的。


  美麗的金色長發，寶石般璀璨的湖藍色眼睛，聖潔憐愛到彷彿能包容寬恕一切的氣質。


  別裝了希娜，你說你是聖光會的見習修女，你以為我認不出這就是伱！


  他站住了，看著眼前的少女，神情有些恍惚。


  希娜臉上保持著溫柔而恰到好處的微笑，既不顯得生分，也不顯得過分親近。


  她的心裡其實很是驚喜，驚喜於與夏明的不期而遇。


  她一進入中央城就直奔白夜學院而去，卻打聽到夏明被一頭突然從天而降的冰龍給擄走，心裡正焦急難耐，心裡呼喚起遠在大陸另一頭的本體。


  沒想到才離開白夜學院沒多久，就見到了令她心心念念的夏明，她怎能不心中歡喜？

  「這位先生是遇到了什麼困難，什麼煩心事嗎，我願意做一個安靜的傾聽者，如果你願意的話。」


  希娜微笑的看著他。


  夏明沉默的看著她溫潤好似星夜湖水的眼睛。


  傾聽者嗎？


  在夢境世界的夜晚里，她也曾作為他的傾聽者，傾聽著他的內心，包容並接納他的一切，無論好與壞，善與惡。


  她曾說過，無論他想做什麼，會成為什麼樣的人，她都會包容的接受，她願盛放他內心的漆黑，她願成為他的安心。


  如果，眼前的這個人真的是希娜，是夢境世界里的那個希娜的話。


  「美麗的小姐，如果你真的願意傾聽我這種平平無奇的普通人無聊的煩擾，這是我的榮幸，我叫夏明，我們去那邊的公園裡交流可好？」


  夏明抬腳往不遠處一座城市公園走去。


  「你好，夏明先生，我叫薇娜。」少女對他柔柔一笑，跟上他的腳步。


  夏明心中莫名一顫，腦海里浮現出某個女人偏執而瘋狂的美麗面容。


  他其實並不是因為0086的犧牲而有多麼失落，而是因為0086的犧牲讓他不自禁的想到了某些他不願想象的未來。


  甚至說得冷血直白一點，如果0086一開始沒有偽裝成小白，偽裝成那麼美麗的女性模樣和他演了一齣戲，而是從頭到尾都是一副冰冷堅硬的金屬軀殼模樣，他甚至根本不會因為她的自爆而有什麼動容。


  導致他情緒低落的還有一重原因則是，回到中央城之後，離白夜學院越近，便意味著他離那可怕的修羅場越近。


  學院里明非煙，應彩晴，特蕾西婭還在等著自己。


  他甚至有點不想回去。


  可是老天彷彿不長眼一樣，他還沒回到白夜學院，就偶遇了希娜開的小號。


  這小號的名字還叫薇娜，支配魔女希爾薇娜的薇娜。


  這名字一出，就讓他頓時感到心驚肉跳。


  希娜還好，可在夢境世界里他可沒少和支配魔女拚鬥廝殺，他那些所作所為……


  當時以為是夢境，也沒覺得有什麼，可誰能想到夢境中的一切竟然被這該死的系統修改成了現實呢？

  真正的勇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


  而且如果眼前的少女真的是希娜，是那個能包容接受他一切罪惡與邪念的希娜的話……


  「夏明……先生，請問你遇到了什麼煩心的事情，令你心情如此低落不愉快呢？」兩人來到公園的長椅上坐下，少女輕聲問他。


  「沒什麼，就是忽然被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半路擄走強逼著我要結婚洞房而已……」


  咔咔！


  夏明話才說到一半，就被一陣彷彿骨頭捏碎的聲音打斷。


  自稱為薇娜的少女若無其事的收起攥緊的拳頭，消融眼裡的殺意，一抹猩紅從那美麗的湖藍色眼眸里淡去。


  她微微一笑，看向夏明。


  「不好意思，夏明先生，請繼續吧。」


  這還繼續個屁啊！

  夏明心頭越發驚慌，沒想到一個小小的試探就試出了對方的真身。


  支配魔女，你以為我沒看到你眼裡剛才一閃而過的那一絲猩紅殺意嗎？


  我家希娜才從來不會做出這樣的表情，更不會憤怒得把拳頭捏得咔咔作響！

  他本想，若是希娜的話，哪怕暫時從她那裡貪戀一個安寧的懷抱，應該也是沒問題的吧？


  從被小白擄走到逃出生天，系統的真相，夢境變為現實，這短短時間內發生的一系列事情，一系列背後的真相不斷衝擊著他的大腦，令他的情緒忽上忽下，反覆起伏，精神受到折磨。


  他的內心實在是渴望一個懷抱，一個安全的，不怕被柴刀，可以讓他閉上眼睛好好休息的懷抱。


  可現在，他不被對方給掏出一把柴刀五馬分屍都算好的了！

  眼前這人哪是那個令他感到安心溫暖的少女，這分明是頂著希娜的皮，內里是混亂邪惡人格的支配魔女！

  他不動聲色，表情絲毫沒有變化的繼續講了下去：「可喜可賀的是，還好我在別人的幫助下從那個女人手裡逃了出來，但令我擔憂的是，等我回到家之後，我周圍的那些鄰居我的朋友會怎麼看我？」


  「她們都知道我被一個壞女人給擄走了，還給關進小屋子裡這麼長時間，她們會怎麼想，會不會在心裡覺得我早已經被那個女人給玷污了，上下其手了，變得不幹凈了？會不會嫌棄我？哪怕我已經聲明對方沒有佔到我一點便宜，會不會依舊覺得我只是在強裝鎮定？」


  他轉眸看向邊上的少女，眼神裡帶著試探，帶著詢問。


  「薇娜小姐，你覺得……她們會不會這樣想呢？」


  薇娜溫柔一笑，雙手握住他的左手。


  她像是慈愛的聖女一般憐愛的注視著他，柔柔的目光像是月下的輕紗輕柔的覆蓋在他身上，她的雙手並不滾燙，也不冰涼，輕輕的，像是合攏的花瓣一般包覆住他的手掌。


  「不，不會的，夏明先生，你要相信，真正愛你的人是不會這樣想的，他們只會支持你，鼓勵你，相信你。你身上發生的不幸不會成為他們的笑料與談資，也沒有人會因為你的遭遇而嫌棄你，嘲笑你。」


  「請不要憂心還未發生的事情，而且就算哪怕真有那樣的事情發生，在此時，此刻，我相信你，相信你的所有話語。」


  少女抬起頭，溫柔的，堅定的注視著他的眼睛。


  她的目光里彷彿有種溫暖人心的力量，像是被純白而明亮的光包裹住了心靈。


  她對他說，哪怕全世界，所有人都不相信你，在此時，在此刻，我相信你。


  「謝謝你，謝謝你願意聽我說這些，謝謝你的開導，薇娜小姐。」


  夏明微笑道謝，面容上卻並沒有被感動到的樣子。 「很高興今天遇見你，時間不早了，我也準備回去了，免得我的家人鄰居朋友們等急了，那麼……」


  他剛要準備告辭，手卻被薇娜輕輕拉住了。


  「夏明先生，等等。」


  「雖然知道這樣說很冒昧，但是不知道你……有沒有一種感覺，你和我，我們之間彷彿已經不是第一次見面了。」


  「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卻對對方感到陌生而又無比熟悉，就好像……我們早就在哪見過，好像前世，前生，我們就曾這樣並肩，牽手，有過一段深切的記憶與緣分？」


  前世，前生？

  深切的記憶與緣分？


  薇娜這麼一說，夏明的冷汗唰的一下就從後背冒出來了。


  什麼意思？什麼意思？！


  這是要和我打坦白局，要逼我承認一切，直接開啟修羅場了？


  他看著薇娜越說越動情的聲音，越說越脈脈含情的眼眸，心底卻止不住一陣發涼，彷彿感覺頭頂飄紅，一片血色在眼前湧起。


  先不說承認之後回去面對南煙，面對特蕾西婭該怎麼處理。


  光是一想到坦白之後眼前這張溫柔憐愛的面容立馬會變成魔女那張嗜血而暴戾的臉孔，他的心裡就不寒而慄。


  她可能不會對自己怎麼樣，但她更大的可能是復刻小白的事迹，當場把他抓走，來一出生米煮成熟飯，狠狠把當年之仇報復回來！

  「其實不瞞你說，夏明，剛見到你的第一眼，我的心臟就傳來一種深切的悸動，一種熟悉而陌生的感覺。」


  另一邊，少女已經抬起手臂，將他的手心放在自己心口。


  「最近我一直在做夢，夢到一個模糊而斷斷續續的夢境，一段零散碎片，卻又彷彿親身經歷過的愛戀，直到我今天見到了你，你知道嗎，我夢裡夢到的那個人好像就是……」


  「就是我？」夏明打斷了她的話語。


  薇娜的呼吸頓時變得急促起來，小臉仰起，抓著他的手不自覺用力攥緊了。


  「夏明，難道你也……」


  「不好意思，薇娜小姐。一見鍾情，夢中情人什麼的……」


  夏明用力從她的手掌中抽回手心，「這樣的搭訕方式已經老套過時了。」


  「我現在的心思暫時不在開啟一段戀愛關係上，感謝你的追求與欣賞。」


  夏明起身瀟洒離開。


  「也感謝你願意坐下來傾聽我的煩惱，開解我的煩憂，有緣再見。」


  說完，夏明毫不留戀的消失在公園裡，留給少女一個遠去的背影。


  小樣，還想向我坦白讓我面對現實，接受一切？

  那哪能啊！


  現在我還可以當作過去的一切都是一場前世的記憶，誒我記不起來，我什麼都不知道，裝傻矇混過去。


  若是真讓你給揭穿揭開了一切，沒有迴旋的餘地，那我怎麼面對由你，南煙，和特蕾西婭三個半神組成的慘烈修羅場？

  想打高端局的前提是先達到那樣的實力，我現在這麼弱，哪敢真的把一切挑明，周旋在你們三個半神之間？

  我還年輕，我還想長命百歲，我可不想這麼早就被人五馬分屍啊！

  公園長椅上，希娜獃獃的看著夏明離開的背影，看著空蕩蕩的手心，有些茫然。


  怎麼……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她提到了支配魔女的名字薇娜，她暗示他們見面時那種熟悉得好像很早以前就相處過的感覺，她甚至提到了夢境，就是希望夏明能夠心有所悟的說一句他最近其實也夢到了這樣夢境，她以為他們會有那樣的默契。


  哪知道夏明一句你這樣的搭訕方式已經老套過時了，轉身就走？


  她的大腦有些混沌，有些宕機，魔女的人格趁機上浮了出來。


  「你這胸大無腦的修女就是喜歡這樣婆婆媽媽磨磨唧唧的，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下次還是換我來吧！」


  不，不是這樣的。


  希娜回想著夏明剛才的動作和表情，回想著他轉身就走的神情。


  他明明有著關於自己的一部分前世記憶，他明明在無人時用懷念的表情叫過我的名字，為什麼等到我真的走到他面前，給予他這麼多線索，親自暗示他，引導他，想要告訴他那些不是夢，那些就是真實，是你前世的記憶的時候。


  他好像一點都不明白，不知道，不相信？

  他是真的把我當作一個路上偶遇搭訕的女孩子了，還是說是因為……


  夏明，他不想接受那樣的事實。


  他在……逃避？


  為什麼？

  為什麼不願接受我的坦白，為什麼……要選擇逃避？


  夏明，難道……我已經不能讓你感到安心了嗎？


  身體里，魔女還在對她的表現罵罵咧咧，感到一陣悔恨和不爭氣。


  希娜沉默著，沉默著，聽著耳邊環繞的魔女餘音，好像漸漸發現了原因。


  「薇娜，你還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十九年來，她第一次對另一個自己生出惱怒的情緒。


  「哈？你說我？你好意思說我？明明是你自己不行，大好局面被你打成這樣！」


  魔女憤怒的叫嚷起來：「可別忘了現在這具身體可是原本你為我量身打造的，你的本體遠在天邊，無法將力量延伸到這裡，這具身體我們都有各自一半的控制權，我好心好意給你個機會，把控制權讓給你，你自己不行，就別賴在我頭上！」


  「說好了，下次和夏明相處的時候這具身體要讓給我，這個不辭而別的負心漢，當年敢如此對我，這次我非要當面給他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


  希爾薇娜，你還沒明白這就是夏明逃避我們的原因嗎？

  「唉。」


  希娜深深嘆了一口氣。


  忽然覺得，這小號還不如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