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0426【夫君,且吃妾身一槍!】
第431章 0426【夫君,且吃妾身一槍!】
李彥仙與英宣,果然是一見如故,而且前者對後者佩服之至。
他們對彼此生活的地方,以及那裡的民間生態感興趣。
英宣說:「洞庭湖上多遊俠,是因官府盤剝太過,百姓不能安居樂業,多有逃亡江湖者。我便是少年時路見不平,一怒而殺鄉間惡霸,逃到湖中躲避官差。」
自古以來,江湖泛指民間,更指官府控制外的區域。
犯了罪或交不起稅的人,就往大江大湖當中躲藏。洞庭湖如此,梁山泊也是如此。
現在的襄陽附近,還有許多漁民,寧願舉家住在漢江上,也不願上岸去開荒種地。他們祖上很多都是農民,因難以繳納賦稅而世居江中,根本不相信朱銘會持續性的給好政策。
李彥仙笑著說:「西北犯事之人,沒有江湖可躲,更喜歡躲到軍中。」
英宣頗為驚訝:「軍中不查底細嗎?」
李彥仙解釋道:「自是要查家底的,但根本沒人去查。近年來募兵困難,朝廷著令知州募兵,知州又讓縣令募兵,縣令再讓豪強募兵。豪強哪管得許多?只要湊夠人數,便給官府送去,隨便報個假名就是。因此西軍當中,良民自是不少,但地痞無賴、罪犯盜賊也多。」
「荊湖卻是不行,就連鄉兵也要來歷清楚,」英宣想了想,又改口道,「也不對,大元帥起兵之後,荊湖路為了募兵征討,也是懶得去查鄉兵家底的。」
李彥仙笑道:「所以都一個樣。俺慣去邊境劫掠番人,你們那邊是劫掠哪個?」
英宣說道:「我是劫掠過往商船,有時還會劫掠綱船。昏君的花石綱,就被我劫過兩批,弄到許多好東西。」
這兩位豪俠,都是搶劫犯,一見面就交流行業經驗。
漸漸的越聊越深入,李彥仙感覺自己在聽神話故事:「兄台真的可在水下閉氣一刻鐘?」
英宣說道:「若是靜止不動,大約可閉氣一刻鐘,但在水底潛游就沒那麼長了。」
李彥仙嘖嘖稱奇,又說:「會水的都是好漢,俺就不行,只會狗刨,怎也游不快。」
「在北方打仗會不會水無所謂,精於騎射才是真好漢,」英宣說道,「李兄講的那些邊境搶馬故事,聽得我神往不已,恨不得也去會會西夏人。」
李彥仙說:「西夏人沒恁可怕,也就鐵鷂子稍強些。尋常的西夏騎兵,兵甲皆簡陋得很,不過是放牧的百姓。俺帶著兄弟經常去搶,邊境的番人都不敢牧馬了,只敢在那邊放放牛羊。」
「李兄好本事!」英宣贊道。
兩人聊得入巷,便要比試武藝。
結果真比起來,就有點欺負人了。李彥仙擅使長槍,而英宣則精於刀劍,長兵器對付短兵器,幾個回合就分出勝負。
英宣站在原地,一臉尷尬表情,他這個洞庭豪俠敗得太慘。
李彥仙安慰道:「若是到了水上,敗的肯定是俺,英兄莫要灰心喪氣。」
朱銘笑道:「兩位都是好漢,皆當重用。導之(英宣)身上的傷也好了,既然不願與舊主作戰,便留在大元帥府聽令,今後可以去試試大海航行。少嚴(李彥仙)、正則(閻平)編入荊門騎兵,暫時沒有任何將職,但軍銜皆為中尉,等我發兵陝西時,你們立即回隴西舉事。」
英宣已在襄陽混了一段時間,連忙給李彥仙、閻平解釋中尉是什麼。
等他們在隴西配合起兵,如果多佔幾座城池,肯定能直升校官,立功巨大說不定給個少將,搖身變成義軍中的巨頭之一。
李彥仙說道:「到時候,俺會在隴西起兵,儘快拿下鞏州(州治隴西)和秦州(州治天水)。只要大元帥派兵打下寶雞,就能夠連成一片,許多州縣可傳檄而定。」
「邊境之事,就交給少嚴了。」朱銘微笑道。
不管是張廣道還是李寶以及眼前這位李彥仙,但凡有本事的人,主觀能動性都極強,他們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韓世忠也曉得自己該幹啥,但現階段多少有點官迷,而且過於迫不及待,打仗的時候喜歡弄險。等他的軍職升上去了,才華也盡情展現了,應該就能恢復正常。
朱銘把李彥仙、閻平安排妥當,便騎馬溜達回宅邸。
張錦屏說道:「新來的兩位已經安頓好了,送親的家屬等著見你。」
「辛苦娘子了,我這便過去。」朱銘微笑道。
種彥岑和折知常正在客院喝茶,聽聞朱銘來了連忙起身相迎。
種彥岑作揖道:「種氏彥岑見過朱先生。」
折知常卻是說:「知常拜見大元帥!」
種彥岑聞言側目,居然稱呼大元帥,這折家子是要留在四川做官嗎?
「不必多禮,快快請坐,」朱銘熱情相待,對種彥岑說,「仲古(折彥質)目前駐軍當陽,與鐘相作戰時已立功,跟隨韓世忠攻佔了枝江。伱們兄弟,可以在當陽敘敘舊。「
種彥岑卻說:「送親完畢,在下便要回洛陽,兄長那裡沒必要見面。」
這麼不給面子,朱銘笑道:「隨你。」 折知常連忙說:「在下才疏學淺,只求跟在姐夫身邊請教學問。」
好傢夥,連姐夫都喊上了。
既然是小舅子,朱銘當然不會拒絕:「留在我賬下做文書吧。」
「多謝姐夫收留。」折知常喜道。
接下來,折知常主動談起道用之學,以請教為名展現自己的學識,而且表明自己認真修習過朱銘的學問。
種彥岑盡量保持微笑,其實內心鄙視不已,折家真是太無恥了。大宋朝廷還在呢,皇帝沒有賜婚,折家就悄悄把女兒送來,還特么捎帶上一個兒子。
納妾不需要隆重儀式,妾室已經坐轎入門,分別再單獨跟兩位送親者吃飯即可。
既然種彥岑不給面子,朱銘再好的脾氣也得表達不滿。
明明種妙蘊才是皇帝正式賜婚的,朱銘故意把種家女先晾著,當晚專門給折家女先擺入門酒。
「唉,」種彥岑感覺有些後悔,嘆息道,「俺不該拒絕去見兄長,姓朱的失了面子,今後肯定讓七妹受氣。」
種妙蘊安慰道:「兄長不必介懷,事情已經這樣了,只希望他是心胸寬廣之輩,莫要跟我這婦人家計較。」
種彥岑說:「祖父在東京提舉道觀,雖然領了研究火藥的差事,但終歸不再討官家喜歡。這大宋朝廷,已到了風雨之秋,不知還能撐得幾時。吾觀四川治理得極好,政通人和,風調雨順,似有大興之氣象。假以時日,恐怕會取代大宋江山。」
種妙蘊說道:「洛陽學者,對他父子多有微詞。大道理我也不懂,只一路看過來,不管是洛陽還是關中,似乎都沒有漢中治理得好。便說洛陽城內,也是乞丐遍地,而漢中城卻不見乞丐。我在漢中打聽過了,行乞者分門別類予以安置。殘疾、年邁難求生計者,都被送去濟養院,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計。身體健全的乞丐,則是送去開荒,官府還鼓勵他們成家。」
「相較起來,乞丐眾多的洛陽,與這百姓安樂的漢中,我卻是更喜歡漢中的。」
「來到襄陽府,沿途州縣下榻,我也向遞鋪的鋪兵打聽過。雖然都是說各自官府的好話,但大宋那邊的鋪兵,言語不盡不實,能夠看出來在撒謊。而朱家父子治下的鋪兵,卻能感覺到他們生活不錯。只從氣色也能辨認,陝西那邊的鋪兵,一個個面有菜色。這裡的鋪兵,臉色更加健康。」
「兄長且說,這人心會站在哪邊?」
種彥岑說道:「這些俺又何嘗不知,上有昏君奸臣,下有貪官污吏,大宋江山哪裡好得了?但朱家父子,終究是叛逆作亂。迂腐也好,愚忠也罷,種家世受皇恩,有些事情身不由己。」
種妙蘊沒再接話,心中真實的想法,卻是種家歷代兒郎,為大宋戰死沙場數十人,這根本就不是什麼皇恩浩蕩,而是種家兒郎用命換來的富貴。
兄妹倆沉默對坐片刻,種彥岑起身道:「天色不早,俺該走了。」
種妙蘊把兄長送到門口,突然問:「若有一天,趙氏覆滅,朱氏得位,種家應該如何自處?」
「不知道。」種彥岑搖頭說。
朱銘跟折知常喝了些酒,帶著微醉去折艷綉那裡。
剛進院子,就見一個少女,身穿綠色婚服,手拄長槍站在廊下。
「還要過關斬將才能洞房嗎?」朱銘一看就樂了。
折艷綉嬌聲說道:「我折家女娘,向來都跟將門聯姻,夫君個個都是豪傑。相公想要進屋,且先接下妾身幾招。」
朱銘好笑道:「聽說折家女兒很多,百十年來,哪有恁多豪傑來婚配?莫要污了豪傑這個稱呼。」
「自己選兵器!」折艷綉惱怒不已,朱銘這話是看不起折家啊。
朱銘喊道:「拿我鐵鐧來!」
院外的侍衛以為自己聽錯了,反覆確認才搬來鐵鐧而且走的時候趴在院門外,偷偷觀察大元帥教訓剛過門的小妾。
折艷綉挺槍便刺,動作又快又准,一槍直奔朱銘的面門。
「嗙!」
「啊!」
朱銘揮起一鐧,直接將長槍砸飛,趁著酒興把少女抱起,扛在肩上便大步進屋。
侍女們都看傻了。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折艷綉使勁掙扎,拳頭猛砸朱銘的後背。
直到房門關上,侍女都留在屋外,折艷綉突然不動了,羞紅著臉開口說:「喂,你力氣真大,剛才那一鐧,把我虎口都震麻了。幸虧長槍脫手,否則怕要虎口震裂。」
「我不僅力氣大,槍法也好得很。」朱銘順手把這瘋婆子扔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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