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催的議員29 石原
11月2日,下午。
此時正值下班高峰,三三兩兩的上班族來到附近的酒館餐廳閑談喝酒聚餐,來釋放一天的壓力。
這家裝潢精緻的酒館也不例外,店無虛座,攢動的西裝革履的人們交頭接耳說著這兩天醞釀的故事。
「你們看報紙了沒,最新的民調竟然會比在野黨低了15個百分點,真的是上台這麼久第一次這麼低啊。」
「可不是嘛,不過這也難怪,你沒看人家在野黨推舉的傢伙都主動公布了財產,執政黨到今天都沒有任何反應,只在下午發布消息說什麼『根據規定現在不需要公開財產』這種屁話。」
「就是說啊,儘是些和稀泥的官方話,真的是沒救了……」
「不過這個小山君還真是夠爺們啊,敢頂著壓力做出公正的判決,不少權貴都倒在了他手上吧,真是個厲害的傢伙啊!」
「可不是嗎?我還蠻喜歡小山君的,履歷漂亮,性格還公正,完美的大法官人選,就是不知道到時候投票會怎麼樣……」
「嘶——這個還真不好說了,你想,國會投票可是要過三分之二的,在野黨要拉攏一百多執政黨的人投小山君可不容易……」
「唉,難得有這麼好一個候選人,就因為投票無法上任嗎?好可惜啊……」
「可不是嘛,來,喝酒喝酒,別想那些煩心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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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館里儘是嘈雜的言論,唯一比較沉默的只有一桌,桌上幾個人的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新聞官閣下,我們……就這麼放任不管嗎?」
被稱為新聞官的男人有著一張嚴肅的臉,緊鎖雙眉,他也很頭疼,「現在我們除了沉默和發表一些不痛不癢的聲明之外也別無他法,昨天在野黨真的是有備而來,利用媒體擴大影響,又借民調開始作妖。」
其他人也有些頭疼,「我們不做點什麼嗎?看著他們在野黨收割聲望真的是讓人不爽!」
「是啊,我們才執政一年而已,如果輿論一直對我們不利,後面更麻煩。」
新聞官嘆了口氣,他今天也快被這件事煩死了,「不能管啊,一旦我們做出回應,就會被那些無知民眾道德綁架,然後要求我們也公開木下君的財產公示。」
「木下君……該不會?」
新聞官面色難看的點了點頭。
「我早上上班的時候就看到木下君就跪在我們大臣的辦公室里,大臣從早上一直氣到現在,下班前我看了一眼,木下君還在那跪著呢。估計財產問題很嚴重,假賬都來不及做。」
其他人也感覺事情變得難搞了,現在想要發稿洗白木下都不容易,最起碼得掩蓋的差不多才能發通稿,不然一查就發現有問題,這洗白就太沒水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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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們頭疼的時候,店裡的電視上開始播放新聞。
主持人大肆讚許了小山君的公正清廉和不畏強權,新聞中還夾雜被他幫助翻案的無辜者聲淚俱下的感激的採訪,最後畫面轉到了警察廳長的實時live採訪。
警察廳長目光堅毅一臉正氣,表示他們在野黨的口號就是『創造一個清廉開放的政府』,希望能看到小山君成為首席大法官來肅清現在政壇的浮躁,讓政府切實的為國民辦事,時刻把民眾掛在心中,而不是只會說套話。
採訪的最後,警察廳長一手握拳高喊小山君的信條「為政界清明而戰」。
……
酒館里頓時爆起了一陣的叫好聲,大家紛紛鼓掌,很多人甚至高聲重複小山君的口號『為政界清明而戰』,酒館里沸沸揚揚。
夾在人群中的他們感覺更不自在了。
「現在怎麼辦?這絕對是有預謀的,前腳公示了小山君的財產,後腳採訪就上媒體了!要不我們搞個大新聞轉移一下民眾的注意力?比如在野黨某個高官的醜聞什麼的,不然真的是……」
新聞官搖頭,「這樣會把我們大臣也拖下水,引火燒身。但是醜聞確實有用,但是根據我們的調查,這個小山君確實沒什麼黑料,沒法攻擊。」
啪啪——啪啪——
新聞官的說話老被玻璃外的拍擊聲打擾,他皺著眉看了看站在外面的蓬頭垢面但是不停的拍著玻璃的人,對旁邊的人說,「你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是。」
不一會兒,那個人回來了,在新聞官耳邊說,「那個人一邊拍玻璃一邊喊,『你們都被他騙了,小山根本不是個好東西,他就是被小山害得家破人亡的』,要不要見見他?」
新聞官沉默了片刻,盯著外面的人片刻沒有發現有什麼異樣就點了點頭。得到默許后,部下就把那個人帶到了他們這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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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個人斷斷續續的話語中,新聞官等人知道:
這個人叫山本,曾經是個開事務所的,也算是小有名氣,他也算是有良心也不接大商戶的案子,也不賺什麼黑心錢,唯一的缺點大概是喜歡流連風俗店,可惜這個木下在他那裡實習了一個月就把事情抖出去了,不僅害得他吃了官司,事務所也關門了,父母也含恨而終,他最後落魄到現在,唯一目的就是找小山報仇,但是這才幾年,他都要當選大法官了,這以後不是更沒希望報仇了嗎?
說到這裡,山本不禁潸然淚下,泣不成聲。
新聞官安撫了一下他,問道,「你準備怎麼報仇?」
山本說自己這些年一直在收集小山的各種案件,想要找到同樣的受害者,也找到不少資料,包括報紙刊物等等,可惜現在已經沒機會了,眼看小山就要當選了,山本已經放棄了,他已經沒有再支撐下去的勇氣了。
最後從懷裡顫顫巍巍的掏出一個保存的很好的鑰匙,遞給了他們,渾濁的眼裡滿是苦澀和絕望,「你們感興趣的話可以去看看,我資料都在那裡,多一個人知道這些冤屈也是好的……但是我真的……想放棄了,我累了。」
也沒說地址就消失在人群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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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的幾個人有些懵逼,他們還以為山本會邀請他們去看呢,光留個鑰匙也不說地址,這不是坑人嗎?
「嗯?我查到了,山本這個人是真的,你們看,五年前的臨縣的晚報登過這件事,跟他說的一樣,而且舉報者雖然匿名,但是據說當時以『正義之士』自居,有可能真的是這個小山,新聞官,我們怎麼辦?」
新聞官當機立斷,「既然這是真的,現在調查這個山本目前名下的房產,我們去那裡一探究竟,如果是真的有其他資料……我們就能翻盤了。」
「查到了,就在這附近不遠,我們現在過去嗎?」
「當然了,現在一分一秒都是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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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人來到了查到的地址,這裡只有一間牆體都已經脫落的危房,他們用鑰匙輕鬆的打開了門,裡面難聞的氣味和飛揚的塵土讓幾人紛紛掩上口鼻。
開窗通風之後,幾人打開手電筒探查,發現除了幾件破爛的大衣,就是貼滿了一面牆的各種報紙和新聞的剪貼,在中間那張記錄山本自己案件的剪紙上還留下了一些血印,大概是激動之下把自己的血跡糊上去了。
「血跡拿去化驗,確認是不是山本的DNA。」
首先要確認那個傢伙的身份,是不是真的就是山本……
新聞官一邊指示,讓其他人對現場拍照之後把屋裡所有東西,包括報紙剪紙全部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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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清夏聽著電話里石原的彙報,也忍不住誇讚,「很厲害,接下來還要看你的了。第4步明天實施。」
清夏此刻一個人靜坐在黑暗中,看著窗外的星空,琢磨著明天會有多好玩,感覺會有新的好戲可以看了。
現在的情況是這樣:
一開始在野黨以為執政黨先拿小山的黑料威脅他們投木下,這群人會被激起火氣想要反制。
然後清夏通過引導讓麻生部長意識到『報紙』和『黑料』這兩個點,他就會順著這個往下想,所以下一步麻生部長的動向就很好猜了,就是利用媒體來反擊。
畢竟小山這個性格對在野黨來說是個麻煩,但是這樣的形象面對普通人,可是張王牌。
『孤獨的殉道者』之類的總是會吸引民眾的眼淚,對民眾來說,普通的精英階層很難讓人產生大面積的好感,因為有距離感。但是同樣出身普通的小山君就不一樣了。只要加以引導,就能讓民眾對小山君產生不低的好感。
而這樣的好感,會讓民眾在對執政黨的失望之下,民調中投在野黨一票,這也是為什麼民調結果會高出這麼多。
有專門針對普通民眾的心裡進行的引導和信息投放的,當然對清夏來說民調並不是目的,而是過程中的必備的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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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執政黨的民調變低之後,他們肯定會想辦法挽回支持率,那麼這時候讓石原去「不小心」泄露小山的黑料給他們,怎麼都會去調查的,之後就會向在野黨發動反擊了……
這樣兩方的火氣就會越來越旺,這才是清夏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