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與輪迴15 跳樓
他……死了嗎？
清夏看著羅晨星身下蔓延開的鮮血有些呆愣，但是很快回過神來，招呼周圍目睹現場的人群趕緊聯繫老師，自己則是撥通了120。
描述好地點和現場情況之後，就掛了急救電話。
她這才舒了口氣，詢問周圍的人，「你們有看到什麼嗎？」
「那個，我，我什麼都不知道，他就是突然掉下來的，啊啊啊，我好害怕，我為什麼要看到這個……我做錯了什麼嗎？」
清夏拍了拍她的背，安撫道，「沒事了，已經沒事了。你只是做了個噩夢，回去睡一覺就好了……」
女生慢慢停止了啜泣，也逐漸恢復平靜。
清夏被閃光燈晃了眼，她抬起頭，周圍看熱鬧的還有對著現場拍照的，她不是什麼衛道士，懶得管這些人，就算髮帖或者空間，要不了多久也會被刪。
學校可不是吃乾飯的。
「那個，同學，我……剛看見了，他，是自己跳下來的……」
另一個女生突然開口，清夏回過頭，發現她緊張的捏著手，吞咽了幾下，還是繼續開口，「我剛跟朋友一起在這聊天，剛好看到了……那個人，是自己推開窗然後跳下來的……」
還不等清夏多說什麼。
隨著「完了-——完了——」的音效，救護車呼嘯而來。
幾個醫護人員蜂擁而下，抬著擔架對羅晨星進行了急救然後送上擔架。學校警衛部也來了，用封條封鎖了現場，開始疏散人群，並且叮囑大家不要亂說話。
清夏離開前，再看了一次現場，上面是四層的實驗樓，並沒有陽台，而又因為周末不需要晚自習，此時黑燈瞎火的根本不知道上面是否有人。
從羅晨星跌落的地方看，是左數第三個窗戶……待會兒去每層樓看看吧。 ——
時間回到兩個小時前。
裕樓茵回到宿舍，臉色很蒼白，自從玩了筆仙之後，從最初的見到姐姐的欣喜，到如今已經有些不知所措了。
姐姐為什麼要佔據自己的身體，她偶爾會發現自己斷片，甚至會在陌生的地方清醒，她知道那是姐姐做的。
她們是姐妹，不是嗎？
為什麼突然……
升到初中后，她逐漸意識到姐姐是真的不會回來了，也不忍看到因失去姐姐而痛苦的親人，她一直很想找到真相，想要見到姐姐，已經變成了她的執念。
隨著年歲漸長，愈發深入骨髓。
裕樓茵從回憶中回過神，自己已經走回宿舍了嗎？
最近被附身的有些頻繁了，她都沒辦法控制自己了，再這樣下去，真的會失控的……還是要儘快解決才好。 ——
回到宿舍，發現馮雪婷也在，似乎被她那蒼白的臉色嚇到了吧，她這樣下去會不會變成人不人鬼不鬼呢？
呼——
裕樓茵有些無奈，但是還是按照之前想的說起了姐姐的過去，相信憑雪婷的聰穎，肯定會找到地理老師的。
而她也跟他知會了，等雪婷知道了前因後果，肯定會去找那個日記本。這裡離十二中可不是幾步路的距離，這樣就能調走她了。
我希望，你心裡的我仍舊是曾經的我，不要染上任何塵埃。
接下來…… ——
裕樓茵依照約定時間來到了實驗樓的三樓，這是物理化學實驗樓，周末通常沒有人來，黑黢黢的窗戶無法看清其中乾坤，真是完美的地方啊。
畢竟……
這也是姐姐的葬身之地。
噠噠……噠噠……
裕樓茵來到三樓的時候，羅晨星已經到了，正背對著她站在窗前，晚風拂過他的髮絲，在空中肆意飛舞著。
隨著她一步一步靠近，都能感覺體內的另一個靈魂愈發不穩，抗拒靠近這裡，卻又被那個人深深吸引……
讓他們開誠布公的談一次吧，如果羅晨星願意承認並且自首的話就好了。
她拋卻雜念，雙手合十在胸前，默念到，「姐姐，我到這裡了，你來掌控身體吧。」
裕樓茵的長發無風自動，身體僵硬了一瞬，睜開眼，瞳孔里都泛著淡淡紅光，氣質眼神完全已經變成另一個模樣了。
「你來了，阿清。」羅晨星不知何時已回過頭，看著她露出一個溫柔地笑容，「我還以為你會放我的鴿子呢，你還是來了……」
「裕樓茵」，準確說此刻是樓裕清，見此忍不住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容，「羅晨星，你還記得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羅晨星並沒有說話，只是仍然一臉溫柔的看著她，「記得，這些年我都不曾忘過你……不論走到哪兒，我都記得最愛我的人是你，能重新見到你真的太好了。」
「看來這麼多年過去了，你記憶力還沒有倒退到忘了這些。」裕樓茵用手指繞著自己的頭髮，勾起一縷，咬在牙里，「但是我這麼多年徘徊在這裡每天重複著這一切，我沒辦法擺脫，沒有辦法⋯⋯」
裕樓茵說著，嘴眼角緩緩流下血淚，羅晨星彷彿沒看見，繼續說，「我知道，如果不是我當初失手……你也不會承受這些痛苦，都是我的錯……」他忍不住用拳頭狠狠敲著自己的頭，彷彿這樣就能償還一些罪孽。
「如果可以，我真想替你承擔這些痛苦……阿清，你是無辜的，被我拖累，明明那麼美的女孩……卻因為我，都是我的錯。這都是我的罪孽……原諒我好不好。」
樓裕清定定的看著他，半晌都沒有吭聲，她的目光讓羅晨星都有些發毛，「怎，怎麼了嗎？阿清，你還好嗎？有哪裡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不要害怕，我全都會幫助你的，我們情投意合無人能及。」
樓裕清被這句話觸動了，她囁嚅著小聲的問了一句，「你都看到了啊……我的日記，我的天，好丟臉啊都讓你看到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偏過臉。
羅晨星笑了笑，語氣親昵，「我怎麼可能會笑話你呢，傻瓜。以前就說的，不要怕在我面前丟臉，我又不會笑話你，開心都來不及呢……我永遠都愛你，不要生氣了。」
「騙子！」
樓裕清被這句話刺激到了，忍不住冷哼了一聲，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不顧羅晨星疑惑的叫喊，伸出手，虛無的線在空中連接，羅晨星就仿如被操縱的提線木偶，身體被操縱著擺出不同的姿勢。
沒多久，樓裕清似乎找到了術法的訣竅，羅晨星的動作變得流暢起來了，就這樣一步一步走到窗邊，從窗戶爬出去一躍而下。 ——
力竭的樓裕清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整個人一個踉蹌，裕樓茵重新撐著頭睜開眼，雖說每次切換時都會腦脹，但是這麼頭疼欲裂還是第一次。
她聽到了有什麼重物跌落到地上的聲響，一個激靈，連眼神里都染上了惶恐，不是說要兩個人好好談一談嗎？
怎麼會……
直到走到窗邊看清底下的情景，裕樓茵才不得不接受姐姐把對方推下去的真相。
驚慌的要命，裕樓茵也沒忘趕緊收拾好痕迹趕緊離開這裡，等警察來了就麻煩了。
她慌忙從沒有監控的後門來到地理辦公室，此刻沒有其他人，只剩熟悉的地理老師，那一剎那，眼淚就瞬間盈滿，地理老師嘆了口氣，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沒事的，我已經聽說了，不會有事的……」他拿過邊上的試卷，囑咐裕樓茵趕緊開始寫，「趕快寫，然後不在場證明就交給我吧，今天晚上沒有其他人會來，很安全。」
裕樓茵也知道此刻不是哭泣的時候了，伸手抹了抹臉，用冷水毛巾敷臉，不一會兒，臉上的紅腫就下去了。然後從口袋裡摸提前放好的筆的時候，動作一僵。
筆不見了！
完了，怎麼辦？
地理老師並不慌張，「一根筆，多少人會買，不會有事的。」
裕樓茵點頭應好，奮筆疾書，這時，手機滴滴響起。
她慌忙拿出手機，竟然是羅晨星的定時郵件。
「茵茵：
我們約定一下吧，如果我能活下來，我們忘記這些悲傷的故事，一起往下走，好不好？」 ——
深夜。
手術台結束了治療，醫生把器械放回托盤，進行慣例的消毒之後，才出來告訴外面等候消息的學校負責人和羅晨星的家屬。
「病人已經脫離危險期了，萬幸沒有致命傷，只要再觀察幾天沒什麼問題就沒事了。待會兒護士會送他去重症病房觀察，家屬可以去看望，但是不要吵醒病人。」
說著就離開了，護士們推著病床魚貫而出，看著昏迷不醒還靠著氧氣管呼吸的羅晨星，學校負責人和家屬這才鬆了口氣，如釋重負的癱坐在靠椅上。
「羅晨星爸爸，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這裡我們會安排人守著的。」
這個五十多歲的老人還想留著照顧，就讓護士在空房間設置了一個陪床，並不是多好的條件，摺疊床，但是在這裡更安心。
「老天有眼啊，沒有帶走晨星……」 ——
圓月高懸，層層烏雲飄過，斑駁的影子下。
病房中，羅晨星睜開了雙眼，他左右環視了一番，發現自己在病床上，旁邊的呼吸機連著他和心電儀，心率一切正常。
胳膊上還插著幾個吊針正在輸液，他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活動了一下身體，發現沒有哪裡失去知覺，雖然腿上打了石膏，但是卻沒有重傷。
「我活下來了……你可要兌現承諾啊，茵茵。」
他低聲喃喃，消散在病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