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道衍，道衍，道衍（十五）
修士就是如此，不管任何好處，大部分人只記得住第一個吃螃蟹的，至於後面的無論你功勞再怎麼大，第一印象始終沒有第一人好了。
當然，這裡面有一人除外，那就是九長老，現在的他別提有多鬱悶了，眼睜睜的看著秦天就此騰飛，他卻是沒有絲毫辦法，有時候他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和秦天有仇，僅僅是到了宗門不足半年的時間，就要將他的弟子完全壓制了。
想到這些，他乾脆閉上雙眼，任其折騰去了。
聽著眾人的提議，大長老面上的笑意越發和善了，心中說不激動是假的。
誰都知道大長老的地位超然，修行至今從未收過任何人做弟子，除了沈浪外，所以諾大的第一峰就只有沈浪和他這個超然的大長老兩人。
難免會有些孤單，這期間，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拜入大長老門下，結果都是以失敗告終。
「咳咳咳，不知宗主當如何看待此事？」大長老轉頭看向唐震天，輕咳一聲。
人啊，老咯，架不住誇啊，僅僅是被人這麼一奉承，就招架不住咯。
隨著他著一聲輕咳，議論的眾人紛紛停下來，大長老話中的意思任誰都聽得出來的。
哪怕是想到了結果，眾人心中難免會有些唏噓。
而十長老則是兩眼放光，心中暗道：「成了。」
唐震天略一沉吟，當即抱拳苦笑道：「大長老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這個做宗主的還能不同意么？」
「嗯，這倒是不急，我等還是先再觀察觀察一番再做決定便可。」
得到唐震天的答覆，大長老看向戰鬥的二人笑容更甚了，按道理來說，他收徒是無須過問的，如果是尋常弟子的話直接不用問也行。
但是秦天不一樣，那可是一尊假道天，如他這種香餑餑在宗門內是極為受歡迎的，現在唐震天雖貴為宗主，只不過他這一脈弟子眾多，沒有一個拿得出手的，而大長老地位再如何超然，也就只是一個長老而已。
自己一人獨佔兩尊假道天，有些說不過去，自然要問問唐震天的意思。
當然，即便是唐震天沒意見，他也不是那麼隨意之人，否則傳將出去了，對他名聲也不好。
一個處理不當就會造成他見到假道天就收毫無底線的名聲。
當然他收徒也有自己的底線，多方面共同考察才是重點不是？
所以，大長老沒有下定結論是否確定秦天就是他的最後一個弟子。
但是對秦天的好感還是有的，至少在他眼裡對秦天還是極為滿意的。
於是，隨著眾人往下看著事情的發展，已經完全顛覆了他們的認知。
首先是沈浪敗了！
這點在場的所有人都驚了，他們怎麼樣也沒有想到，秦天居然戰敗了他們一直看好的沈浪，須知那可是失去了功法的假道天啊，可是即便如此，沈浪還是敗了。
「這秦天巔峰時期，到底有多強？」
這是眾人共同的疑惑，也是大長老的疑惑。
大長老雖然沒有眾人吃驚，意外可不少。
「哦，沈浪敗了，嗯，這個苗子不錯不錯。」
緊接著，便是天玄宗和魔煞宗的出現，以及沈浪獨戰兩宗最強和秦天一人硬扛五百生靈境的場面！
到了這一刻，全場包括大長老在內的瞬間站起，神情中滿是憤怒。
「該死的，這兩宗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他們如此做，不怕提前開戰么？」
「這是對我們的挑釁。」
尤其是大長老，他的面色是最不好看的，他的得意弟子沈浪還在這裡，而且他最為看重的秦天也同樣的在這裡，如果出了什麼意外，那門他將會陷入瘋狂的報復！
當然，眾人除了憤怒之外，還為秦天的做法感到崇敬。
他們知道秦天是為了保住雪靈兒和唐欣妍才提議和沈浪留下來共同對付兩宗之人。
「秦天此子是好苗子啊。」
「哎，可惜了。」
之人紛紛感慨，對於秦天他們越看越是和善，越是順眼，畢竟在那種情況下，能夠做到將生死置之度外的人不多，而秦天明顯做到了這一點。
「我葯修一脈欠這小子一個人情。」
五長老已經是雪靈兒的師尊看著光幕中的秦天，沉默半晌后緩緩道。
秦天是為了救她的弟子，投桃報李她自然會對秦天多加照顧。
現場的人，紛紛沉默了，在這沉默了湧現的是滔天的怒火，他們敢肯定，如果秦天和沈浪真的隕落了，那麼大長老一定會暴走。
但是事實上卻是，秦天不僅勝了，還將五百生靈境盡數滅殺！
這已經驚掉了眾人的下巴，看著光幕怔怔的說不出話來，但是更多的還是駭然，被秦天的殺氣驚到駭然。
「這，，在那裡是正常修士？分明就是魔啊！」
「十長老，你們看，這秦天身上那股駭人的殺氣，天知道他殺戮了多少修士。」
「他竟有如此殺心，我盪天宗決不可收此人入宗。」
「對，絕對不能讓他成為我盪天宗弟子。」
「如此殺戮之心，絕對是魔修無疑，他該不會是魔煞宗派來的姦細吧？」
順價在場之人大部分都開始表現出對秦天的怨恨和慨然，哪裡還有一絲所謂的前輩風範，哪裡還有一絲方才對秦天驚艷的樣子？
尤其是秦天殺人不眨眼時那冰冷的樣子，即便是隔著光幕看到后依舊感到心悸不已。
他們此刻已經全然將秦天當做魔修，當做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但是他們忘記了，秦天是為了救雪靈兒和唐欣妍才如此的……
這其中，五長老和十長老相視一眼，無奈輕嘆。
至於九長老則是叫囂的最歡的那個，開什麼玩笑，秦天被人如此厭惡，那麼作為師尊，自然要為他的弟子盡全力打壓秦天，最好是將秦天驅逐出宗，到時候自己便可出手將秦天滅殺。
其中尤其是唐震天和大長老更是有些驚駭。
作為在場的實力最強兩人，他們也是看出了端倪。
二人驚訝的不是秦天以魔的手段滅殺五百生靈境，正相反，秦天的實力只是讓他們側目罷了。
真真正正的令他們感到難以置信的是器靈的出現，以及古千！
「域外者？」
唐震天的向大長老傳音詢問道。
他們震驚的是炎熏的氣息。
「嗯，的確是他們的氣息，沒想到，在我們這個盪天宗再次出現了域外者，或許外面並不太平啊。」
大長老沉吟片刻，亦是傳音回確定道。
實力但凡是到了道天境這一層次，就可以神識傳音以及穿梭空間等。
這些都是最基本的能力，唐震天之所以會傳音詢問，就是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他知道，一但域外者泄露的話，那麼後果將會是何等的可怕。
他們二人不敢去想。
「罷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一切等他們從道衍密藏內出來再說。」
「嗯。」
唐震天即便是再不解，也只能強忍著，他他忽然間有一種感覺，或許此次通過道衍密藏之行，會牽引出隱藏在暗中的牛鬼蛇神。
想到這裡，他的目中也多了一些期待。
同時，大長老轉頭看著秦天一己之力滅殺了五百生靈境后，同時也被秦天身上的殺氣給驚到了。
他的眼力何等毒辣？自然是知曉秦天有如此嫻熟的殺人手法，肯定死在他手中的修士不會少，尤其是凡是死在秦天手中的修士，皆是被劫掠了個精光，這點就連他看到了也覺得秦天過分了。
大長老也沒有說什麼，他心中對秦天的印象倒是慢慢的多了一些思考。
「為何他會如此呢？」
大長老考慮的要全面一些，往往別人看到的是表面，他卻是要通過細細觀察才可下結論，否則錯過了一根好苗子就真的可惜了。
對他來說，如果秦天真的是他中意的弟子，那麼即便是所有人都反對他也會收下秦天，秦天殺心再重，他也可以壓下來，相反，如果秦天真的是魔煞宗的細作，那麼他也不會因為秦天的天資而手下留情。
就在盪天宗一眾高層對秦天議論紛紛時，此刻道衍密藏內。
一個孩童模樣的修士急速在虛空中前行著，在他身後跟著一個血發黑袍的青年。
青年雙目空洞無神，表情麻木，看不出絲毫神態，一襲黑袍被空中的氣流吹的獵獵作響
青年正是秦天，而孩童模樣的修士便是器靈。
「還是真身好啊。」
器靈瞥了一眼秦天，冷笑一聲，之前他是化作黑氣盤旋在秦天身上的，後來半路上，他還是絕得真身好，這才現出本來面目，不再跟在秦天身上。
「嗯？快到了？哈哈哈，本座倒要看看所謂的道衍經究竟是何物，竟引得一域外者如此垂涎。」
忽然間，器靈似是感應到了什麼，看著不遠處的一艘古舟，眉頭一喜，旋即再次化作黑氣盤旋在秦天頭上，形成一個黑色的光圈。
看上去頗為滑稽。
操控著秦天急速趕去。
與此同時，秦天體內早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啊！」
腦海中，秦天的意識不斷嘶吼，但見他神色痛苦，身軀不斷顫抖著。
秦天的腦海本是平靜無波，不起絲毫波瀾的，在這裡算得上是一個小世界，似這種小世界每個修士都有，只是大小不一罷了。
而秦天的腦海中除去本尊意識和鴨霸外，並無其他人到此來過，當然還有以前的青銅古燈。
可是，這一切都變了。
只見他的識海不再是平靜，轉而變得狂亂無邊，識海中，電閃雷鳴，不斷隆隆作響，此刻他的識海被分作兩個部分。
其中一個是儘是白色乃是正常狀態，而另一部分是一片黑色，充滿一股陰毒惡寒之感。
現在從大體上看去，白色的正常狀態在不斷被黑色世界侵蝕著，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侵蝕的地域越來越廣，白色的正常世界已經完全被侵蝕了近三分之二。
至於秦天的身影則是在兩片世界的交匯點不斷地掙扎，時而轉頭看了看白色世界面色恢復了平靜；時而又轉頭看先黑色世界，頓時秦天與之前判若兩人。
只見他在看到那片黑色世界后，頓時神情扭曲，身體不斷顫抖，仰天怒嘯連連，儼然一副痛苦麻木的樣子。
就這樣，秦天在兩片世界中搖擺不定，不停地掙扎，不停地顫抖，不停地怒嘯。
在下方，只見一隻焦急的鴨子不斷的揮舞著鴨翅，很快在它面前便結出道道印決，換化作一道道陣法阻攔者黑色世界的侵蝕。
鴨子自然是鴨霸，它一開始就察覺到了不對勁，想要提醒秦天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兩枚釘子穿透鑲嵌在秦天體內，轉而開始瘋狂化作黑色世界，不斷的侵蝕著秦天的識海。
「該死，小秦子，你要撐住啊，不然本大鴨得跟著你死了啊！」
再一次結出印決阻攔黑色世界的侵蝕后，鴨霸抽空看了秦天一眼后焦急道。
「該死，這亂魂釘真是強悍，以本大鴨的能力竟然也沒有絲毫辦法！便是拼盡了全力，本大鴨也僅僅是阻攔了入侵速度罷了，
看現在的樣子，一旦小秦子的識海完全被黑色世界佔據的話，那麼小秦子必死無疑啊！」
鴨霸是真的急了，他知道亂魂釘的威力，所以他不敢有絲毫懈怠，在亂魂釘入體的那一刻，鴨霸眼疾手快將秦天的意識完全凝聚和自己在一起，否則的話，說不定現在的秦天都已經早已滅亡了。
饒是如此，鴨霸也沒有辦法阻攔黑色世界的侵蝕，正如它所說的那般，一旦秦天的本體意識被完全侵蝕了，那也就代表著秦天的隕落！
「拼了，本大鴨就不信了，你們這些域外者斗得過本大鴨！」
鴨霸猥瑣的鴨眼透出一抹狠厲，旋即瘋狂的結印，形成道道陣法，在它光禿禿的鴨頭上，還有不少的黑氣不停地湧出。
瞬間，便將鴨霸包裹在其中。
「轟隆隆。」
有著黑氣的加持，鴨霸的氣勢陡然再盛了幾分，陣法的製作也加快了不少，黑色世界的侵蝕果然滿臉幾分，但是這一切對於浩如煙海的識海來說，只是杯水車薪罷了。
「小秦子，你撐住啊！你不能有事啊。」
鴨霸看到秦天的主體意識越來越少了，這也就意味著秦天的意識漸漸的陷入沉淪，很快便會被黑色世界完全佔據，到時秦天便是一具行屍走肉。
修士雖可以控制自己的身體，但也難免會遭遇奪舍，所謂的奪舍便是一些大能在即將隕落時，找到宿主，然後用自身強悍的靈魂進入其體內，展開吞噬，若是吞噬成功的話，就意味著奪舍成功，也就意味著新生的開始。
若是失敗就是灰飛煙滅的下場，無論是宿主還是奪舍之人都是灰飛煙滅，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一種穩賺不賠的買賣，但是風險也是極大的，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故而很少有人去嘗試。
很少有人嘗試，並不代表就沒有人去嘗試，比如現在的秦天便是面臨這被奪舍的下場。
「該死，器靈你個該死的器靈若是小秦子出了什麼意外，本大鴨一定將你拆皮剝骨！」
鴨霸仰天怒嘯，它是真的憤怒了。
自己好好的在秦天腦海中待著，忽然間就這麼被亂魂釘給陰了！
教它如何能忍？
要知道，自己可是鴨霸啊，對於陰人這方面，它才是行家啊，沒想到如此翻船，讓它如何能不怒？
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在打它的臉啊！還是當著面打的那種！
「小秦子，堅持住，不要沉淪下去啊。」
鴨霸看著虛空中，搖擺不定的秦天，急聲道。
但是它的呼喚只是徒勞罷了，鴨霸的呼喚對於秦天根本就升不起絲毫作用。
況且，連它都自身難保了，又如何阻攔得了秦天，鴨霸能做的只有不斷祈禱秦天莫要如此快的沉淪下去，不然到時他是行屍走肉也就罷了，屆時，怕是連靈魂都沒辦法保住絲毫。
「啊！」
此刻的秦天又是一聲仰天怒吼，他的意識已將漸漸的偏向黑暗處較多了，漸漸的，他的身形已經轉向黑色世界，步子微微抬起，欲要跨入。
那是沉淪的徵兆，就在他的步子即將落下時，秦天的面色無比扭曲，許是因為忍耐他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著，抬起的腳掌在虛空中，顫抖越發的劇烈。
「噗嗤！」
下意識的，秦天吐出一口老血，他，竟在這堅持下吐了血。
這還沒完，緊接著只見秦天的那空洞的眸子和耳朵等七竅處不停地溢出鮮血，那是因為重創的緣故。
「啊！吞噬，如何可能！」
秦天抱著腦袋，瘋狂的咆哮著，他是秦天，是假道天，連幻境中的天地意志都不可能將其腳步阻攔，就憑它兩根小小的亂魂釘，怎麼可能將其意識吞噬。
他的意識有著無數美好的記憶，有著他的父親；也有著無窮盡的謎團等著他的解決。
更有著無數的大道之巔與他解決，他怎麼可能倒在這裡！
「亂魂釘！我秦天怎麼可能屈服在你這釘子上？」秦天又是仰天怒吼，他的嘶吼帶著不甘，帶著反抗，更帶著一抹決然。
是對入侵世的怒吼、不甘、憤怒以及瘋狂。
隨著他的怒嘯，一直注意著秦天的鴨霸發現秦天的識海似乎產生了變化。
識海中，原本被分為一黑一白的兩座世界，此刻產生了質變！
首先是秦天的本體意識被壓縮得只剩下三分之一的世界，忽然間開始了反抗，不是一開始的平靜，而是反抗。
對於侵蝕它的黑色世界反抗！隨著本體世界的反抗，入侵的黑色世界同樣的開始瘋狂。
「呼啦啦。」
陣陣作響聲，不斷傳出，與此同時，兩方世界開始戰爭！
只見整片識海被分作一黑一白兩個方向，不斷席捲纏繞彼此，好似兩條怒龍，死戰。
一方代表守衛，一方則是代表入侵，無正反之說法，有的只有不斷奪舍，不斷大戰。
若是黑色一方世界勝了，則秦天就此沉淪被奪舍；若是白色世界勝了，那麼秦天的此次劫難竟會盡數解決。
「該死，亂魂釘似乎作用開始了。」
鴨霸不斷地結印阻攔黑色世界的侵蝕，鴨眼中儘是焦急。
鴨霸活了不知多少歲月，對於亂魂釘它也是知曉一些的，那是足以控制修士靈魂的存在。
亂魂釘，顧名思義就是打亂一個修士的靈魂使其陷入無盡輪迴、萬劫不復，並且施展者可在被中者最為虛弱時，展開奪舍，乃是奪舍修士最好的輔助工具。
器靈一開始是用來打亂秦天的靈魂，使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但是後來在看到秦天這具假道天身體后，動了心思，乾脆選擇將秦天奪舍了去。
莫說是秦天，就是真真正正的道天境也未必會討得了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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