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墮入術中幾人活
烏雲密布,狂風乍起,那孤鷹帶著幽騎走後,晚秋中的漁門鎮似乎立即進入了寒冬。
不知是冤氣太重,還是殺戮太多!
每個人都哆哆哆嗦,瑟瑟發抖,但多半都是被那孤鷹嚇的。
彤弓和楊傲成功阻止了那孤鷹,漁門鎮避免了一場滅鎮浩劫,李海雕無比震驚,半天都沒有回過神兒來。
「李知鎮,我自己的兄弟我最懂!曹安國一定是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嫁禍孤鷹,才有今日之變!」彤弓目光堅毅的看著李海雕。
李海雕似乎也深信不疑,回頭喊道:「誰是曹府的府兵?」
這時隊伍中一個臉部帶傷的步槍兵俯身跪道:「小人是曹府侍衛長劉能戰!」
「昨晚曹府到底發生了何事?如實招來!」李海雕聲色俱厲的說道。
「報告知鎮大人,昨晚我等奉曹統領之命,在知鎮府門外伏擊那孤鷹,侮辱痛打至其昏迷后,曹統領以那孤鷹為誘餌,釣出小娘子,又以那孤鷹性命相威脅,將小娘子玷污。」
彤弓和楊傲等人聽到此處,眼睛已變血紅,苗雨魂和苗雨煙更是驚憤交加,兄妹二人昨晚自是快活,不想苗雨蝶竟遭此地獄之劫。
劉能戰稍停一下繼續說道:「原計劃將他們弄死後毀屍滅跡,再栽贓他們盜取錢物私奔潛逃。不想舉刀殺人之時,突然衝進來一個惡魔,見人就殺!曹府上下十多家丁及五十府兵被屠殺殆盡,倖存者不足十人,曹統領右眼也被刺瞎。這個惡魔救走了那孤鷹和小娘子后抽劍自殺,我們上去將他剁成肉泥,扔進了卧龍河,今早過來栽贓那孤鷹通姦盜竊,以免其報復,不想這惡賊卻如此狠辣,反被其殺!」
「你才是惡賊!」彤弓大怒,一杖擊頭,劉能戰立時腦漿崩裂。
劉能戰,其實一點也不能戰!
「殺小冀者,今日必死!」
彤弓大喊一聲,隊伍中的七八個府兵聞聲大驚,掉頭就跑,可如何跑得過彤弓,彤弓降龍杖脫手飛出,一杖斃命一人。
接著又有一道白影接過降龍杖,杖中又抽出一道白光,白影白光交互之下,七八個府兵站立而亡,目光驚懼,一個白衣少年手持降龍刀負手而立。
李麟兒回頭之時,杖刀合體。
「殺小冀者,今日必死!」說完七八個府兵齊齊倒下。
這個結果確實太出人意料了,苗雨蝶死了,那孤鷹走了,苗寨人的內心期待被反轉了。
雖然殺死苗大牛的黑衣人不知是誰,但苗寨的人也都覺得苗雨蝶實在是太冤了,每個人都參與了對這一結果的助推,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都是兇手!
李海雕知道曹安國仗著他老子是抗金名將,一直以來都自以為是,獨斷專行,但這次做得確實有些過分,讓雙方的損失實在太大,不符合自己一直秉持的奸商交易的原則。
但彤弓等人在漁門鎮所有兵馬的面前肆意殺人,讓自己的面子也實在過不去。
想到這裡,李海雕昂首抱拳道:「彤弓兄弟!曹安國背著我做出這種不義之事,我自當有失察之過,但人死仇報也算了結了。可還有一事,你的人昨晚強暴了我的女兒歡歡,這個帳又該怎麼算呢?」
李海雕一語驚人,眾人又是如遭雷劈一般。
彤弓臉色鐵青,怒氣沖沖的道:「這種事知鎮也能說的出口?如此栽贓!意欲何為?何不明說!」
彤弓顯然不相信李海雕的話,因為他知道自己這幾個兄弟斷不會做出這種不義之事,結拜的時候也發過誓言,絕不會背信棄義。
「栽贓?哈哈!你不妨先問問你那位苗雨魂兄弟!」李海雕說完眾人都一齊看向苗雨魂。
苗雨魂立時有些錯亂不及,他只記得昨晚天仙般的李歡歡陪她喝酒吟詩,早晨看見一絲不掛的李歡歡躺在自己的床上,中間發生過什麼自己確實不記得了,這讓他如何解釋才好。
苗雨魂冷汗直冒,他還沒有從苗雨蝶自殺的傷痛中緩過神兒來,卻又陷入到了新的慌亂不安之中。
「雨魂!可有此事?」楊傲走到苗雨魂近前,直視逼問。
「我…我沒做過!我…我不記得了。」
苗雨魂不知道該怎麼說,是沒做過,還是做了又忘了,苗雨魂根本說不清楚。
「到底是沒做還是忘了?」楊傲緊接著問道。
苗雨魂一時語塞。
「苗雨魂!你酒後亂性,把歡歡當成了那月中的嫦娥,被你強行玷污,可憐歡歡已有婚約,明日金沙幫安家寨的大當家安開疆就要來迎娶歡歡,此刻竟出了這等醜事,髒了她的處子之身,安開疆如何能放過我漁門鎮,此事又該如何收場!」
李海雕有備而來,句句皆帶刀鋒!
「一人做事一人當,安開疆欺男霸女,歡歡本來就不該嫁給他!」苗雨魂這樣說,其實就是承認了。
李麟兒看到過李歡歡白花花的身子,自然知道這事並非空穴來風,但看李歡歡的樣子,若說是兩廂情願還差不多,說苗雨魂強暴她則好像有些講不通。
彤弓和楊傲實在想不出還能發生這種事,凝眉不語,似有所憂。
李歡歡在晚宴時的樣子彤弓和楊傲是知道的,連他二人都有些把持不住,何況醉酒後的苗雨魂,但以李歡歡的魅樣兒,酒後到底是誰強暴了誰,恐怕還真是無法斷定,這多半又是一場早已設計好的陰謀。
苗寨的人因為苗雨蝶的冤死,剛剛對苗家兄妹有點愧疚之情,聽到苗雨魂竟做出這種事,又都紛紛議論,嗤之以鼻。
苗家兄妹此刻的壓力可想而知。
「如果是兩廂情願,也許還能成就一番好事!」楊傲說此話時,沒有看向苗雨魂,也沒有看向李海雕,明顯是有些心虛的自言自語。
「哼!兩廂情願?楊先生可真會佔小女便宜!如果我說是兩廂情願,你以為安開疆能放過我們父女嗎?這漁門鎮怕是也難保全了!」
李海雕冷笑一聲繼續說道:「哼!事到如今,只有說苗雨魂強暴了歡歡,才能換回歡歡一命!至於你們擋不擋得住安開疆,我就只能替你們祈禱了!若擋的住,歡歡和苗雨魂就是兩廂情願;若擋不住,你們就是強姦的暴徒!」
「哼!」
李海雕說完轉身帶兵離去。
……
「李海雕是想借用我們的力量擋住安開疆?」彤弓看著李海雕的背影喃喃自語道。
「恐怕沒這麼簡單!」楊傲隨口接道。
「哦?難道他還另有所圖?」彤弓似乎也感到了一點點危險。
「唉!」楊傲回頭看了一眼苗寨的人,搖頭嘆息。
楊傲心裡知道,那孤鷹的幽騎已經走了,現在能用的力量只有苗寨的人了,但苗寨的人肯定不會為了苗雨魂去打仗。
安開疆一到,能幫助苗雨魂的也許只有這幾個結義的兄弟了。
「雨魂,昨晚咱倆在宴會上喝酒的時候,你還說過這個李歡歡千萬不能招惹,怎麼你又?咳!」裴大名垂頭嘆道。
「昨晚…昨晚我見雨蝶傷心,做哥哥的什麼也做不了,就多喝了幾杯,後來李歡歡來了,說的也都是傷心事,就越喝越難受,直至喝的不省人事…至於後來發生了什麼,我真的記不起來了,只知道…只知道早上起來的時候就看見李歡歡睡在旁邊。」苗雨魂十分愧悔自責。
「看李海雕的架勢,昨晚的事沒那麼簡單,沒有雨魂,也會有別人,李海雕想借刀殺人,只是不知是借我們的刀殺金沙幫,還是借金沙幫的刀殺我們,也不知這後續還有什麼陰謀詭計?」裴大名憂心忡忡的道。
「收拾行囊,準備走吧!不管前方是明是暗,也比困在這蠱中要好。」楊傲說完,眾人紛紛點頭。
……
楊傲等人不知道,李海雕精於算計,早在彤弓等人來之前,為了和金沙幫搞好關係,甚至結成聯盟,以便更好的控制金沙江水路商道,多次帶著金銀財寶去賄賂安家寨大當家安開疆。
不想安開疆有自己的幫規道義,絕不做買賣人口、偷渡難民的生意,為此拒李海雕於千里之外,連正常的生意都不與其合作,也不接受其財物,這讓李海雕非常頭疼。
萬般無奈之下,李海雕派出了李歡歡,李歡歡看準安開疆在碼頭出現的時機,故意讓一群潑皮無賴調戲她,她知道安開疆行俠仗義,一定會出手相救,成功導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戲。
李歡歡本來就一副柔弱的樣子,落水之後佯裝病倒,在安家寨一住就是半個多月,李歡歡使出看家本領,時時處處都是讓人倍感憐惜之態,讓安開疆著實有些招架不住。
但安開疆腦袋就是一根筋,無論李歡歡如何勾引,安開疆都沒有越過雷池,這讓李歡歡非常焦急,無奈向安開疆袒露心思,說了一些「小女子無以為報,只能以身相許」之類的話。
安開疆得知李歡歡的心思,十分高興,但死板的安開疆,非要光明正大的迎娶李歡歡,在此之前,絕不動李歡歡的處子之身,可他哪裡知道,李歡歡早已是萬人處理之身。
安開疆送李歡歡回漁門鎮時,得知李歡歡的父親竟然是李海雕,本想作罷,但無奈李歡歡日夜啜泣打動了安開疆,安開疆只能拋棄前嫌,送來巨額彩禮,擇日迎娶李歡歡。
但李歡歡知道,洞房之夜就是暴露之時,安開疆如果知道這父女倆處心積慮的算計他,以金沙幫有仇必報的作風,怕是要血洗漁門鎮。
李海雕為此十分頭疼,眼看婚期將近,李海雕越發焦慮,一定要找一個替罪羊,這時彤弓等人送上門來,還帶了一千多女眷,這在李海雕眼中都是生意,都是財富,所以一心想佔為己有,彤弓等人也自然成了李海雕算盤上的棋子。
只要李歡歡成功睡了彤弓中的任何一個人,李海雕就可以和安開疆控訴,從大理境內來了一夥流寇,殺了漁門鎮的馬步軍統領,強姦了自己的女兒李歡歡,還搶奪了包括彩禮在內的大量財物。
安開疆聽后必然大怒,和彤弓等人火拚,一旦開戰,不管輸贏,李海雕都是穩賺不賠。
如果安開疆贏了,李歡歡這樣的身子自然不用再嫁了,彩禮想必安開疆也不會要求退,彤弓等人留下的一千多女眷也就歸自己支配了,以後還能以受害者的身份繼續和安開疆做生意,這是個大圓滿的結局。
如果安開疆輸了,李歡歡自然也不用嫁了,彩禮也不用還了,但金沙幫絕不會善罷甘休,必然復仇於彤弓,彤弓等人若不逃走,李海雕就和金沙幫合擊彤弓,則彤弓等人必死,這一千多女眷還是自己的囊中之物,還可以藉此結交金沙幫,以後金沙水道任其馳騁。
如果彤弓等人逃走,李海雕就以帶著女眷不方便為由,許諾幫彤弓等人照顧,再出賣彤弓等人的行蹤,不管彤弓等人能否躲過金沙幫的復仇,今生都不可能再踏進金沙幫的勢力範圍,這一千多女眷一樣可以任由其變賣為奴,這簡直是個更圓滿的結局。
所以,無論安開疆和彤弓等人誰勝誰負,自從上了李歡歡床上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這些正人君子必敗的命運,也註定了李海雕這等奸詐小人必勝的結局。
君子與小人斗,君子必敗!
自古皆然,沒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