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再問王鑫
伊桑桑買了幾個包子打算路上吃，在回律所的路上，伊桑桑突然腳步一停，隨後換了個方向，腳步一轉，走到路邊打了個車。
「師傅，第五醫院。」
第五醫院是王鑫的那家醫院，如果孤兒院里的院長有猥褻行為的話，那麼從小在孤兒院里長大的王鑫不可能不知情，他可能現在都還被蒙在鼓裡，認為當年那些女孩們伺候的人是資助者，又在聽說了李東洋是資助那家孤兒院的人之後自然對李東洋沒什麼好感，這樣一想的話，才是合乎情理。
只有這樣的話，在多年之後，若是已經是女朋友的杜美心再次遇見李東洋，王鑫的怨恨才有了道理，而當他聽說李東洋qb了杜美心之後，不顧一切想要幫助杜美心也是合乎情理的。
伊桑桑再次敲響了那個自己敲過無數次的門，「咚咚。」
「進來。」王鑫本來面帶微笑，但是在看清楚來人是誰之後，嘴角一下子就撇了下來。
「伊律師，你怎麼又來了？」
王鑫的臉上滿是不耐煩。
伊桑桑在王鑫的對面坐下，雙手交疊，深吸一口氣，這次伊桑桑來到這個和之前每一次的態度都一樣，她明顯更有耐心，也更想要問出一些東西。或許是出於對孤兒院里這些孩子的可憐，所以伊桑桑覺得，自己一定要查出真相，而在查出真相的過程中，自己不管做什麼，都不會覺得怎樣。
「王醫生，我今天來找你是有話要跟你說。」
「你又要和我說什麼。」王鑫的滿臉寫著都是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王醫生，我查到孤兒院了，我也知道那裡對於某些人來說就是人間地獄，我更知道，你們這些孤兒院長大的孩子可能從小受了很多委屈，沒關係的，你跟我說就好，我們會還給你公道的。」
「公道？」王鑫反問，臉上都是嘲諷的笑容，「你在跟我談公道？你們這些所謂社會上高高在上的人，怎麼會知道貧民百姓的疾苦，你們愁的是今天穿什麼，明天吃什麼，而他們愁的，僅僅是怎麼樣活著。這個社會本就不公平，我以前奢望過，可是我現在不敢奢望了，因為我已經看透了你們這群自私自利的人，你們站在道德制高點對人審判，可你們不知道，掩藏在這下面的，還有多少骯髒。」
王鑫的話徹底說在了伊桑桑的心坎上，這也是伊桑桑一直避而不談，但是又十分無奈的問題。伊桑桑的聲音裡帶著安撫。
「王鑫，我知道你們的苦難，我很同情你們，我昨天看到那些女孩的時候，我恨不得直接殺死那個院長，將他挫骨揚灰，可是我不能，因為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要遵守這個世界的規則，沒有人可以違背，如果違背了，那麼就要受到相應的懲罰，懲罰不是我們定的，是法律定的。」
伊桑桑在王鑫面前，她定定的看著王鑫說這些話，眼睛里都是堅定，還有對這個國家，法律的熱愛。
「法律的確不是絕對公平的，但他是相對公平的，他不會看你的出身，你的人脈，你的家庭社會背景，只要你犯法了，就一定會受到懲罰，這就是規矩，若是沒有這一層規矩，這個社會才是真的亂套了。這也是我們律師出現的原因，我們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審判者，我們在法庭上的一言一行，可能都會影響法院宣判的最終結果。所以王鑫，你要相信我們，更相信你自己，這麼多人站在你的身後幫助你，你怎麼可以退縮。」
或許是伊桑桑的話打動了王鑫，他終於不像是剛才那樣抗拒，看著伊桑桑的眼神也卸下來了方才的防備。
他低頭深深嘆息一聲，隨後聲音像是從靈魂深處里發出來的一樣，微微顫抖著：「我有一個妹妹…我們當年一起到了孤兒院，說一句我是看著妹妹長大的也不過分，我們兄妹二人感情很好，妹妹從小就不愛說話，她只跟我說話。我們兄妹二人相依為命，日子過得也算不錯。」
「可是這一切都在後來的某一天被打破了，我的妹妹在深夜裡被人從床上生生拉走，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我為了找到我妹妹的行蹤，問了好多人才知道了孤兒院里的那些骯髒事，因為我妹妹平時看起來很孤僻，朋友很少，他們就以為院長不會說這些的，不會向我妹妹下手，可誰知道，那天之後，我妹妹直接失蹤了，我再也沒有見過她。雖然我很不想承認，我妹妹肯定是凶多吉少了，不然的話，這麼多年，也不可能會一直不露面。」
王鑫的陳述是帶著平靜但是仔細一聽又十分壓抑的那種，想來是這麼多年來，回想過無數次，又絕望過無數次，才會有今天這樣的看起來平靜吧。就是可憐了王鑫，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將人吊在中間不上不下，是最折磨的，這麼多年來，王鑫雖然說著，已經接受了妹妹已死的設想，可是他難道沒有幻想過，她的妹妹還活著嗎？
看王鑫今日的態度就知道不可能沒有，所以王鑫才這麼怨恨李東洋吧。
想要為妹妹報仇，希望妹妹可以看到，然後在某一天，突然奇迹一般的出現在自己面前…
伊桑桑對王鑫說：「好，你的情況我知道了，節哀吧，逝者已逝，生者也要放過自己。」
王鑫搖頭，固執的說：「伊律師，你不懂，只要李東洋還是那副樣子，我就不可能不恨他，我巴不得他早些下地獄，早些與那些無辜枉死的孩子們在地底相見，然後永世不得超生。可是伊律師，我知道，我們難不倒他，我手無縛雞之力，又怎麼和那樣強大的資本抗爭。」
伊桑桑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王鑫，只好沉默著。
十幾分鐘過去了，伊桑桑看到王鑫好像情緒便好了一些，她就說：「王鑫，那你是因為你妹妹的事情才幫杜美心的嗎？」
王鑫點點頭又搖搖頭：「伊律師，我知道你在懷疑什麼，我的確恨他，可是我也相信杜美心，她不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