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心疼

  第66章 心疼

  岳玲去世后,張青青在張家就越小透明起來,日子難過得很。


  男主孫玉芝有個好友,也是表弟,叫孟平波,有一日孟平波來張家做客,看到張青青的手被針扎破了,便給她包紮了下。


  許是當時陽光太美,天太藍,張青青忽然便心動了。


  感情來得那麼地快,就像她娘曾在幽靜的夜裡,給她描述得那一場大洪水,洶湧澎湃。


  女孩子的心事藏不住,她縱然不敢奢望些什麼,可眼角眉梢間還是帶了情意綿綿。


  張蓉蓉頭一個察覺到青青的情思。


  說來也是奇怪,明明張蓉蓉和張柔柔兩個,都只把對方當眼中釘,肉中刺,不關注青青的,可這等事,她卻能看得分明。


  張蓉蓉一時覺得很可笑,這小妹人不大,心不小,倒是什麼都敢想。


  泥里打滾的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不成?

  她有心同孫玉芝結秦晉之好,很怕家裡出事故,影響孫家老夫人對她的看法。


  孟平波是孫家老夫人的外甥,極得她疼愛,跟眼珠子也差不多,若知道外頭有不知所謂的狐狸精覬覦,還不知要多生氣。


  張蓉蓉和她母親商量了回,也沒多費唇舌,只和張慶暗示,提了幾句,青青年紀不小,該找婆家了。


  也就個把月,張青青就被嫁了出去,是個外地人,也不知什麼來歷,只知是個經商的,有錢。


  她一路稀里糊塗地上了花轎,然後死在了出嫁的路上。


  穆青云:「……」


  這鍋她不背,她是寫了劇本,可哪一回的劇本都改得面目全非不忍看。


  分明是命運這個小妖精惹的禍,同她沒關係。


  她既來了,張青青就不要想戀什麼愛。


  眼下是何時?

  如今可是大災難末期,英雄輩出的時代,名門大派出山,俠士改天換地。


  賈君浩每次聊天,提到它來就心馳神往,說俠之一字,只有這個時代的武者,才當之無愧。


  漫漫歷史長河,在之前也有武風鼎盛時,人們提起江湖,總會有充滿浪漫的想象。


  但再天真的人也知道,江湖有白便有黑,有好便有壞,習武之人,有人行俠仗義,就有人恃強凌弱。


  唯有大災難時期,這百餘年光景里,高手們如雨後春筍般出現,查閱資料,遍翻史書,竟無一個算敗類。


  後世好多人不信這個,都說必有避諱的情況。


  縱觀歷史,通常都是多少英雄便有多少奸佞,人心永遠算不清,再說,自古俠以武犯禁,習武之人好些都是身懷利器殺心四起。


  穆青雲不去琢磨有沒有為賢達避諱的事,反正她現在對這個時代的英雄人物是心嚮往之。


  既來了,戀愛是不可能談的,盲婚啞嫁更是妄想。


  她要學真正的武功,要在這個時代留下印記,要同高手們一爭短長。


  她還想把失傳的武功秘籍,傳統文化瑰寶通通都帶回去。


  穆青雲托腮暢想了半晌,她娘岳玲身邊的於媽媽就一臉低沉的過來,進門時,臉色不太好,猶猶豫豫。


  於媽媽是岳玲當年還是江南名旦時,從街邊救下的。


  她兒子和媳婦都是禁區魔物失控的受害者,連屍首都沒留下,孩子死了,周媽媽也瘋了。


  岳玲見她可憐,便把她帶在了身邊,延醫問葯,到也沒打算讓她做事,就是想積福德。


  她有點信因果報應,別說,福報沒看見,但於媽媽養好了身體,倒算靠譜,還能識字,對岳玲也忠心。


  在張家的日子很難過,全靠她寬解安慰,岳玲才能支撐至今。


  穆青雲眨了眨眼,給她倒了杯茶,讓她坐下:「我……爹那兒,還是說湊不出錢?」


  於媽媽木著臉道:「只見著了棒槌,說是世道不好,糧食都不夠吃,開銷越發大,賬上沒余錢,讓緩緩。」


  可夫人的病,怎麼敢緩? 周醫婆的醫術還行,和家裡相熟,診費十分便宜。


  但岳玲的病在肺上,要緊的是一個『養』字,最好能吃人蔘。


  就這幾日工夫,岳玲平日里攢的零花都耗了個一乾二淨。


  穆青雲翻了個白眼:「那貨找娘拿錢時,倒不提節省。」


  昔年岳玲可是很有錢的。


  這年月,戲子難做,是下九流,大部分小戲子都窮困潦倒,但是名角可不一樣。


  至少名角最當紅時,錢不缺。


  當年岳玲嫁入張家,也是十里紅妝,光是壓箱錢就準備一大箱子,那箱子上頭都是玳瑁裝飾,同樣值老鼻子錢了。


  她用的那一身唱戲的行頭,都為江南大家的手筆,她那頂帽子,點翠工藝,貼著金箔,上頭的珍珠有幾十顆。


  就這麼一套,當年就典當了百兩銀。


  岳玲的行頭還有嫁妝能典當的都典當了,全填進了張家的無底洞。


  張二公子,不對,現在要叫張老爺,他是個讀書人,每月筆墨紙硯要用錢,找岳玲拿。


  每月和文人墨客消遣,詩詞唱和,要用錢,也找岳玲拿。


  連仗義疏財,為朋友養家,要用錢,一樣找岳玲拿。


  張家上上下下,從老夫人,大房留下的孤兒寡母,都拿岳玲的嫁妝錢支撐著。


  現在岳玲自己生了病,要支用些銀錢治病,卻支不出了。


  十幾年下來,天災人禍的遇見了一堆,一家子連岳玲在內都不是能操持家業的主兒,再多的錢都耗得所剩無幾。


  岳玲已經淪落到要做些荷包刺繡手藝活,賺些零花水粉錢的地步。


  穆青雲想起這些就暴躁。


  她從小就挺看重錢,當年拿了壓歲錢,她媽要幫她收著,她也知道私底下和她媽嘀咕兩句,可不許昧下,不許給別人花。


  管用不管用的吧,反正知道錢是好東西。


  岳玲是苦出身啊,唱戲是最苦的行當,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絕無絲毫虛假。


  她的錢可是血汗錢。


  穆青雲心疼的要命。


  於媽媽嘆氣:「夫人以前有個姐妹,去年來了封信,說是嫁到長縣去了,我托武貨郎去給她送了封信,許能借點銀錢買葯……」


  穆青雲搖頭:「老爺還在,哪裡用得著外借?」


  他既要做個封建大家長,難道還不養老婆孩子?


  說話間,張慶身邊的長隨棒槌,就板著臉過來敲門。


  「三小姐,老爺讓我傳話——自去院里跪著,今天不許吃飯,等會兒再收拾你這個不知尊卑的東西。」


  「走。」


  穆青雲二話不說,抬腳就走。


  棒槌:「……」


  於媽媽心下一驚,怕她吃虧,忙也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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