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芷苓的造訪
第164章 芷苓的造訪
作為國喪結束之後的頭一樁大喜之事，京中因為靖國公嫡女與六皇子正式訂親而熱鬧了兩三天，隨後便熱度下降，被另外的事情引走了注意力。
九月中，玧禎的王府悄然落成，他看了皇宮最後一眼，便從皇子所搬進了新王府, 如今的皇宮，隨著皇后離世，彷彿已經不再是他的家了。
從今往後，他只能跟二皇子一樣，以自己的王府為家，除非參與家宴，又或者是去給太后請安, 其他時候，都沒有了再進後宮的理由。
原本如果皇后還在的話，新王府落成之後，大婚的事情就會被提上日程，但現在，他的婚事變成了由謝皇貴妃來監督禮部執行後續程序，究竟什麼時候大婚，那就得等禮部和齊閣老那邊商定好了之後，再由謝皇貴妃來定奪了。
當然元安帝也可以出面催促禮部，聖旨定下大婚的日期，但可惜，玧禎在元安帝的心目中地位並不突出，玧祚能夠得到元安帝親自定下親事, 在他們幾個兄弟看來, 完全就是無法複製的一份殊榮。
那麼在大婚之前，偌大個王府都不會有女主人，連妾侍都沒有，只有數名宮中撥付的嬤嬤和侍婢, 以及必要的奴僕侍衛。
在經歷過昨夜喬遷喜宴的熱鬧后，今日府中只留下了玧禎一個主人，孤零零的在王府花園中獨飲獨酌，身後唯有從小就跟隨他的內侍鄭伴伴相陪。
「別站著了，陪我喝一杯！」玧禎命令。
「嗻！」鄭內侍順從的繞到玧禎下首位置虛虛落座，不由開口道：「殿下，奴婢身份低微，怕是陪不好殿下，王府之中，是不是該提拔一兩位侍妾了？」
玧禎看著他往空杯中重新倒滿了酒，順手拿起，一口悶了下去。
皇子沒有迎娶正妃之前，不能先娶側妃，然而將幾個看得上眼的婢女抬為侍妾，或者將外面身份不高的良家女子抬進王府充當侍妾卻不受任何限制，他前面幾個哥哥都是這麼做的，沒有女主人的情況下，侍妾之首甚至可以臨時充任一下後院主子。
多年相伴，鄭內侍都不用等玧禎開口說話，就知道了他完全沒有納妾的意願, 甚至頗為抗拒此事, 不由暗暗嘆了口氣。
他也不知道該怎麼開解玧禎, 只能幹巴巴的勸：「殿下，您少喝點吧？」
玧禎卻充耳不聞，正準備再喝一杯，外面門子忽然小跑了過來，遠遠看到亭中的玧禎兩人，連忙大聲稟報：「主子！芷苓公主殿下到訪了！」
玧禎一怔，向那門子吩咐：「迎她進來。」
門子應聲而去，鄭內侍起身喜道：「奴婢替主子去迎一迎公主殿下吧！」
玧禎看看面前的酒食，皺眉吩咐：「趕緊先把這些都撤了，換些茶點上來。」
鄭內侍答應著退出亭子，連忙叫來兩個小丫頭，命令她們按照玧禎的要求去辦，自己則趕去了前院迎接芷苓公主。
片刻之後，玧禎還在用茶漱口，儘力去除酒氣，芷苓公主就快步而來，出現在了亭子中，略帶關切的喚了聲：「四哥！」
「坐罷！你怎麼來了？」玧禎將婢女剛剛端上來的點心往對面推了推。
芷苓公主在他對面坐定，撇嘴道：「今日下午原本有雪辰姐姐的音律課，可她竟然請假了，好生無趣！我又想著四哥你搬進了新王府，所以也請了假，過來看看。」
玧禎動作頓了頓，沒有說話。
芷苓公主嗅到酒氣，不由皺了皺眉頭：「四哥你大白天的喝酒了？」
「咳、咳！」玧禎輕咳道：「沒有，只是午膳的時候喝了一杯，暖暖胃。」
芷苓公主小心問：「四哥，雪辰姐姐跟六哥訂了親，你沒在借酒澆愁吧？」
玧禎搖頭：「怎麼會？你六哥也訂親了，這分明是喜事。」
芷苓公主覺得他不像言不由衷的模樣，頓時鬆了口氣，道：「真沒想到六哥還能說動父皇替他提親，雪辰姐姐終於能當我嫂子了！真好！」
「就是讓人意外，我都沒想到雪辰姐姐居然能嫁給六哥，她原本和我說過，要在菁華園多做幾年事情再考慮婚事的，看來父皇出馬，是真的所向無敵啊！」
玧禎等她感慨結束，方出聲動問：「你來尋我，有別的事嗎？」
芷苓公主便躍躍欲試的道：「有啊！我最近終於學會雪辰姐姐教的那種素描人像畫法了！四哥，我不想畫別人，就想畫你，你能不能給我當一會模特啊？」
玧禎不解：「為何不畫你母妃？」
芷苓公主訕笑：「我現在的畫技還不夠好，可不敢直接去畫我母妃。」
所以你這是先拿我來練手？玧禎無語，好在他比較無所謂，不會去計較芷苓有沒有可能把他畫丑，或者浪費掉他時間這種小事，便答應了。
芷苓公主早就把畫畫的工具都準備好帶來了，一聽玧禎答應，非常高興，一刻不肯多等的擺開陣勢，當即畫了起來，順便還能跟玧禎聊聊天兒。
玧禎平時就十分沉靜，如果陷入思考，或者正在看書或者下棋的話，他能夠一動不動老半天，這也是她選中玧禎當模特的原因之一。
「傅姑娘在教你音律？」玧禎隨口閑聊。
芷苓公主點頭：「對啊！四哥你不知道，雪辰姐姐教了我們好多好聽的曲子。」
「南巡時你在西湖邊上唱過的那首也是嗎？」玧禎又問。
芷苓公主笑道：「對！可不止這首，還有別的，不過有些不能隨便在外頭唱。」
「能不能唱一首來我聽聽？」玧禎隨即保證：「我絕不會透露出去。」
芷苓公主想了想道：「那我給你唱首《女兒情》吧！是雪辰姐姐給話本《西遊記》里女兒國國王配的曲子，雪辰姐姐用古箏彈奏的時候，可美了！」
「鴛鴦雙棲蝶雙飛，滿園春色惹人醉……」芷苓公主清清嗓子唱了起來。
優美的旋律傳入耳中，玧禎聽痴了，明知不應該，他卻抑制不住的去想，不知那位姑娘，是不是某刻就會對著某人，深情款款的奏著古箏，輕唱起這首曲子？
……
珍獸園中，傅雪辰並沒有唱什麼曲子，她此刻赫然站在熊園中，被兩隻熊貓跑跑停停的追著，笑得無比開心，又時不時的拿著竹筍、蘋果逗引它們。
前世這東西可是珍貴的國寶，能近距離接觸它們的除了飼養員以及獸醫，其他無不是大人物或者大明星，別的人，哪怕是很有錢有勢的人，都只能在圍欄外，隔著遠遠的觀看它們，能接觸熊貓的身份，傅雪辰一樣不佔，同樣是圍觀眾的一員。
她不知道熊貓的毛摸起來是怎樣的手感，熊貓的耳朵抓上去是不是一團毛，也不知道熊貓抱起來有多重，她能不能抱得動，如今，都有了最直接的體驗。
其實這一對熊貓剛剛送進珍獸園的時候，傅雪辰便來看過了，可那時候熊貓是作為「熊」這種猛獸，背負著蚩尤坐騎食鐵獸的名聲被放入熊園的，負責看管照顧它們的內侍可不敢輕易讓她們這些貴人靠近猛獸，因而她也沒機會近距離接觸。
今天卻不同了，玧祚作保，親自將她帶進了熊園。
也是玧祚因為被元安帝偏愛，儘管沒有嫡皇子的身份，在內侍們的心目中地位卻比其他皇子都高，再加上長時間的飼養下來，他們也基本摸清了熊貓的習性，覺得它們輕易不會傷人，方才敢放玧祚和傅雪辰進熊園。
倆熊貓的年紀都不大，還是幼熊，傅雪辰一點也不怕它們，先讓它們漸漸熟悉了自己的氣味，又拿著它們喜愛的食物投喂半天，才換到了它們的追逐跟隨。
玧祚倒是緊緊守護在她身旁，那些負責熊園的內侍們更是緊張的在附近待命，但其實隔著粗麻防護服，熊貓連傅雪辰的裙角都抓不破。
玧祚再次伸手抓住攀附在傅雪辰腿上的那隻熊貓後頸，將它從傅雪辰腿上撕下來，扔在一旁，但另一隻又上前抱住了傅雪辰另一隻腿。
玧祚無語了：「難怪你會將這種黑白熊喚作熊貓，它們外表是熊，實則跟貓兒的性子很相像，拒生人、嚶嚶叫、愛粘人、還吃素，真是……你這樣喜歡它們，那將來咱們王府中也圈養兩隻好了！」
「嗯！」傅雪辰笑吟吟的望著他，看他單手逮熊，一手一隻，舉重若輕彷彿抓貓咪般輕鬆不吃力，總算對他的天生神力有了直觀的感受，想來當年的蚩尤戰神也是這般神力吧？所以才能將熊貓馴成了坐騎。
過足了擼熊貓的癮頭，傅雪辰終於收手，脫下防護服，跟玧祚離開了熊園。
「你母妃好點了么？」走在林蔭道上，傅雪辰關心的問。
訂親之後，她跟著母親謝氏又進宮去重新拜見了一回謝皇貴妃，那次會面，謝皇貴妃怎麼看都有點強顏歡笑的模樣，後來就聽說偶感風寒病倒了。
「還是那樣，雖不發燒，但人懨懨的，沒精打采。」玧祚提起生病的母妃，神情頗為無奈，興緻消散了許多。
「會不會是心病啊？」傅雪辰有點遲疑：「她原本想的是讓我嫁給你四哥，結果你卻越過她，找上你父皇直接去了跟我父母親提親。」
玧祚搖頭：「御醫沒這麼說，你別瞎想！」
傅雪辰想起謝貴妃打算遵守先皇后遺願撮合自己和玧禎的一系列反常操作，提醒的道：「如果你不那麼強勢的讓你父皇替你提親的話，或許你母妃就不會病了！」
玧祚認真道：「沒有如果！我非你莫娶！母妃不同意，我會想辦法找父皇，父皇不願幫忙的話，我還可以去求皇祖母，母妃若是為此而病，那沒辦法，她註定會病，我們好好侍疾就行了，你別往自己身上攬責任。」
「是這樣的……」傅雪辰很感動，但還是將玧禎隱晦的提醒轉而告訴了玧祚。
玧祚聽完她的解釋，不由微微眯起雙眼，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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