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太后痛泣
第141章 太后痛泣
永福宮,軟榻上太后靠著軟枕,眉心緊鎖,尤婧和文婉兒拿著包了棉布的小鎚子,輕輕給她敲著腿。
「桓王到!」
尤婧手中小槌掉落,猛的站起身,看著走進來的偉岸男人, 滿臉驚喜傾慕。
文婉兒柳眉蹙起,輕拉了她衣角,暗暗搖頭。
「桓兒來了,快坐,婉兒上茶。」
太后伸手拉著人坐下,「就你一個?如安呢?」
「她去了惠民堂, 改日再進宮向您請安,兒臣剛從承光殿過來。」
太后發現幺兒眼眶有一絲微紅, 她不由眼泛淚光,心裡壓抑的哀傷悲痛翻湧而出。
文婉兒端著茶托,裊裊娜娜走來,才把茶放下,就見太后擺了擺手。
「你們都下去吧,哀家和王爺說說話。」
「…是。」
待眾人退出,太后執起帕子掩面,無聲悲泣起來,蕭桓剛才已聽皇兄說,母后已然知情。
「你們都瞞著哀家,可有想過,那是哀家身上掉下來的肉…」
君王命不久矣,這等關乎國運的大事,何等嚴峻,做母親的, 眼睜睜要看著孩子一天天凋零, 時日無多,卻不能痛哭哀嚎,太后心如刀割, 肝腸欲斷。
「母后…」蕭桓閉眼,心神俱悲。
「前些日子,哀家見皇帝沒了頭疼之症,眼看著好了起來,哀家不知道有多欣悅,怎麼就…我兒正值盛年啊,哀家以後要怎麼活啊!」
太后還是前幾天看到蕭瑞又昏厥了,逼問之下才得知,生生憋著悲痛,不敢發作,如今像開了渠的似的,再也忍不住悲傷,伏在幺兒的肩膀,壓抑痛哭。
殿外只有鄭雁一人站立,聽見殿里隱隱傳出的嗚咽聲,神情悲戚嘆了口氣,她服侍了太后近半輩子,如何看不出這幾天太后的異常, 加上之前陛下三番兩次的昏倒, 也隱隱猜到了,所以剛才出了殿,她就把宮人全部打發開去,隻身在這守著。
太后哭了一場,氣促稍歇,擦拭著眼裡,「桓兒,如安醫術高明,她真的沒別的辦法了嗎?」
「如安說,如果皇兄絕對靜養,遠離俗事喧鬧,或能再掙些時間,但皇兄這腦疾情況嚴峻,藥石已經起不了什麼作用…」
太后怔怔放下帕子,「國事繁忙,皇帝自登基,勤政恤民,宵衣旰食,就算是病著,也從無一日懈怠,如何能絕對靜養…」
「母后,剛才兒臣,面告皇兄,退居皇家別院休養。」蕭桓緩緩說道。
「什麼?」太后一驚,抓著他的手,驚駭不已,「退居?那不就是讓賢?幺幺!這種話你怎麼亂說?」
「母后別擔心,皇兄沒怪罪兒臣直言。」
「真的?」太后按著劇烈跳動的心臟,語氣低迷,「幺幺,就算你皇兄不怪罪,但這些話也不能亂說的,可有想過母后的處境?你皇姐遠嫁大昭,今生想再見一面也難,母后就只有你和皇帝在身邊了,若你再有什麼,母后還能活嗎?」
「兒臣只是直言進諫,至於如何選擇,就由皇兄決斷吧。」
————
偏殿處,尤婧惦著腳尖遙望只有鄭嬤嬤站立的門口,神色著急。
「還沒出來嗎?我難得見一次王爺,話都沒能說一句,鄭嬤嬤也太不近人情了,連門口都不讓站。」尤婧語氣埋怨,但在永福宮,沒人敢不敬鄭雁。
旁邊的文婉兒眼裡也閃過一絲心急,她這次回家是太后授意的,讓她回去探望病中的嫡母,但她與嫡母根本不親近,何來的探病,回去從父親口中才得知,太后替她找了兩家士族,讓她自己和父親商議挑選。
再不有所動作,等太后懿旨一下,那便沒有轉圜餘地了,文婉兒柳眉緊蹙,她想借尤婧的手和葯,促成自己和王爺的好事,若成功,她有文家撐腰和太后疼愛,必能掙個側妃之位,就算失敗了,那責任也都在尤婧身上,自己也能圓過去,但如今問題是,她們連見王爺的面都難,怎樣才能實施計劃呢?
「…文姐姐?」
「嗯?」文婉兒回神,抬頭看向疑惑的尤婧,扯出一抹笑容回應。
「文姐姐想什麼呢,我喊你好幾句都沒聽見,你說說,如今該怎麼辦啊?我又不能在永福宮裡表現出來,只有你能幫我了。」
文婉兒沉吟片刻,看了眼無人的周圍,低聲說道,「姐姐替你想過了,在娘娘還有鄭嬤嬤眼皮底下,你沒有機會的,要想辦法進去王府。」
尤婧皺眉,「這個還用說,我若能進王府,就不用在這眼巴巴等著了。」
「阿婧別急,你可認識辛六?」
「辛六?是咱們宮裡廚房的太監?文姐姐突然說他幹什麼?」尤婧思索一番,遲疑問道。
「王爺自小愛吃鄭嬤嬤做的碧玉糕,自從王爺回京立府,太後娘娘就不時讓辛六送糕點去王府,每次他都是直接從後門入府的,護衛家丁都認識他,也不會攔著。」
聽她說了一堆,尤婧還是一臉茫然,「然後呢,難道我跟太姑母說,讓我去送嗎?太姑母不可能答應的!」
文婉兒搖頭,「姐姐不是這個意思,是讓你買通辛六,讓他幫你。」
「幫我?你意思是,買通辛六,把葯下在碧玉糕里?那也無用啊,我又進不了府…」
「下藥的事你千萬別給旁人知道,你可以買通辛六,讓他帶你入府,那接下來,你不就有機會接近王爺了?」文婉兒軟聲細氣,徐徐圖之。
尤婧眼睛一亮,連忙催促,「對啊,我只有進了王府,才有機會下藥,文姐姐,你繼續說,怎樣才能買通辛六?」
「辛六私下是個嗜酒好賭的,欠了外頭不少銀子,還有,他外頭只有一個祖母,平時見他挺孝順他祖母的…」
黃昏晚霞萬丈照進琉璃窗檯,偏殿里,兩人湊在一起細細交談,一個雙眼發光,一個低眉垂眼。
————
皇子府
蕭言濃眉緊皺,神情擔憂看著軟榻上,臉色蒼白的妻子,朝旁邊的蘇嬤嬤問道。
「阿馥這是怎麼了?午後不是還好好的?」
「大殿下恕罪…」
「殿下,你別怪蘇嬤嬤,或是這天氣鬧的,時冷時熱的,濕氣又重,午後我去清點庫房,裡頭塵多味道大,有點頭暈而已。」
見丈夫有些怒容,施馥撐起疲軟的身子,頭有些昏沉,柔聲勸道。
「你頭暈就躺著別起來,去請大夫來瞧瞧吧。」
施馥側靠在軟枕上,微笑搖頭,「不用,我又沒覺有什麼疼痛,只是吸了那漆油味頭暈,就小睡了一覺,殿下知道的,我不習慣午憩,每每醒了就頭昏腦漲,渾身酸疼的。」
「可你連膳食都吃不下啊,這怎麼成?不然,讓廚房備些白涼羹,你以往胃口不好都吃那個的。」蕭言示意蘇嬤嬤去吩咐。
「不想吃那個,嘴裡感覺淡淡的,嬤嬤,去備碗酸梅羹吧。」施馥說著覺得滿口溢涎,不覺吞咽了一下。
「是。」蘇嬤嬤神色擔憂,趕緊應了一聲,轉身走了幾步突然頓住,猛的回身,瞪大的眼裡帶著隱隱狂喜。
「主子…」
「嗯?怎麼了?」施馥不明所以,側頭問道,旁邊蕭言也是一臉不明。
「無事無事…奴婢這就去準備。」蘇嬤嬤又收斂了神色,忙不迭應著快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