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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漂亮的公主殿下

  宦官依舊沒有離開,卻是吞了吞口水,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麼?還有事?」太皇太后看出這個宦官還有話說,便淡淡的道。

  宦官沉吟了片刻,才道「還有……南和伯子方繼藩……」

  「他?」太皇太后想起近來聽說過這個人,怪可憐的,得了腦疾,不過皇帝似乎對他頗為欣賞。

  宦官道「對,就是上次陛下來問安時,提到的那個南和伯子,他覲見了皇後娘娘,恰巧又撞到了壽寧侯和建昌伯。」

  「你繼續說。」太皇太后依舊沒有抬起眼皮子,似乎對此,並無太大的興趣。

  宦官深深地看了太皇太后一眼,才又道「南和伯子方繼藩說,壽寧侯和建昌伯患有腦疾!」

  「……」只在這瞬間功夫,太皇太后抬眸了,目光逼視著眼前的宦官。

  宦官嚇了一跳,自是不敢和太皇太后對視,連忙垂下頭。

  太皇太后沉吟了片刻,面上依舊沒有表情「哀家知道了,你退下吧。」

  宦官頷首,碎步告退。

  殿中,又平靜了下來。

  周勤看太皇太后臉色有異,便道「娘娘,怎麼……」

  「此事……作罷吧。」太皇太后嘆了口氣,眼眸略顯暗淡。

  「什麼?」周勤不服氣了,氣惱地道「就這樣算了?」

  「你還沒明白嗎?那張家兄弟得了腦疾!」太皇太后頓了頓,她目光幽幽,顯得極為平和「方才哀家要為你們做主,是因為道理站在了周家這邊,陛下那兒,就算想要袒護張氏兄弟,怕也難有什麼理由,可現在呢,現在說是有了腦疾,還能說什麼?難道讓周家還有哀家,去和兩個患了腦疾的混賬計較?你自己也說,周家是要臉的人家,那麼哀家問你,丟得起這個人嗎?」

  周勤滿臉錯愕,竟是無言,不過……他似乎明白了太皇太后的意思,本來這事是周家占理,可人家有腦疾,若是咄咄逼人,反而顯得周家得理不饒人了。

  太皇太后什麼身份,她這一輩子,歷經了數朝,在天下人看來,堪稱完人,總不能因為這個,而跑去為周家叫屈吧。

  有一句話叫人死為大,其實人病了,也是一個道理。

  周勤不忿道「這定是那南和伯子在為張家轉圜,憑什麼他說是腦疾,就是腦疾?」

  太皇太后看了周勤一眼,淡然地道「還真就是他說是腦疾,就便是腦疾,秀榮就得了病,是他救活的,他是久病成醫,他都這麼說了,你能說什麼?哎……」說罷,太皇太后嘆了口氣。

  周勤不由道「那麼這方繼藩,就實是可恨了,娘娘……」

  太皇太后擺擺手,又嘆了口氣「你呀,活到了這個歲數,還是不懂人情世故啊,這個方繼藩,說起來就是個孩子,能有多少算計?哀家和他,無冤無仇的,他開了這個口,還不是因為張氏嗎?一個孩子,你也要計較?再者說了,他說張氏兄弟得了腦疾,也算是將這個死結給解開了,周家呢,也算是挽回了顏面,說起來,這方繼藩倒也算是玲瓏心,太子總是說起他的好處,哀家只當他是太子的玩伴,現在看來,沒有這樣簡單。」

  是啊,張家和周家這麼一鬧,算是結下了仇,為了臉面,就算不是不死不休,也絕不會善了。在外朝,兩個外戚爭鋒相對,而在內宮,難道兩個女人也要勾心鬥角?

  固然暫時周家可以壓著張家一頭,可畢竟,太皇太后老了,又能活幾年?現在方繼藩算是給了周家一個台階下,畢竟這張家兄弟有腦疾嘛,說不準是因為犯了病呢?跟一個犯病的人,有什麼好計較的?

  太皇太后顯出了一臉倦容,只道「此事,就此作罷吧。」

  「就此作罷?」周勤卻依舊不服氣「娘娘……」

  太皇太后壓了壓手「你呀,是沒吃過虧,總以為靠著大樹好乘涼,你可知道為何平時,哀家總是讓你們多讀讀書,少去招惹是非嗎?哀家是宮女出身,周家從前也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之人,今日有幸得了一場富貴,就更該慎之又慎,萬萬不可生出驕橫之心,哀家是遲早要去見諸先帝的,到時你們又該怎麼辦呢?德不配位,必有栽秧啊,一時的氣焰和榮辱又算得了什麼,周家根基淺薄,未來的路還長著呢,眼睛要看得長,不要過於短淺,人若只是看到了眼前一尺一寸的地方,將來是要栽跟頭的。你……回去之後,命人給張府送一些葯去吧,就說聽說他們得了腦疾,因而探訪,這算什麼仇哪,這一對兄弟貪婪,周家做到了這個份上,且不管他們怎麼想,可張氏,卻會知道該怎麼做的。」

  周勤聽罷,只好嘆息一聲道「臣知道了。」

  太皇太后卻是浮出了一絲笑意「那方繼藩,頂有意思,找個日子,讓他來見見也好,哀家年紀老了,其他事,其實都不放在心上,唯獨舍不下的,就是太子,太子身邊都有什麼人,總要摸清楚底細才好,今日他化解了這一場死斗,倒是讓人刮目相看。」

  周勤心裡不禁嘀咕,這方繼藩,可是張皇后的人哪,明明人家是為張皇后出謀劃策,怎麼弄得像是周家沾了他什麼光似的。

  …………

  這邊,方繼藩已走到了公主殿下的寢殿,身邊自然有幾個宦官跟著,嗯,他已習慣了。

  這個年代,男女得大妨,即便自己是大夫,也需得有人跟著,這倒未必是擔心方繼藩亂來,而是必須得有所交代,免得教人亂嚼舌根。

  方繼藩循規蹈矩地走入殿,似乎已有宦官事先知會了公主,因而公主已經在此端坐,一副靜候方繼藩的姿態。

  一見方繼藩進來,公主似乎眼眸中掠過了一絲複雜之色。

  其實她想不複雜都難,上一次板起來教訓方繼藩,結果……有些糟糕啊。

  想到這裡,公主不禁又感到不自在了,甚至感覺臉上熱乎乎的。

  公主的窘迫,自是被方繼藩看了個一清二楚,他笑了笑,很自然地行了個禮「見過殿下。」

  抬眸之間,見這殿中角落,依舊還坐著一個嬤嬤,幾個宦官。

  公主淺笑道「請坐。」

  那一旁坐著的嬤嬤則道「殿下,還是先把脈吧。」

  方繼藩眼裡掠過一絲笑意,把脈?這是巴不得要讓我趕快滾蛋的意思,我方繼藩還真就不急著走了。

  他大喇喇地在椅上坐下,道「我渴了,去斟茶來。」

  說罷,方繼藩翹著腿,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

  那老嬤嬤的面容頓時有點僵,顯然有一種瞎了眼的感覺,在這宮中,想來還沒有人如此放肆吧。

  可是……

  她竟發現自己對方繼藩一丁點辦法都沒有。

  一旁候著的宦官遲疑了一下,還是有人乖乖的去給斟茶了。

  片刻功夫,茶斟上來,方繼藩端著茶,小心翼翼地呷了一口略燙的茶水,口齒留香,忍不住道「宮裡的茶真好喝啊,比我家的茶好喝多了。」

  這麼一個開場白,倒是令公主的窘迫減輕了一些,她不由道「是嗎?本宮卻吃不出來。」

  「其實我也吃不出來。」方繼藩嘆了口氣「方才只是裝逼而已……」

  公主顯然不懂這個新詞語「裝逼?」

  「咳咳……」那老嬤嬤彷彿得了肺癆似的,拚命的咳嗽起來。

  方繼藩卻不管那老嬤嬤,隨性地道「就是一種心理反應,總是覺得,宮裡的狗,都會比外頭的高大威猛一些。哈哈,不太恰當的比方。」

  方繼藩覺得自己反正臉皮厚著習慣了,反而沒什麼拘謹。

  可作為主人的公主,卻不禁俏臉微紅,她微微皺眉「可是宮裡並沒有狗。」

  「那麼……」方繼藩努力的想了想,才道「換個比喻,宮裡的女子,都比宮外的要漂亮許多,尤其是……」

  「咳咳咳……」

  頓時間,老嬤嬤誇張得捂著自己的心口,彷彿自己要嘔血一般,咳嗽聲聲震瓦礫。

  「尤其是公主殿下。」方繼藩還是很不客氣地將自己的本心話說了出來。

  公主聽罷,先是錯愕,隨即耳後根已是紅了,只好連忙將眸子錯開。

  老嬤嬤顯然終於忍不住了,怒道「方繼藩,你好大的膽子。」

  公主頓時露出后怕之色,老嬤嬤可是母後跟前的心腹,在宮中可不是一般的角色,自己都有些忌憚她,畢竟她在母後跟前無論說什麼,母后只要信了,難免會緊張,自己倒不怕什麼,就怕方繼藩吃了虧。

  誰料方繼藩氣定神閑,又端茶呷了一口,才道「我膽子一向大得很,我是有腦疾的人!」

  如此振振有詞的說出這番話,公主張大了眼睛,明眸里的瞳孔收縮,有一種……啼笑皆非之感。

  「……」嬤嬤這才想起,好像這位『大夫』確實是有腦疾的,不只如此呢,上頭早有交代,這位『大夫』的腦疾與眾不同,似乎,他若是沒犯病,便總是無禮的樣子,若是犯了病,才會變得老老實實,渾渾噩噩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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