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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五章:雖千萬人吾往矣

  劉瑾激動的狠狠拍案。

  查自己可以。

  自己招惹不起那該死的蕭敬,畢竟人家是秉筆太監,還是東廠廠公。

  可是……

  居然查我干爺。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他怒氣沖沖的發出了大吼「修書,修書,拿筆墨來,咱要告訴咱干爺……」

  啪……

  他將案牘上的一片西瓜,砸了個稀爛,西瓜的汁水,四溢出來。

  …………

  方繼藩接到了一封書信,是來自於定興縣的。

  一看,懵了。

  如此奉公守法,忠君愛國的自己,居然被錦衣衛查了。

  方繼藩無法理解。

  這陷害忠良的錦衣衛,為什麼要查自己。

  我方繼藩不是忠良啊,按人設來說,我方繼藩和你們廠衛,才是親兄弟,都是鷹犬爪牙啊。

  這是一種被人背叛的感覺。

  方繼藩氣咻咻的尋到了王守仁,王守仁是刑部左侍郎,很厲害就是了。

  書信丟給王守仁。

  王守仁低頭一看,大致瞭然了,他顯得很是平靜。

  方繼藩怒氣沖沖的對他道「為師現在要被人栽贓陷害了,你是刑部侍郎,自己看著辦吧。」

  王守仁沉默了片刻「恩師,打算怎麼辦?」

  方繼藩氣咻咻的道「依著為師的火爆脾氣,自是要當面,打斷那蕭敬和牟斌兩個狗一樣東西的狗腿!」

  王守仁倒吸一口涼氣,剛要說,恩師萬萬不可激動啊。

  卻又聽方繼藩淡淡道「不過為師細細想來,還是算了,為師畢竟還是喜歡用和平的方法,來解決問題,打打殺殺什麼的,很是討厭,這不是為師的風格。」

  王守仁有點懵,剛要脫口而出的話,又咽了回去。

  恩師的腦疾……果然是間歇性發作的啊。

  其實他開始挺擔心的。

  蕭敬和牟斌二人,雖是鷹犬,可無論怎麼說,也是陛下的耳目,恩師雖是駙馬,且甚得聖心,可打狗還要看主人啊。

  每次到了關鍵時刻,恩師的腦疾總能奇迹一般的好了,這對王守仁而言,他真不知該是幸運,還是不幸了。

  王守仁咳嗽,子不言父過,生不言師過,他假裝什麼都沒有聽見,卻是微微皺眉「恩師,學生以為,這定不是陛下的主意,極有可能是廠衛自作主張。因為……若是陛下的主意,他要查的既是恩師,為何,會查劉瑾,對於陛下而言,劉瑾實在是太渺小了,渺小到,猶如掐死一隻螻蟻一般,根本無需去查他是否有罪的程度。」

  王守仁頓了頓「而廠衛那兒,若是沒有蕭敬或是牟斌二人首肯,下頭的人,也絕不敢善做主張的。甚至是蕭敬或是牟斌,他們想要查恩師,也要掂量自己的分量。學生思來想去,覺得……他們倒是未必想要陷害恩師,更多的像是廠衛平日的手段,對於他們惹不起的人,他們雖是絕不敢入宮去非議和狀告什麼,卻依舊,還是會將對方的底細摸個清楚,將某些東西,握在手裡,引而不發,這是廠衛常見的手段。」

  方繼藩聽罷,覺得有理,他不相信蕭敬有膽子敢真正將自己得罪至死。

  真到了那個時候,他哪裡會不知道,方繼藩一旦撕破了臉,那可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他沒必要惹這個麻煩,引火燒身。

  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這些了,握著一點把柄,誰知道,將來有沒有用呢。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哪。

  「不過,顯然對於劉瑾,似乎蕭敬倒是想要……」

  王守仁一字一句的道。

  方繼藩頷首點頭「你說的話,為師也是這樣想的,蕭敬覺得劉瑾,才是隱患,或許是覺得劉瑾太跳了。果然同行是冤家啊。不過……蕭敬好大的膽子,欺我孫子!」

  王守仁道「恩師……打算怎麼辦?」

  方繼藩抱著自己腦殼,有點兒疼啊。

  不過……我方繼藩是睚眥必報……不,是以德報德,以怨報怨的人。

  方繼藩齜牙「弄死他。取筆墨來。」

  說著,刷刷幾筆,修了一封書信,而後,好整以暇的從袖裡,取出一枚大印,大印沾了印泥,而後,啪嘰一下,蓋在了那書信之下,便赫然看到,書信下頭,鮮紅的『東宮之寶』四個字。

  而後,抬頭「去,找王金元那個狗都不如的東西來!」

  ………………

  一日之後。

  劉瑾便接到了干爺的書信。

  一見到干爺的書信,劉瑾打起了精神了。

  要哭了。

  干爺……真好,轉眼之間,就有書信來。

  他打開了書信,上頭,只寥寥數語『翻出蕭敬和牟斌祖宗十八代』。

  再下頭,則是『東宮之寶』。

  呼……

  劉瑾一下子,打起了精神,這竟是太子殿下下達的命令。

  只是……要查蕭敬和牟斌?

  這……怕是不易吧。

  可是……與這書信同來的,竟還有一口箱子。

  劉瑾看著這箱子,心裡一愣,這……是啥?

  他好奇的將箱子費力的搬上了案牘,打開……一下子,劉瑾的眼睛都直了。

  是銀票,是一疊疊整整齊齊的西山錢莊銀票,所有的銀票,具都是十兩的最大面額,上頭,赫然有太子殿下雄姿勃發的英姿。

  這是……

  劉瑾只一看,心裡便明白,這裡頭,只怕銀票的數目,不下兩百萬兩銀子。

  劉瑾震驚了。

  二百萬兩銀子啊,一口氣就送了來,當下朝廷的銀稅收入,也不過是二百萬兩,這一口氣,就相當於是朝廷一年的銀稅收入。

  「嘿嘿……」劉瑾一下子就讀懂干爺的意思了。

  蕭敬哪蕭敬,還有牟斌……你這傢伙,肯定也摻和了一腳,咱要讓你們見識,什麼才叫做,真正的無孔不入。、

  劉瑾眯著眼,大罵道「狗一樣的東西,人呢,都給咱死進來,他娘的,咱有事要交代!」

  ………………

  蒸汽機車研究所里。

  朱厚照蓬頭垢面,四處的翻找。

  一旁的生員,見殿下四處搜尋著什麼,忍不住道「殿下,您拉下了什麼東西?」

  「咦……」朱厚照皺著眉,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本宮的寶印哪裡去了,你們見了嗎?本宮的寶印咋不見了,怪了,平日都隨身掛著的,從未離身。」

  「哪個寶印?」生員們紛紛圍攏上來。

  一個個人,盯著朱厚照的腰帶上。

  這腰帶上,叮叮噹噹的掛著七八個印呢,有銀的,有銅的,還有木的,每次走起來,都是哐當的響。

  朱厚照忍不住道「當然是真的那一枚,真的!」

  朱厚照一遍遍的解釋,似乎嫌這些榆木腦袋聽不懂。

  最後,他搖搖頭,罷了,自己找吧,這群蠢貨,能懂什麼呢。

  他繼續開始翻箱倒櫃。

  真是怪哉,平時自己都是印不離身的,這麼多枚印,偏巧真正的那一枚,不見了蹤影。

  …………

  新城最近的房價,突然暴漲。

  一處靠近三環的位置,居然從一萬七千兩銀子每畝,生生的拉到了兩萬五千兩。

  短短的一個月啊。

  這裡可是距離宮城,足足七八里地,偏僻的不能再偏僻了,再往外走一些,就該到了三環之外,一群匠人們才買房的地方。

  可偏偏,其他的地塊,雖多的是空地,就是不肯推出。

  於是,那些急著想要買房的人,一下子嚇住了。

  接下來,卻是叫罵不絕。

  「姓方的狗都不如啊,這還是人嗎?七八里之外的地,也敢開這個價,看著這一日又一日刷新的房價,甚至還有人傳聞,可能還要暴漲。

  在這罵聲之下,方繼藩很是平靜,對於他而言,反正不賣房也是挨罵,賣一萬七和兩萬五,也都得被人罵,既然如此,那倒不如,讓大家罵個痛快。

  走在時代最前的弄潮兒,總會被人所誤解的。

  方繼藩早已習慣了。

  可這能阻擋方繼藩為百姓謀福利,為蒼生立命的步伐,然後這並不會。

  雖千萬人,吾往矣。我方繼藩就是這般,愛民如子之人。

  在這一處地塊,早有一個建築,拔地而起,規模宏大,採取的,竟頗有幾分福建土樓的建築形式,一個巨大的圓環,上下三層,佔地百畝,四座巨大的門,可供出入,在這四個大門之上,則是方繼藩手書的『交易大市場』五個大字。

  這匾額上,還有東宮大寶的印章,格外的醒目。

  方繼藩帶著人,逡巡著這個宏偉的建築,這種福建式的圓環土樓,規模宏大,乃是用砌磚之後,澆灌混凝土而成,圍繞一個圓環,需步行三炷香的時間,足足有一里多路長,何況,這還分了上中下三層,大圓環中,還套著一個小圓環……規格,很是不同。

  圍著這裡繞了一圈,方繼藩已是氣喘吁吁,陪著他一路行來的幾個弟子,也暗暗咂舌。

  王金元更是眉飛色舞「少爺,咱們……何時可以開張?」

  方繼藩道「明日吧,明日就開張,從今往後,咱們西山的所有買賣,都在這裡掛牌,想要訂購咱們玻璃、無煙煤、馬車、瓷器的貨商,都得來此交易,噢,還有,西山錢莊分號,也要在這裡,租賃一個巨大的門臉,明日……開張大吉!」

  …………

  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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