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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八十章:縱橫四海

  看著這漫天的沙礫,低矮的夯土城牆,雖是人流如織,穿著各色服色之人,或牽著駱駝,或是步行,用各種不同的語言,彼此的呼喚。

  儒生們在此時……竟覺得精疲力竭。

  哪怕是他們穿越重重險阻,哪怕是他們穿過了沙漠和草原的時候,雖是艱辛,卻依舊是滿懷著希望的。

  在他們看來,這裡定是一個富庶的地方,可現在……

  這裡沒有火車,甚至沒有精緻的車馬,沒有舒適的瓷磚,這裡一片荒蕪,什麼都沒有。

  吃的……便是硬邦邦的餅子,咬一口,如石頭一般,便是連喝的水……竟是不煮熟的。

  當地的卡夏,似乎是奉命招待他們,可來此的儒生太多,雖是給與了糧食,卻也未必會大擺筵席,因此,許多儒生感覺自己的牙都要磕了。

  這兒沒有茶,只好將就著冰涼的井水一口下肚。

  此時,他們蓬頭垢面,形同乞丐。

  用不了多久,他們開始懷念起了在大明的日子,各種各樣的飯菜,呀,現在若是能讓他們嘗一口鬆軟的米飯,哪怕不是細米,而是糙米,那…也不知該有多香。

  他們被送入了本地的同文館。

  同文館里有上百個孩子在此入學,這想來都是本地富裕人家子弟,他們咿咿呀呀的學著漢話,教授人讀書的先生,是個老儒生,聽說又有人來,倒是顯得不太熱情了。

  起初的時候,見到家鄉中的人來,格外的親切,噓寒問暖,關懷備至,可漸漸的,他察覺到了有點不對味,怎麼來了這麼多,三三兩兩的,隔三岔五就有人,這儒生來的多了,自己可就不稀罕了。

  比如這同文館里,原來只有他一個人教授,雖是辛苦,卻是一言九鼎,備受尊敬。

  等慢慢的,來了第二個,第三個,第四五個人時,便難免有一些卧榻之下豈容他人酣睡之感。

  偏偏,這些話,他有些說不出口。

  新來的儒生,卻是殷勤的尋這先生打探消息。

  聽到就在不久之前,埃及的卡夏不服奧斯曼皇帝,認為皇帝不服傳統,因而起兵叛亂。

  聽到此處,許多人都不約而同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可又聽說,奧斯曼皇帝調集了來自塞爾維亞以及希臘和保加利亞等地的禁軍,很快就平定了判斷,並且將埃及的卡夏腦袋砍了下來,將他的屍首挫骨揚灰。

  隨即,皇帝頒布了新的旨意,繼續推行儒學,凡有反對的人,則以謀逆大罪論處,皇帝又親自召開了筳講,命儒生為他講學。

  甚至,新的科舉,選中了一百多個進士,其中漢儒就有八十多名。

  在安卡拉,一個陳彤的儒生,被封為安卡拉卡夏。

  起初的時候,自是有許多的怨言,不過很快,塞爾維亞人以及保加利亞和羅馬尼亞人願意接受儒學。

  這位先生說到奧斯曼的形勢,倒是信手捏來。

  作為讀書人,大局觀還是有的。

  他繼續道「這些什麼亞人,和我們漢人一般,都是少數,他們大多是被帝國征服,因而,逆來順受,對於他們而言,與其被那些皇帝的本族人欺壓,倒不如,支持我們大一統,唯有一統,不分漢夷,他們方才有立足之地,其他各區,大抵也都如此,再加上,蘇萊曼皇帝文治武功,哪怕是那些不服從的人,也不得不表面順從。

  這麼一說,倒是給了許多儒生一些信心。

  他們現在將繼續啟程,前往安卡拉,在那裡,他們將施展自己的才能。

  唯一美中不足之處就在於,隨行的許多僕役,早就逃了大半,便連書童,逃亡的也是極多,這沒有僕役倒也罷了,可沒有書童,卻是天塌下來的事。

  因而,一些儒生開始尋了本地卡夏,要求卡夏予以一些書童,供之驅使。

  …………

  時間轉眼已過去了兩個月,天氣變得冷冽了起來。

  周坦之的養豬作坊,已經開始籌建。

  他有了一群左膀右臂,又開始培育了一批骨幹,慢慢的,開始引進子豬。

  所有的子豬,都是經過了精心的挑選,因為子豬的育種,也是極大的問題。

  那些強壯的子豬,自是保留下來,做為種豬,只是可憐那些不夠強壯的,或者說,不夠懶惰,不肯躺著就吃,吃了便睡,連哼哼聲都比較大的,則統統送去閹割。

  這是一種淘汰的過程,只有最懶最饞,最不曉得思考,也最沒有前途的豬,方可留下他們的子孫後代,但凡稍有一絲想法,勤快一些的,則需斷子絕孫。

  這個過程,甚是血腥。

  方繼藩倒是不怎麼關心這些外界的消息,近來天氣格外的寒冷,在這種日子裡,方繼藩自是睡到了日上三竿。

  而作為方繼藩的弟子和當今太孫,朱載墨已是成年,已有十七歲了,個子很高,很壯士,十多年的磨礪,讓他渾身上下多了幾分與眾不同的氣質。

  這個孩子,打小便有不同,他總是沉默寡言,但是卻又絕不羞怯於與人交往,他更擅長於傾聽,極少發表意見。

  近來天氣寒,可他是不可能像方繼藩那般的肆意睡懶覺的,他清早就去太皇太后和張皇后那兒問安,此後又需給弘治皇帝問安,若是有閑,便會來西山,拜謁自己的恩師。

  方繼藩每一次聽聞皇孫來了,總是格外的高興。

  想到皇孫和他爹不太親近,卻對自己如此交心,也令方繼藩很是欣慰。

  今兒朱載墨又登門方府,在會客廳,朱載墨見了方繼藩。

  作為皇太孫,需是方繼藩朝他作揖行個禮「殿下。」

  朱載墨則是將身子微微一側,表示自己不敢接受,而後朝方繼藩行了師禮。

  隨即,朱載墨落座。

  方繼藩一同落座,接著便感慨道「載墨啊,你怎麼老是來看為師,這樣不好,來這西山,終究有一些路途,為師是怕你辛苦啊。」

  朱載墨只抿嘴輕笑,顯得很溫和的樣子,而後溫雅的道「恩師,這是應當的,這是忠孝,恩師創了新學……」

  方繼藩便忙擺手道「不是為師創的,你們怎麼回事,怎麼髒水都要潑在為師的身上,是你的師兄王伯安所創,為師最討厭的便是貪天之功據為己有,若為師是這樣的人,那還配做人嗎?」

  朱朱載墨便溫和一笑,並不反駁,而是繼續道」新學之中,對於孔孟之道,雖有重新的解讀,可唯有天地君親師,在學生看來,卻是絕不可摒棄的,這是忠義,是大明有別於蠻夷的根本,學生蒙恩師教誨,此大恩大德,怎麼敢相忘,我乃是黃孫,就更該作為天下人的表率,要讓你給天下人知道,朝廷所提倡的是什麼,所摒棄的又是什麼,所謂上行下效。若是好的東西,連學生這樣的人都不肯去堅持,又怎麼可能,敦促天下人去學習呢?恩師,你近來是不是身子有所不適,近來總是起的遲,大晌午的,也沒起來。「

  方繼藩開始支支吾吾,隨即笑道「啊……這個嘛……可能是嘛,總覺得腦殼偶爾有些疼,不說這些,近來你讀了什麼書?」

  「讀了徐師兄的大作。」

  「哪一個徐師兄?」

  「徐經。」

  「噢。」方繼藩立即抖擻精神「徐經這個傢伙,人在黃金洲,他這半輩子,一年到頭,也難和為師相聚幾日,每每想到他,為師便心酸的厲害,想到他人在外頭,便覺得吃不下飯,睡覺也不踏實。你從他的書中,學來了什麼?「

  「多是他一些出海的見聞,還有許多山川地理的知識,只有讀過了徐師兄的書,方才知道,著天地有多大,人有多渺小,可也正因為知道如此,才可激發人的好勝之心,大丈夫不能只看眼前,需放眼天下,這四海之地,正是大丈夫建功立業的所在,如若不然,只拘泥於小小洞天之中,長於深閨婦人之手,便枉活了一世。「

  方繼藩連連點頭「載墨繼承了為師的優秀品格,不錯,這話你說的對,男兒志在四方。「

  「學生還看到了關於呂宋的情況,那西班牙人在我大明左近,控制的最大島嶼,便是呂宋,這呂宋國,自唐宋時,就曾向我天朝入貢,直到被西班牙人侵擾,方才中止,我大明也有許多的遺民,淪落於此島。學生在下,卧榻之下豈容他人酣睡。西班牙人屢次三番對我大明造次,我們豈可將他們還留在這呂宋,且呂宋人,苦西班牙人久矣……若是有人能藉機,前往呂宋,就以使者的名義,表面與之商談,暗中聯絡義士,再外結水師,這呂宋,便可操持於我大明之手了。「

  方繼藩想了想「呂宋島四面環海,確實進攻不易,水師尚未探測他們的水文,就算要進攻,不但靡費錢糧,且這呂宋島西班牙人經營多年,建立了許多的堡壘,想要一鼓作氣的拿下,卻也是不易,因此朝廷暫時沒有什麼舉動,陛下畢竟是個謹慎的人,怎麼,殿下為何對此,突然有了興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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