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往事（9）
第253章 往事（9）
秦川掛了電話，站在走廊盡頭的窗口，看著窗外的風景，沉默地等待著。
半小時后，他的電話終於響了，是爺爺打來的。
秦川緊張地接起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蒼老的甚至讓他有些陌生：「小薇在哪兒？」
秦川聽著爺爺的聲音，恍惚中想起十一年前的暑假，他在爺爺家寫作業，因老人患有風濕吹不得空調，他熱的滿頭大汗昏昏欲睡也不吱聲。
爺爺拿了一顆老式薄荷糖給他：「小川，吃這個，提神兒。」
爺爺說完把糖紙剝開，塞進秦川嘴裡一顆糖，舌頭甫一碰到那糖，秦川頓時被刺激得五官緊急集合。
「哇，爺爺，這什麼糖啊？太刺激了。」
爺爺眨眨眼，露出得逞的微笑，老頑童似的：「好吃吧，你以後學習累了就含一顆，小薇也最愛吃這個。」
*
「喂？我問你小薇在哪兒！」
電話里，爺爺的聲音陡然嚴厲，秦川一愣，回過神來，深吸一口氣才開口：「爺爺，小薇現在在市局，我剛找到她……」
「公安局？你把她帶到公安局幹什麼？我這就去接她！」
不等秦川說完，爺爺說完這句就哐地掛了電話。
秦川一愣，露出一抹苦笑，轉身往滯留室走去。
*
馮貝此刻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找回了「謝薇」的身份，一個人抹著眼淚記掛著孩子。
一見到秦川就忙不迭地撲了上前去：「警察領導，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找到了嗎？」
秦川自打確認了謝薇的身份后，這還是第一次有機會好好的看看她，跟她說說話。
但許是近情情怯，他看著謝薇，雖隱約能從她肖似姑姑秦瑜的眉眼中找到當年小薇的影子，但她的言語形態，一顰一笑，又是那麼的陌生。
謝薇十二歲后便再也沒有讀過書上過學，此後又失了憶，生活在市井中，縱長高潔如皎月般的一張臉，卻也被磨滅了那份優雅嫻靜，氣質迥然兩異了。
這也是為什麼，初次見面，秦川竟全然沒能認出她來。
十年的歲月，經年的折磨，嫻靜少女變成了無知的少婦，秦川想著便覺心痛，只能別開臉去，從口袋裡拿出一顆薄荷糖，剝開糖紙，遞到她面前笑著說：「這是伱小時候最喜歡的，吃一塊吧？」
謝薇滿臉疑惑，但不敢拒絕秦川，還是接過糖，塞進嘴裡，隨後就立刻急切地問：「謝謝警察領導，您能不能告訴我，我的孩子到底找到沒有啊？」
秦川無聲嘆氣，搖搖頭：「現在還沒有線索，但你放心，我們一定……」
謝薇打斷秦川：「那我老公呢？你們找到他了嗎？能讓我見見他嗎？」
秦川為難地：「你丈夫，他涉嫌參與多起案件，還要接受調查，具體的我暫時還不方便向你透露。但他暫時不能探視。」
謝薇一臉失望，不死心地：「怎麼可能？我老公他就是個生意人，他怎麼會犯法呢？你們是不是搞錯了？他人很好的！不信你們可以去問問市場上的鄰居，大家都知道他是好人！」
秦川不忍見謝薇如此被蒙在鼓裡，為曾傷害她的幫凶說話，忍不住拉住她：「小……馮貝，你先聽我說。其實我是你的表哥，你不叫馮貝，你的本名叫謝薇。」
謝薇頓時聽懵了，愣愣地看著秦川。
這時，外面走廊傳來「蹬蹬蹬」的急速的拐杖敲地板的聲音，接著賀鳴攙扶著秦爺爺推門走了進來。
秦爺爺的視線在秦川身上短暫停留，很快便停在了謝薇身上。
謝薇也一臉疑惑地看著這個突然闖進來的老人。
賀鳴跟秦川對視了一下，用詢問的目光看向謝薇，秦川微微地點點頭。
賀鳴會意，在秦爺爺耳邊說：「老爺子，就是這個姑娘。」
秦爺爺頓時激動不已，丟了拐棍，蹣跚地慢慢向謝薇走去，仔細地打量她。
「小薇，我是外公啊小薇！」
謝薇看著面前這個激動落淚的老人，更加疑惑了：「外公？」
秦爺爺指著自己的臉湊近謝薇，循循善誘地：「對，我是外公，你仔細看看我的臉，真的不認得外公了嗎？」
秦爺爺說著，尷尬地摸了摸自己蒼老的面孔，有些心酸地：「也是，十年了，外公老了不少，老的小薇都認不出外公了。」
秦川見狀，忍不住紅了眼眶，上前解釋道：「爺爺，小薇她不是認不出您，她是……失憶了。」
秦爺爺登時愣住，隨即老淚縱橫，心疼地上前抓住謝薇的手，哽咽著：「我的乖囡囡，這些年你受了什麼苦？怎麼會失憶了？」
謝薇試圖掙脫秦爺爺的手，但又不敢惹秦川生氣，畢竟自己的孩子還指望著他來救，只能迷茫地問他：「警察領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
秦川笑著安撫她：「沒關係，小薇，以前的事，咱們回頭慢慢再說。你先跟外公回家，好不好？外婆還在家等著你呢，這些年我們一直在找你。」
謝薇：「不，你先找到我的孩子，不然我不會走的！」
秦爺爺和賀鳴都愣住了：「孩子？」
賀鳴忍不住低聲問秦川：「你妹現在應該才22歲吧？怎麼都有孩子了？」
秦川眼神暗了下來，搖搖頭：「說來話長。」
秦川說著，又看向謝薇：「你放心，孩子我一定會找到的。我是他的舅舅，更是警察，找到他是我的責任。」
秦川說著，翻出手機里謝薇小時候的照片，拿給謝薇看：「你看，這是你小時候。」
謝薇猶豫地看了一眼：「跟我是有點像……」
秦川放大照片里的手鏈：「這個手鏈是我生日時，你親手編了兩條，我們倆一人一條，你還記得嗎？」
秦川說著，又從口袋裡拿出那條此前一直靜靜躺在他抽屜里的手鏈。
謝薇一臉懵地搖頭：「我不記得。」
秦川並不氣餒，又晃了晃手裡的糖盒，放進謝薇手裡：「但你的口味不會變，你還是覺得薄荷糖很好吃，對嗎？」
謝薇一愣，懵懂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