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重現
. 陸離與寶相和尚畢竟是修行之人,從那座小土山鑽出,完好無損。只是兩位的模樣太不雅觀,都是灰頭土臉模樣,滿身風塵。
灰頭土臉的陸離,一面撣去身上的狼藉塵沙,一面憤怒地說:「我們再闖一次第三關,就不信那個邪!」
滿身塵土的寶相和尚,聞言苦笑說:「陸離你莫要心急,我們在天時、地利上,都不佔上風。
如此硬闖恐怕太吃虧,不妨想想有沒有其他良策?
好在對方定的是在明夜子正,尚還有些時辰可以謀划。」
陸離也知道要想硬闖這洞**的七重關口,顯然一重比一重更為厲害,所餘五重關口,不知還有什麼機關。
於是在聽了寶相和尚話后,他嘆息一聲說:「還得勞煩寶相兄想出妙策,我心中對同門過分擔憂,以至於有些靈台不明朗了。」
於是,二人又退出洞穴來,剛一出來,忽然從那矗立入雲的高峰之上,墜下一物。
陸離伸手接住,見是一片紅葉,只見上面寫著一行小字:「今夜可小休,明夜請至前行半里垂壁飛泉右側,便可得入洞穴後門。」
上面字跡娟秀,應該是出自女子之手,難道又是她在出手相助?
陸離想起了游書生對他笑的模樣,目光獃獃地望著出了神。
一旁的寶相和尚看了看紅葉上的字,不由笑道:「這紅葉與簪子的主人是同一女子吧。」
陸離不動聲色地把紅葉揣進懷裡,鄙夷地看了一眼寶相和尚,說:「大師,你可是個出家人吶。」
山峰雖然不高,飛身便能到頂,可是卻無法進入內藏的洞府,於是只好依從紅葉傳書所寫。
二人先覓一地小休,靜候明日夜間,再到紅葉所提示,前行半里的垂壁飛泉之上,尋找一下出進入洞府的秘徑。
眨眼之間,二人前行已約半里,矗立峰壁之上,果然噴珠濺玉地垂落了一道細細飛泉。
此處不僅峰壁更陡,一削如砥,壁上並因有泉水滋潤,長滿了油滑的碧蘚蒼苔,更加看不出有道路的痕迹。
二人仔細尋找一番后,並沒有找到洞穴之類的入口,不禁質疑起紅葉所寫內容來,可是又沒有更好的辦法。
寶相和尚寬慰陸離說:「你不要著急,紅葉上不是寫要咱們先休息一晚,或許明日就有入口出現呢?」
陸離壓下焦急的心,只好選擇相信紅葉所書,心念到但願沒有被戲耍。
時辰尚早,二人找了個隱蔽地方,盤膝打坐起來,為明晚必定會發生的大戰,養精蓄銳。
流光如逝,展眼間已是第二日的夕陽斜照。
天近黃昏時分,陸離緩緩站起身形,對寶相和尚說到:「寶相兄,我們索性等到夕陽沉山後,暮色漸起之時,再悄悄前行,找尋一番。」
寶相和尚見陸離昨日那等躁急,今日卻這般寧靜,便知他已經將心境調整順暢,盡祛諸邪,智珠朗朗,放下心來。
黑夜與黃昏之隔,就在那滿天霞綺的一幻之間。
萬里長空,突然由一方極其絢爛的莫大彩布,變成灰濛濛的巨幕之後,縹緲峰中便被無邊的夜色籠罩。
寶相和尚與陸離沒有祭出法寶飛行,悄無聲息地在林中潛行,趕到那條宛如垂天細練的掛壁飛泉之下。
昨日分明還什麼都沒有,如今山腰處竟然憑空出現了一個兩丈方圓的洞口,二人喜出望外。
果然順著洞穴一路並未見機關,直接到了昨日那個斷頭台處,突然聽得「鳴嘟嘟」「嗚嘟嘟」地,再次響起了昨日所聽到的悲聲。
陸離悚然一驚,悄聲問:「寶相兄,怎的這聲音又起,難道已經到子時了?」
寶相和尚一看頭頂天星,搖頭答道:「此時只是亥時末,末光尚未交到子時。
這聲音聲可能是裝神弄鬼之人在發號施令,命手下準備斷頭用具吧。」
但等了一會卻沒有絲毫動靜,聲音也未再響起。
陸離他二人躲身藏在了壁頂上的一塊大石,隱住身形探頭看去。
向寶相和尚說道:「陸離,你看那血台上,還放著昨夜慘死的雙翼怪人的頭顱。」
陸離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只是目光如電地,掃視四周,靜觀一切變化。
天光終於交到子時。「嗚嘟嘟」「嗚嘟嘟」的悲聲又響起,「嗆嘟嘟」金鐵之聲也響了起來,自崖邊向谷外空中,緩緩伸出了昨夜所見的那塊「斷頭鋼板」!
鋼板伸到相當距離便停住,崖頭上現出了四盞紅色宮燈。
這四盞紅色宮燈,分別提在四名紅衣宮女手中。
她們都是一隻手兒提燈,用另一隻手兒,合抬著一具虎皮兜椅。
虎皮兜椅上,坐著一個身穿紅色龍袍,頭戴紅色冕旒的帝王打扮之人。
那人身材臃腫龐大,如同一頭坐著的大象,卻偏偏裹在龍袍之內,甚是滑稽可笑。
陸離借著月光看出那人容貌,一團麵餅,上戳三個窟窿,又在中間揪出一個衝天揪,權當作鼻子。
陸離不禁感嘆到生物的多樣性,長相如此放飛自我,但他確定並不認識這人。
另有還有四名紅衣壯漢持鬼頭刀,押著待斬之囚,以黑布蒙頭的一男一女。
會是誰?陸離緊緊握著拳頭,想看穿黑布,看到裡面的臉,卻終究是徒勞。
這時,那位身穿紅色龍袍,頭戴紅色冕旒的帝王打扮之人,冷笑幾聲提氣叫道:「白雲觀餘孽可來了?何必這樣鼠輩一般,躲在陰暗處。」
夜色寂靜,他的叫囂聲回蕩在山林間,一層一層傳遞開去。
「什麼人在裝神弄鬼!快報上名來!」
說罷,陸離從巨石後走了出來,在他的盛怒之下,手中青霜劍也刃光芒流轉,發出悅耳的劍鳴聲。
帝王打扮之人見到陸離之後,更是猖獗叫囂:「爾等鼠輩!當年你師傅林止英殘害我長兄,滅了血獄門,是何等殘忍!
如今換我重開血獄,反來屠戮他的門人弟子,真是天道輪迴,報應不爽!」
「哦?我入門多年,卻從未聽家師提及此事。」
「休要抵賴!」
帝王打扮之人,重重一拍虎皮兜椅,四個抬椅的宮女皆身形一晃,咬牙之下才不至於讓座椅落地。
「非也非也,」
陸離搖搖頭,說到:「我並不是不相信你所說,而是可惜師傅當年太仁慈。他老人家當初應該更仔細一些,把你這苟延殘喘的雜物也一併除去,省得如今看到你小人得志的骯髒嘴臉。」
「大膽!左右,去綁他過來!我要讓他體驗一番十八地獄的滋味!」
帝王打扮之人怒不可遏,一攥拳頭惡狠狠地說到。
四名持刀大漢,聽令后形成扇面,沖陸離包圍而來,鬼頭刀散發出猩紅血光。
血光彼此相連,形成一堵牆大小,壁壘堅固。
陸離持劍撞向血牆,誰知一透而過恍若無物,正要納悶,隨機發現自己已身在無邊血池之中。
幻陣?陸離抬頭望去,只見帝王打扮之人在遙遠的岸邊,正沖著他獰笑。
在周身血池裡,比人還大的血泡滾來滾去,一任雷火烈焰,罡風洪水,毒雲瀰漫,妖霧紛紛朝他聚攏而來。
「雕蟲小技!」
陸離腰間紫電寶劍專克邪法,在他體表撐起一個光幕,諸般毒物一絲也到不了他身上。
「行刑!我要你眼睜睜看著同門慘死!好好品嘗回味吧。」
話完,血紅龍袍的大袖一揮.那種不知發自何處,聽來懾人心魂的悲笳之聲,便又「嗚嗚」吹起,聲布四空。
雙手被綁的一男一女,黑布蒙頭,但都站得直挺挺的,連哼都不曾哼過一聲。
「摘去他二人的頭套!」
帝王打扮之人,突然想到這樣缺少點樂趣,於是命人摘去二人的頭套。
頭套被扯下去,陸離看到其中一人果然是師姐艾蓮,她傲然站立著,而那男的陸離也認識,是黃花觀的一名師兄。
「師姐!我來救你!」
陸離駕起遁光向血池岸邊衝去,血池卻彷彿也在擴大一樣,他前行一里,岸就後退一里,他前行十里,岸也後退十里!
帝王打扮之人,見狀更是忘形,喝到:「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