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君子不報隔夜仇
「徐嚴做事向來穩重,他怎麼會派這麼少人保護你?」皇帝追問。
楊平隨即沉默,不再應答。這樣做無非是引起皇帝的猜忌,讓其對定山軍有更多的猜想,也只有如此,才能對應在問斬之前喊的口號。
「楊侯先下去休息吧。」皇帝心中已有大概的猜測,如今需要和丞相商量一二。
「皇上,我有個不情之請。」
「說。」
「俗話說君子不報隔夜仇,皇上現在可否治罪那些陷害我的人?」楊平此時已確定皇帝認可了自己的身份,如今已無生命之憂,自然敢提要求。
「皇上,此事已到這種地步,一併處置了吧。」丞相孟遠見皇帝有些不悅,但此時需要得到楊平的好感,方便後續行事,於是站出來開口。
「既然孟丞相都這麼說了,那就在這處置了吧。」皇帝允許了,他知道孟遠向來不做無意義的事,他見自己不悅還出來說必有它意。
「多謝皇上。我就開門見山的說,陷害我的人主要有兩人,一個是金陵府尹,一個是杜元慶,杜元慶應該是吏部尚書的女婿。」楊平此話一出,大殿內又熱鬧起來了,人們紛紛細語。
「張尚書只有一個女兒.……」
「張尚書女婿不是在外做官么,怎麼參與到這事來了?」
「這金陵府尹韋學林怎麼牽扯進來了?他不是李尚書你的門生么?」
「趙大人,別血口噴人,他只是問過我幾個問題,並非我門生。」 ……
大臣們你一句我一句的,楊平聽得七七八八的,這兩人牽扯得還挺廣的,但牽扯再廣都要弄死他們,因為他們想要自己的命。
「傳金陵府尹和杜元慶,把張尚書也一併傳來。」皇帝有些頭疼。 ……
金陵府尹韋學林和杜元慶兩人聽到皇帝的傳喚,都興奮得不行,但他們不知離死已不遠。
吏部尚書張三河在被傳喚時,臉色難看,知道出事了,立刻思考怎麼推脫責任。
三人被傳入金鑾殿中,看見楊平正坐著,三人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杜大人好久不見啊,是否立功升遷了?韋大人,我也是個講理的人,等下我們好好理論一下。」楊平嘲諷到。
兩人沒理會楊平的挑釁,旁邊的張三河臉色變得更加憔悴,三人一齊跪拜皇帝。
「知道我為何傳喚你三人來?」皇帝怒問。
「老臣不知?」
「臣……臣也不知。」韋學林顫顫巍巍的回答。
「臣……臣知錯了。」杜元慶立刻認罪,他認為偽造罪犯身份的事,岳父會保下自己的性命,與其狡辯,不如趁早承認。
韋學林心中暗罵他是蠢貨,在這連丞相都沒坐著,這人卻能得到皇上的賜座,來頭肯定不小,認罪等於送死。
張三河則是暗鬆了一口氣,這蠢女婿能承認最好,自己就當一問三不知,把全部的責任推到他身上。
「你犯了什麼錯?」皇帝大力一拍龍椅問,朝臣們很久沒見過皇上如此憤怒了,嚇得都站得更加端正了。
「我不該偽造罪犯身份,把犯罪輕的他偽造成重罪犯,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杜元慶嚇得屁滾尿流,連連磕頭,把什麼都說出來了。
「混賬!你竟敢如此膽大妄為。張尚書,他是你的女婿,你說該如何處置?」皇帝轉頭問張三河,畢竟他是張三河唯一的女婿,需要考慮一下他的感受。
「老臣認人不清,錯選女婿,老臣有錯,此事全憑皇上處置。老臣身體還抱恙,請求告退。」到了這份上,絕對不能為這女婿說半句話,他的死活就看皇上的意思了。
「岳父大人,救我啊!您女兒剛生產不久,兒子還沒滿月,您不能不管我啊。」杜元慶邊說邊爬到張三河身邊,扯著他的衣服。
「楊侯,你看這該如何處理?」皇帝聽到張尚書女兒剛生孩子,而且張尚書勞苦功高,於是起了惻隱之心,但此時他也不好開口輕判杜元慶。
「陛下,其實我也是個很善良的人,路上遇到挨餓的野貓野狗都會餵食一下。
有一次,我去喂野狗的時候被咬了一口,於是我把那頭野狗殺了,燉了吃了,味道很不錯。
我的善心憐憫只給對我沒有威脅的人或物,而杜元慶想要我的命,那就請陛下處死他吧。
最好是五日後,處死得太早會,我怕尚書女兒見不到丈夫最後一面,松陽城離這還是很遠的。
至於張尚書沒了女婿,孫子沒了父親,那就更好辦了。
多少人想巴結張尚書,女兒改嫁應該很簡單,張尚書可另擇佳婿。」
楊平笑著說完,在場之人都從頭涼到腳,他根本就是個惡鬼,決定人生死像是開玩笑一樣,而且還順帶嘲諷張尚書。
張三河聽完,拳頭緊握,從來就沒人敢這樣侮辱自己,此時很想出來說話,但最終強忍住了。
「楊侯可真會說笑啊。」皇帝此話意思是讓楊平改口,想留杜元慶一條性命。
「皇上不提,我差點想不起來了,開玩笑厲害的莫屬金陵府尹韋大人了。」楊平看向了正跪著的韋學林。
「皇上饒命!」韋學林不斷磕頭大喊。
「韋大人,別這麼著急啊,等我說完再求饒不遲啊。」楊平現在心情很好。
他知道此時自己的狀態有些變態,但一路都被別人決定生死,現在可以決定他人的生死了,壓抑得太久了,需要發泄一下。
「楊侯繼續說便是。」
「韋大人寫好了認罪狀,直接來大牢找我,然後問我叫什麼名字,我說出名字后,他便填了上去,然後叫我畫押,畫押后還問我認不認識字。
我說認識字后,他問我為何要畫押,我說怕疼怕被用刑。他最終沒給我用刑,說他是個講道理的人。
現在我也是個講道理的人,也明白了他的處境,設身處地,別對他用刑了,用刑太折磨人了,直接把他殺了吧。」楊平依舊面帶微笑。
在場之人都聽出了事情的經過,雖不同情韋學林,但聽著楊平的語氣,都有些不適。
孟雪則是眉頭緊蹙,特別不舒服,此時已很厭惡楊平的所作所為。
皇帝不悅,認為楊平是在挑釁自己的皇權,正想要說話時,外面傳來了聲響。
「報!有重要文書!」一個武將在金鑾殿外喊到。
「讓他進來。」皇帝皺眉開口。
武將一進來立刻單腳跪地一拜,雙手呈上密封的文書,喊到:「陛下,請立即過目。」
周德拿著文書給皇帝,皇帝便打開文書,認真看了起來,臉色越來越難看。
他看完之後眉頭緊皺,思索了一會兒,隨即開口:「杜元慶和韋學林兩人串聯謀害大楚越侯,以下犯上,罪該當誅,兩人將於五日後斬首,昭告天下,以儆效尤。膽敢上前求情者,與二人同罪。」
「陛下饒命啊……」杜元慶和韋學林大喊到,喊聲凄厲至極。
「拖出去。」皇帝沉聲道。
「岳父大人,我兒子還小,替我向皇上求求情吧。」被拖出去時,杜元慶不斷大喊,只是張尚書不為所動。
皇帝示意周德把文書給楊平看,楊平打開文書認真的看了起來。
上面寫著,定山軍聚集於陽山關上,與楚軍對峙。徐嚴發話,如大楚五日內找不到自己的下落,將北出中原尋找自己,如大楚軍隊有所阻攔,決意開戰。
「陛下,定山軍只是關心我的安危,並未真有反意,我這就修書一封,說我在金陵過得很好,讓徐世叔退兵。拿筆墨來!」
楊平知道打仗必定會死很多的人,他不希望任何一個人再為自己而死,自己欠的夠多了,不想再欠了。
「周德,上筆墨。」時間寶貴,皇帝急忙喊到。
楊平直接動手寫:
我以少主之名命令,定山軍即刻從陽山關退兵,如若我安全無憂,則不許隨意調兵,一切以休養生息為主。
此命令為期三年,三年之後無論如何,我都會再回南越。
徐世叔,叫小容等我三年,若我三年不能回去,則為她尋一門好親事。
楊平親筆於楚歷九八三年三月十七日。
寫完之後楊平開始細心的畫一個圖,這是徐嚴曾教他的通訊暗號,暗號太過複雜,楊平的毛筆也用得不好,畫了許久才畫完。
「陛下,我已經寫好了,這封書信讓人快速送去陽山關,送到徐世叔的手上,以免夜長夢多。」楊平寫完后急忙說到。
皇帝拿著信看了一下,看到上面的符號就已經明白楊平是越侯了,這符號他曾今看到過。
符號和以前所見大致相同,但又有些差異,每一點差異都代表不同的意思,大楚曾研究很久,都沒研究出什麼,最終放棄了。
只是最後一句有些看不懂,似乎另有所指,但現在也不是盤根問底的時候,於是讓人密封好,八百里加急送到陽山關去。
「楊侯一路遭受苦難,朕必須要有所表示,需要什麼補償,楊侯儘管提便是。」皇帝完全確認楊平的身份后,為了安撫他,賞賜就不吝嗇了。
「她?」楊平指了指孟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