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咖啡
明燭的大眼睛近在咫尺，秦樓從她眼睛里看到驚慌失措的自己。
明燭的眼睛很漂亮，睫毛既彎又長還翹，任誰看了都要嫉妒，初遇她時，好幾次秦樓從這雙眼睛里看到詭異的重瞳，這會卻是一汪秋水，令人深陷其中。
秦樓半個身子都快僵硬了，明燭的手仍舊摟著她的腰，這個姿勢最好趕緊撤了，因為秦樓聽到腳步聲傳來。
估計是有人進來洗手了，讓人看到兩個女孩抱在一起其實沒什麼，這比兩個男孩抱在一起正常多了，但是這抱的地方和姿勢都不太對勁，秦樓可不想別人向她投來異樣的目光。
「明燭！」
「嗯？」
「你，手鬆開。」
「不。」明燭笑道，「狐妖的體溫很低，只有與人靠近了才會暖起來。」
「你現在很冷嗎？」秦樓問。
明燭把下巴磕在秦樓肩膀上，偏頭微微一笑，也不說話，隱隱約約間有熱氣打在秦樓脖子及耳朵上，秦樓僵硬了一半的身子忽然有整個全部僵硬下去的趨勢。
這讓秦樓有些想入非非了，但她很清楚明燭對自己這麼親昵，其實只是一種依賴，一種認可，一種惺惺相惜，可就是沒有她想要的那種感覺。
一想到這兒，秦樓就有些臉熱心跳，她想要的那種感覺是什麼呢其實說不上來，就是一看到明燭就心生歡喜，尤其是剛才那樣的「擁抱」夠她回味一個星期。
「出去吧！」秦樓拍拍她的背，「看你臉色好多了。」
服務員早把兩杯白開水放桌上了，這會兒估計都快涼了，秦樓觸了觸杯身，果然涼了。
「涼了，我們還是點杯咖啡吧！」秦樓道。
「白開水不是要涼了才好喝嗎？」明燭嘿嘿一笑，知道秦樓想喝咖啡，跑到前台點了兩杯瑪奇朵又回到原位。
「你可以……吃人類的食物了？」秦樓偏頭問。
「嗯。」明燭點點頭，「我現在靈力恢復了，往後我可以和你們一樣人類怎麼生活我就怎麼生活。」
「你怎麼把頭髮剪了？」
「想要和你一樣，一頭短髮。」
「我是懶得扎頭髮，有時候都懶得梳。」秦樓道，「我長那麼大從沒過長發，但是你……」
「嗯？」
「你留長發很好看。」
「你喜歡我長發的樣子嗎？」
「……呃！」這個問題有點怪怪的，秦樓不自覺的勾了勾唇，「你這麼好看，長發短髮我都喜歡。」
窗外天黑了，咖啡店裡的人卻多起來，角落那張桌子坐了兩個短髮女孩外加一個大書包。
垣城一中距離四甲不算太遠，只要秦樓願意可以沒天回去一次，安全不用等一個月。
她其實沒有要回去的意思，放學時想問明燭幾句話卻苦於學校里到處是人，不方便問，所以才找了這家咖啡店，一坐就是幾個小時。
至於秦樓為什麼要背個大書包出來，純屬失誤，這是一種習慣，她在啟明九中上學那會兒因為學校離家近她不住校，所以經常背個大書包回家。
時間差不多了，秦樓付了錢兩人走出咖啡店。
三月的夜晚還是有點冷，秦樓雙手插兜與明燭並肩走著，即便背了個大書包也不影響她輕快略顯不羈的腳步。
「對了，你住哪裡呢？」秦樓問道。
明燭走神的看著前方，前方一百米不到的地方有個人站在路燈下。
沒聽到明燭回答，秦樓偏過頭來順著明燭的視線看去，路燈下的那人那不是寧安堯嗎？
寧安堯抱著手靠在路燈下，一群蚊子圍著亮堂的路燈飛舞著，時不時撞在燈壁上發出「噗?賅?輟鋇南焐?
擺脫了尹姍楊夕二人，他沒找到秦樓，記得她是背著書包出教室的，他懷疑秦樓應該是回家了，於是他也回了一趟四甲，沒發現人再回來時附近已經有秦樓的氣息了。
氣息正常，並無任何危險，他索性在路上等她。
至於他為什麼這麼快，因為山人自有妙計，寧安堯從來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學生。
「寧安堯！」秦樓上前打了聲招呼，「你怎麼在這兒？」
「出來散步，這麼巧，你們也在散步？」寧安堯裝作若無其事的道，眼睛卻瞥向明燭。
明燭卻淡淡別開他的目光，笑道：「剛才喝了點東西，現在準備回去了。」
「走吧！一起回去。」秦樓道，「那麼多蚊子你散哪門子的步？真有閑情雅緻。」
寧安堯笑笑不說話，點點頭跟她們一起回去了。
一路上他也不太說話，眉頭緊鎖，根據這兩天的觀察，明燭對秦樓應該是沒有惡意的，他只是不明白她靠近秦樓的意圖。
但不管有沒有惡意，明燭始終是妖，妖就該呆在青丘，來這人間委實不太妥當。
寧安堯可是寧家後人，寧家先人代代為捉妖師，是以寧家與妖的矛盾永遠不可調和。
「寧同學，你看什麼呢？」明燭忽然道。
寧安堯回過神來淡然收回視線，道：「沒。」
秦樓一直覺得氣氛有點怪怪的，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以一種賊眉鼠眼的眼神看相寧安堯，道：「你剛才在看她？」
「啊？」寧安堯有點懵逼，這叫什麼問題，讓他答也不好不答也不好，「看了啊！」
「你為什麼要看她？」
「……」不能看？
「寧安堯，你可是有女朋友的人哦！」
寧安堯哭笑不得：「有女朋友就不能看其他女孩子了？誰規定的？」
這當然沒人規定，秦樓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自從明燭再次出現在她視線里，她就莫名有種想要佔為己有的衝動。
不希望她跟其他男孩說太多話，不希望別人對她有想法，連看也不行，更不希望她有一天喜歡上別人，不管這個人是男是女。
「呵呵，我跟你開玩笑呢！」秦樓答不上來嘿嘿哈哈的敷衍著。
寧安堯又是笑笑不說話，沒人注意到，明燭的笑意卻是更深了。
只是走了一段路，寧安堯就要與她們分道揚鑣了。
寧安堯不住校，銀都小區離學校很近，他得回家了。
「你們路上小心，我先回去了。」
「這不都到學校了沒事，你回去吧！」
臨行前寧安堯又看了一眼明燭，眼底藏著冰冷，一般人可看不出來。
這一眼又被秦樓看到了，她癟了癟嘴等寧安堯走後，煞有介事的問：「這小子是不是喜歡你呀！」
「不太可能吧！」明燭道。
「我覺得有可能，你看他那眼神，嘖！」秦樓一邊嘖著一邊還搖頭，一副「現實讓我無法接受」的樣子。
明燭心裡苦笑，寧安堯哪是喜歡她，那傢伙恨不得立馬宰了她或者讓她離開人界。
但這種話不方便與秦樓說，一個狐妖已經夠刷新她的認知了，再來一個捉妖師，秦樓的人生豈不是被嚴重打擾了？
再遇到秦樓之前，明燭最重要的人是七雪，唯一的願望就是七雪能一直陪在她身邊。
可是後來七雪死了，明燭就覺得狐生到此為止，她要麼追隨七雪而去，要麼渾渾噩噩行屍走肉般繼續做她毫無代入感的西綺皇后，再沒有第三條路。
遇到秦樓之後，明燭不僅找到了第三條路，甚至第四第五條都找到了。
她想留在人間，她想了解秦樓這個人，她發現在青丘的三百年竟不及在人間的三天。
「你……笑什麼？你不會……」
「不會也喜歡他？」
「那你喜歡嗎？」
「誰？」
「他呀！」秦樓手心有些出汗，「他叫寧安堯。」
「你想多了。」明燭道。
「哦！」秦樓又莫名的安心了。
「哈哈哈！」明燭忽然笑起來，笑得秦樓把放下的心又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