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萬裏追凶 第四十二章 雪舞
第四十二章雪舞
青森八甲田山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碰見了個膚白貌美的幽靈,她救了你,然後她又想殺了你,最後她又一瞬間把你送到了兩個山頭以外的這裏?”劉執做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這簡直就是小說裏的情節。”
在小木屋的爐火旁,劉執,李克勉和魚店老板正圍著火爐烤火。而他們要找的那個人,古原雄二,正在一旁擦拭著一把帶著魚血和肉片的刀子,透過白刃的光影不時能看到他從耳根到嘴角的一道長疤,像是被什麽東西硬生生地撕裂開了一樣,
李克勉咀嚼著牛肉幹,也不答話。
“對了,我們當時看到你沒跟上,還喊了你兩聲,聽你的聲音很近我們就沒管。早知道是你說的這樣我當時就應該過去看看。”劉執又補了一句。李克勉搖搖頭:“我沒聽見過你們喊我,我也沒回過。”
“那就奇了怪了,我明明聽見你喊‘我很好,我馬上來’之類的。”劉執撓了撓頭。“大概是你們的幻覺吧。”李克勉淡淡地說。
“那不是什麽幻覺,那是‘雪女的呼喚。’”古原先生拿著一條殺好的鮮魚架在壁爐上,慢慢用煙熏著。他又掏出一個檸檬,慢慢地往上麵擠著汁水。汁水順著魚肉的紋路慢慢滑落,滴在燒得正旺的木炭上,發出“絲絲”的聲音。老人擠完檸檬,又往上麵抹了點鹽和胡椒。
“雪女的呼喚?”李克勉不解的問道。老人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按摩著熏魚肉。
“這是我在瀨戶內海服役的時候學的做法。”老人似乎是在對他們說話,又似乎是在喃喃自語。他的目光直視著那條魚,宛若一尊雕像,隻有臉上的傷疤不時的抽動一下。
自從進入小木屋的那一瞬間,李克勉就和劉執一樣,感受到了一股不一樣的氣場,仿佛是重力場與電磁場在中心點的疊加,即使是在場的邊緣位置也和在中心無二差別。老人的房屋裝飾很簡單,無數不多的裝飾就是牆上的一幅油畫和壁爐旁的一把軍刀。除此之外,木屋裏也就是一些衣櫃、沙發之類的必要家具,甚是簡樸。
“古原先生曾經是一位軍人,後來自願被調配到八甲田負責軍隊的冬季訓練,退役後他又成了方圓知名的捕魚高手。”魚店老板向我們解釋道,“這個人啊,有一次在海上遇到了風浪,但是船還沒裝滿,要是一般人肯定想著跑會岸上了,可古原先生不是一般人啊,他啊,直接就衝進了風浪之中!等到兩天後,我們看到他船上全是各種稀奇古怪的大魚!滿滿一船!”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古原先生緩緩說道。“隻有敢於失去的人,才有資格得到更多。”
“你是不是瘋了??!”天台上,加藤禮奈拽著我的衣領,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就算是是你,我也絕不允許你對我妹妹做出這種事!”
“我別無選擇。”我淡淡地說。
“那以後呢?你想毀了我妹妹的一生,就為了你這樣一個簡單的理由??”
我看著春子站過的位置,塵土上還保留著剛才落下的點點淚痕。
“如果我不這麽做,三江也會毀了你妹妹的一生。”
加藤禮奈冷笑一聲,放開了抓著我領子的手:“我確實很討厭三江這個人,但是如果和你做的這件事相比,他反而像是個紳士。”她緩緩退到門邊,用鄙夷的眼神看著我:“不許,再去見我妹妹。”說罷,她離開了天台。
我看了看時間,天色正在慢慢陰沉下來。
十二月的東京,即使是落雨也是
一如既往地安靜。
“對不起,我別無選擇。”
涉穀,公寓外。
“為什麽我一定要穿成這幅樣子啊.……”秦銘言抱怨道。tali小聲嗬斥道:“不想被警察抓就安靜點!這是我唯一能找到的男性服裝了。”
秦銘言穿了一身江戶時代的劍客服,頭上綁了藍色的係帶,腳上的木屐還不是很適應,走路一搖一晃的樣子像是吃了太多的企鵝,而腰上正別著那把太刀——間一。
“如果帶這種開了刃的太刀出來,又沒有相關的證件證明你是持刀人,那你就等著進局子裏吧。”tali不不屑地撇撇嘴:“倒是不如假裝自己是ser,這樣解釋一起來也是方便。”
兩人坐上電車,一路從秋葉原到了東京的最中心——銀座。“來這幹嘛?”秦銘言不解地問道。“我們馬上就要去見梓瀟了。”tali瞪了他一眼,秦銘言嚇得立馬捂住了嘴。二人走過繁華的街道,在一個沒有招牌的門臉停了下來。tali敲了敲門,不多時,一個黃頭發花白胡子的老頭探出頭看了看兩人,說了句什麽,tali也嘰裏咕嚕說了幾句,。那老頭點點頭,示意兩人進屋。
“他說的什麽?”秦銘言一臉的不解。“聽上去不像日語。”
“他說讓我們在前廳等一下。”看秦銘言一臉疑惑,她又解釋道:“這是古語,和現代日語有很大差別,就像是唐朝的人說話和現在你們中國人講話的方式也不一樣。”在昏暗的房間裏,tali悄悄解釋道。
說是前廳,其實也就是過了走廊之後的一個小房間。
昏暗的小房間裏隻有兩盞老舊的白熾燈在發著微弱的光,像是夏天最後的螢火蟲。小房間的隻有七八個平方的大小,一條通進來的走廊就占了一半。狹小的正方形房間的牆壁上掛滿的各種各樣的刀,有日本的刀,也有西洋的刀;有的已經卷了刃,斷了柄,有的則是剛剛打造好的,在陰影中微微發亮。在房間的正中央,一個小玻璃櫃裏豎立著一把橘紅色的刀,正對著二人。
“這是……”秦銘言剛想問,那老頭從旁邊的小門裏鑽了出來,拿著一個灰色的長方形木盒。tali打開木盒,兩把鎏金彎刀顯露在三人麵前。那彎刀有一尺長,刀口鍍金,刀柄上纏著紅色的布條。tali將布條解開,露出裏麵褐色的刀柄。tali深鞠一躬,抱著盒子轉身離去。
“這又是啥?”一路上,耐不住性子的秦銘言開口問道。“雖說梓瀟給我說讓我聽你的安排,但我也不能就這麽從頭到尾連發生了點啥都不知道吧!”
“你真想知道?”tali語氣平靜地說,一反之前的暴躁感。
“不然呢?我在東京瞎跑來跑去豈不是像個傻子一樣?”tali歎了口氣:“這是個約定,我隻能說這麽多了。”
“好吧.……”秦銘言無可奈何地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
“對了,以後不要叫我tali了。這是我的化名。”她伸出一隻手:“在下早川澪,請多指教。”
京都,伏見稻荷大社,山頂
我靜靜地坐在山頂,等候那個人的到來。
時間是晚上九點五十八,還有兩分鍾。
“這總不能遲到吧。”我笑道。
十點整,我站起身,拍拍身上。萬籟俱寂的山頂,我的背後隻有明月。
幾個黑色西裝男子簇擁著一個高高瘦瘦的,一身白色大衣的男人走來。他目測年紀二十五左右,身材高大,圍了一個
羊毛圍巾,鬆軟的頭發擋住了他清秀的麵龐,隻露出了一雙眼睛,即使是夜晚我也能感受到他銳利的目光。幾個保鏢分立兩旁,男子向我走來,用一口帶著濃重口音的中文對我說道:
“王先生,初次見麵,請多指教。”
“三江先生,請多指教。”
三江健三站在我對麵,滿臉都是笑意。
“聽說王先生是春子醬的摯友,這次前來日本,未能遠迎,失禮,失禮!”
“三江先生,現在隻有你我二人在這,咱們就別裝了吧。”我從背包裏拿出一個保溫壺和兩個茶碗,倒了一杯茶遞給三江,又給自己到了一杯。“我知道請柬是你給我發的,青森的暗示也是你弄的。說吧,下一步打算讓我們去哪?姬路城還是衝繩?”
“嗬嗬嗬。”三江不答話,微微抿了一口茶水。“這茶水不錯。”
“正山小種,高質量的。”
三江放下茶碗,緩緩抬起頭,用那雙銳利的眼睛看著我。比起二十五歲的少年,此時他更像是一名飽經風霜的職業經理人,眼中除了機警,便是蒼涼。
“王先生,春子對你來說,是怎樣的一種存在呢?”三江的聲音充滿了磁性,甚是溫柔,但在月光的寒氣下卻顯得有一絲瘮人。
“她是我最好的異性朋友。”我鎮定地回答道。
“僅僅這樣嗎?”三江眼睛眯了起來:“王先生,我不是傻子。你對她的感覺,可比這複雜的多。”
我沉默不語。三江繼續說道:“我嘛,對春子是一點感覺也沒有。她太小了,也不是我喜歡的那種,要不是為了並購加藤的股份,我也不會出此下策。唉,誰能想到這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呐,你說是不是,王先生?”
“你什麽意思?”我眉頭緊皺。
“我的意思,就是說,”三江露出了一副邪惡的,與那帥氣的臉龐完全不符的表情:“春子對我來說,就是個工具啊。結婚什麽的,我根本不在乎。”
“我是不是就是.……在你眼裏……一個工具.……”
春子的聲音再次在我耳邊響起。
“所以說啊,這種女人,又傻又天真,隻要給她一點好處她就會粘著你,就像小狗總會粘著那個拿著骨頭的人一樣,不是嗎?”
“不是。”我惡狠狠地說。“請注意您的言辭。”
“哦?你能把我怎樣?難不成你還能給我來一拳?”三江的臉已經扭曲了,他和我的臉貼的隻有一寸的距離,目光中閃著火花。
“你不敢?是不是?哦你當然不敢。”三江輕輕的說,“你害怕我傷害她,是不是?放心,我不會傷害她的。我會讓她幸福的活到八十歲,臨死前都是個老處女的。”
我壓抑著內心的憤怒:“等一下,再等一下。”
三江見狀,不由得哈哈大笑:“就這?也敢來迎戰?就算我在你麵前撒泡尿,你也看不清自己的樣子吧,喪家犬!”
“三江,好久不見啊。”一個女聲傳來。三江轉過頭:“早……早川……”
早川澪和秦銘言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背後,身邊的保鏢則是人事不省。我拍拍三江的肩膀:
“三江先生,還是請你先解決一下早川小姐的婚約問題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