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儘力而為
劉誕與董扶二人在院中行了數十步，劉焉便與長子劉范二人笑著迎了出來。
禮畢，寒暄數言之後，劉焉忽見劉誕臉有淚痕，不覺詫異道：「你因何事哭泣？」
未等劉誕開口，董扶先笑道：「二公子孝順，擔心使君的安危呢……」
他把剛才之事簡單講了。
劉焉一聽這才放了心，欣慰地點點頭道：「難得你有此孝心，速去找醫工，若瑁兒確因病無法成行，我再去求主上換人……」
劉焉並未直接答應帶劉誕，這讓劉誕心中很是忐忑不定。
因為即便三弟劉瑁不能成行，還有大哥與四弟呢，劉誕並無十分把握。
不過，他暗下決心：自己必須一條路走到底。
因為，這幾乎是自己在大漢崛起的唯一機會。
今後雒陽必定兵荒馬亂，自己手中無兵，縱有千般本事，也只有為他人作嫁衣裳，想成為一方諸侯逐鹿中原幾無可能。
於是他決定再次出言逼父親，看看父親反應如何：
「大人，益州盜賊眾多，艱險難測，即便三弟並非春疫，兒也決定辭職陪父親入蜀……」
劉焉一聽，猛然間一怔！
他沒想到劉誕居然如此大孝，頓時極感意外。
不過，自己計劃的是關於劉家興亡之大事，若劉瑁能陪自己入蜀，豈能再讓劉誕辭職去蜀？
因為這可能讓皇帝產生懷疑：大將出征而留子在都城為質，這是千餘年來的習慣，諸子在雒陽為官再好不過。
絕不能因小失大！
不過，他劉誕既然如此至孝，他也不好當眾指責，只得笑著安慰道：
「誕兒，為父知道你有孝心。此事待我與你母親商量后，再做決定。另外，你是雒陽令，職重非常，比不得你三弟、四弟……」
待劉焉說完，旁邊董扶拍了拍劉誕肩膀，笑道：「二公子，你父親自有分寸，你速去找醫工吧！」
劉誕一聽，只得抱拳離去。
走在路上，他心中對於此事尚無五分把握，不免很有些鬱悶。
離著大門十數步，他回憶著剛才父親的每一句話，忽然又心生一計：搞不好母親是關鍵，得讓夫人黃氏幫忙。
黃氏也頗有心機，這其中有巨大的利益，她肯定會儘力相助。
於是他又折返回來，避開堂屋大門，走小徑來見夫人黃氏。
黃氏正在與兩歲的劉權玩耍，這劉權乃是劉誕長子，暫時也是獨子，乳名青雀。
這小子大大的眼睛，還長著兩個小酒窩，非常聰明機靈，夫妻二人異常喜愛。
「阿翁，我要騎馬！」劉權見劉誕過來，趕緊過來抱住劉誕小腿。
「好！」劉誕把他抱起，放到脖子上跑了一圈，給劉權高興得呵呵笑個沒完。
隨後他放下小劉權，並讓一名侍女帶他出去玩：「青雀，你速去後院爬山，稍後我出去給你買糖！」
「嗯！」劉權點點頭，然後便跟著侍女出去了。
劉誕環首四周，見左右無人，便小聲正色道：「夫人，今日有要事相商，此事關乎我等性命……」
他只得把父親欲入霸益州之事和盤托出了，最後道：
「如今天下大亂，雒陽早晚有兵災，你我必須跟隨父親入蜀方能得安……
若三弟無法成行，父親定會與母親商量另擇一人，此事需夫人幫忙方有七八分勝算。」
他詳細講了自己的計劃，然後讓黃氏去找自己母親費氏爭取支持，別讓四弟劉璋得了便宜。
黃氏一聽大驚，她哪裡想到劉焉入蜀居然是驚天大計劃？
怔了半晌，她才堅定地點點頭：「奴婢敢不遵命！不過夫君，奴婢不知從何處著手，才有十足把握。」
她出身高門，遍閱經史，當然知道其中的厲害，而且目標的疑惑力極大，迫使她不得不全力以赴。
「你稍後就把青雀帶去陪母親玩耍，逗她老人家高興，然後可無意中說我已托荊州友人舉薦表兄伯仁，他必將很快為郡吏。
當然，也要言明我擔心父母安危，希望入蜀陪伴。關於益州賊人猖狂、攻城略地之事，可多講一些……」他交代了重點。
「奴婢懂了，奴婢也會言及夫君因擔心父母入蜀安危，徹夜不眠而上閣樓一事……」
「……」
劉誕一聽，知道黃氏一定會將此事做得很好。
母親的幾位兄弟都已亡故，費伯仁是母親唯一健在的侄兒，她自然非常關心。
由於父親劉焉好養名，披著一副「廉潔正直」的假面具，一直不願徇私幫助費伯仁，此事只有劉誕代勞了。
……
給黃氏交代完畢，劉誕來到大門。
游徼方強帶領四十八名披甲執械壯士早已等候在此處，他們是劉誕出行的護衛。
這些人都是洛陽服勞役的百姓，二十日更換一批，因為男丁每年服勞役期限就是二十日。
游徼，斗食吏，主要負責緝捕盜賊、維護治安、隨侍長官；自秦開始，郡縣均有此職。
眾人給劉誕行了禮，方強就問劉誕欲去何處。
「我三弟染春疫，病情頗為沉重，方游徼，你可否推薦幾名良醫？」
劉誕雖然也認識幾名醫工，不過覺得幫忙做此事不合適，要確保萬無一失，因為劉瑁不一定就是感染春疫，可能是普通風寒感冒。
「這……回明廷，雒陽名醫可不少……」方強見劉誕居然親自向自己問起此事，忙熱情地介紹起來。
他一連說了五六位，劉誕在問過他們的醫術以及家庭等詳細情況后，全否決了。
最後方強又提到了一人：「……既然明廷覺得上述諸位不合適，屬下還認識一人，此人是益州巴郡賨人大姓，名叫杜浚，他與現在益州傳五斗教的張修為師兄弟。
後來二人不知為何產生嫌隙，這杜浚就離開漢中來到雒陽，如今卻不再傳教，只遊盪於官宦、富豪之家，聽說他醫術很不錯的……」
「巴郡賨人大姓」、「五斗米教」，「遊盪」，「張修」，劉誕一聽到這幾個關鍵詞，立刻來了興趣：「你親自帶人去把他找到寺中來！」
「諾！」方強一聽，趕緊帶幾名護衛離去。
劉誕隨後坐上馬車，往雒陽寺而來。
寺，此時主要指朝廷的各級官府，「……凡府廷所在，皆謂之寺……」，並非後來居住僧人的寺廟。
之所以有「寺廟」一詞，也是由於漢代僧人東來，最初安排於專門接待外國使者的鴻臚寺，后又修建白馬寺專門供僧人講經，故留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