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別多想,只是覺得你味兒大
皎潔的新月之下,邊臨縣城牆之上,一道黑影躍過,沒入無人的街道深處。
薛宅已是入夜,敞開的大門前,管事的規矩立於門前,躬身伏禮,送別醉客。
偌大的正廳里,三張雕花圓桌上酒盞散落,下人扶起半醉的薛正文往後院而去。
入了別院,徐慕芸腰枝亂顫的迎了出來,那身月白色錦綢將婀娜的身姿,包裹得醉人心神,半透的繡花籠紗,在夜風下起舞,步搖點綴相宜,襯得面如芙蓉。
「老爺,再高興的事,也得注意身子。」嬌滴滴的嗓音,酥魅入骨。
薛正文咧嘴一笑,手便撫到徐慕芸胸前,濃重的鼻息道:「芸娘真美,如畫中的芙蓉仙子一般,攝人心魂啊!」
劉婆子見慣了這種畫面,低著頭,將門拉上,遣退了丫鬟,這才離去。
徐慕芸將人扶到床上,將一直溫著的酒端了上來:「這是奴家新釀的香蜜,裡面可加了能讓老爺大展雄風的秘方呢!」
「怎麼?芸娘對老爺我不滿?」
徐慕芸應付薛正文簡直就是手到擒來。「奴家怎會不滿,老爺的手段,可是京都出了名的,哪個女子不想與老爺春風一度,盡嘗男女情事。」
說著,昴頭飲入杯中酒水,香軟入懷,渡盡酒水,二人儘是纏綿……
夜風席捲,夾雜著璇旎低喘之聲飄上房檐,月尖之下,黑影取出竹笛,長發飄飛間,額前青絲之下是一張銀色的面具,面具上一雙血瞳,如索命閻王。
竹笛聲輕緩悠揚,月光下,草叢微動,無數長蛇傾巢而出,湧向燭火搖曳的屋子!
轉瞬,屋內響起尖叫,碰撞聲四起,燭火倒地,黑煙席捲而出。
薛宅的下人們驚呼走水,提水滅火,卻無人留意到屋頂一瞬而沒的身影。
寡婦村
悅瑤聽到院門輕響,摸著匕首往門邊站定,待到有人推門而入,悅瑤手中匕首剜出銀光,直擊來人面門。
「女人!」南宮越一手扣住悅瑤的手腕,一手捂著她的嘴,用身體將悅瑤擠到牆角。這女人下手是真狠,換作身手普通的,必會著了她的道。
見是南宮越,悅瑤才點頭作罷,揚了揚頭,示意他外面說話。
「你不是走了嗎?」
「是走了!」南宮越長衫輕拂,跨門而入,留給她一個背影。
「你……」
看著那背影,悅瑤很想跳上去將他壓在身下,狠狠磨蹭怎麼辦?
後半夜她一直瞪著南宮越無法入睡,為什麼?因為她打不過他,想等他睡著,想悄悄抹他脖子。
村長是個辦事利落的,次日便將房契送了來。一雙寶貝最是歡喜,四人只花了一天,便搬了過去。相較這廢棄的窩棚,新院子可強了不少。
木床和木櫃,桌椅板凳雖老舊,卻也齊全。倒是讓悅瑤省了些銀錢。
十兩銀錠便也所剩無幾,悅瑤便決定明日再去趟縣城。
依舊是十個銅板從牛寡婦家租的牛車,依舊是南宮越揚鞭趕車,依舊是一頭隨意散亂的青絲遮去了他妖冶的面容。
然而今日的縣城卻熱鬧非凡,人們口中議論著兩件事。
一則,昨日聚香閣的擺魚宴,說這聚香閣不知從哪裡得了兩條天河中才有的大魚,那鱗片如嬰兒手掌大小,五光十色絕非凡品。
邊臨縣中,有錢有勢的誰不想去竟上一塊,指不定真能益壽延年、長生不老。傳聞不過手掌般寬肉身肉,被賣出五十兩的高價。那麼長的一條魚,不得賣出幾百兩之多!
更讓人驚嘆的是,吃過魚的人,皆對那魚肉百般讚賞!
二則,薛宅半夜走水。
走水並不奇怪,奇怪的是那滿屋滿院的長蟲,甚是嚇人!有人說,半夜聽聞笛聲,也有人說,是薛家姨娘歹事做多了,遭了天塹。
卻也有人低語,曾有人見著薛姨娘的屋檐上一抹血瞳的鬼魅身影。聽的人臉色煞白,忙捂著對方的嘴,只道莫要再提。
最後悅瑤隱約聽到二人提及玉面閻羅四字,一臉疑惑的看著南宮越的背影,血瞳!笛聲!玉面閻羅!難道是他?
當牛車停下,悅瑤才回過神來,南宮越叫過門后,和上次一樣,靠在車頭打盹。
還是上次那個廚子,開門見是悅瑤,笑得嘴角都咧到耳根了。打過招呼,便跑回店中去請長櫃。
這次長櫃一出門,滿臉堆笑,恭敬幾分。悅瑤也沒漲價,還是五個銀角頭一條魚。
五條魚共著兩個銀錠子,五個銀角頭,長櫃的給得很是乾脆。還提出欲與她簽定長期合同,說罷,便從身上取出一份契書,聚香閣的大印已著其上。
「難怪聚香閣能昴首於北遙國。你們東家真是好算計。」說歸說,這送到嘴邊的肉,自是不會放掉。
「哪裡哪裡!東家更讚賞悅夫人雖身為女子,能力與氣度更勝男兒一籌!」
悅瑤只笑不語,北遙女人的地位她是知道的,若不是自己的東西服人,這些男人們壓根不會拿正眼瞧你。
契書雙方各執一份,按照其上所書,只律定悅瑤不得與其他酒樓合作,而聚香閣對悅瑤送來的東西,無論品種與數量,絕不拒收,且承諾價格高於市場。
這份契書給悅瑤帶來的扶持力可見一斑!
從聚香閣離開,小靈兒昴首挺胸的直叫喚:「誰說女子不如男?娘親不就成了正經商人了!」水汪汪的大眼睛滿是崇拜!
鈺兒也不甘落後,直言:「等日後我考學入官,定要舉新政,破舊制!」
對著兩孩子一通誇獎后,悅瑤不僅在縣城花了五個銀角頭買了雞、鴨,還選了頭牛,訂了車架子。原著要離開了,又去了當鋪,買了些細布衣裳。
回到東城門下等候的牛車旁,將衣裳丟給了南宮越:「即然還不打算離開,我便給你選了幾件衣裳,雖是舊物,卻省了縫製的時日。」
南宮越看著懷裡的布包,有些出神。
靈兒似有意味的將目光迴轉於她和南宮越之間,鈺兒卻是忽然冷冰冰道:「你可別多想,我娘就是嫌你那身味大,怕熏著我們。」語畢,氣氛再一次陷入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