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百兩銀票
從林子回來的悅瑤,見是吳長柜上門了,忙小跑過來,卻見二人對著門內的南宮越兩眼發直,差點笑出聲來。
「今日刮的什麼風?怎把聚香櫃的二長櫃給刮來了?」
聽著悅瑤的聲音,吳長櫃才回過神來,小廝紅著臉,轉身去牛車前等候,低著頭,也不知是見了鬼,還是丟了神。
吳長櫃也好不到哪,卻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面色一整,行禮道:「我們東家見夫人許久未來,差我過來問問,夫人可還有大魚。」
悅瑤這幾日忙得昏天黑地,卻實抽不出空去縣城。點著頭,便領著吳長櫃去了魚塘。
見著魚塘里歡快遊走的大魚,吳長櫃嘖嘖稱羨。
「難怪夫人家的魚長勢這般好,瞧瞧這吃的,可是一個銅板十條的地龍!就這吃食,比普通人家都貴了許多。」
悅瑤指著魚道:「正好你今日來了,要多少,自己抓。」
吳長櫃大喜,卻沒急著抓魚,而是見著四下無人,壓低聲音對悅瑤說道:「我們東家還差我給夫人帶了口信。邊臨縣因夫人生亂,望夫人早日做防。」
「我做啥了?」悅瑤只覺好笑,她這幾日除了在家,便是進山,咋就開罪了那些個賈人?
吳長櫃也沒隱瞞,將縣城中的事,一一道出。悅瑤聽得哭笑不得,這幫男人,莫不是閑得慌,將她當做了假想敵!
不過如今她也算是有產業的人,吳長櫃帶來的口信,她也得重視起來。這魚塘和林邊剛買下的地,才剛剛成型,若叫人做了手腳,那可就虧大了。
悅瑤不愛記仇,也同樣不喜欠人情。轉身離開不多時,便提了只足有半人身長的大錦雞,從林中走了出來。
「替我謝過你們東家,這東西,便當做謝禮了。聽聞你們東家身子不好,殺了給他補補身子。」扯著魚塘邊半人高的枯草,將錦雞的兩腳一拴,遞給了吳長櫃。
入手沉甸甸的重量,和那青紅耀眼的羽毛,驚得吳長櫃半晌才回過神來。
「我的天老爺唉!悅夫人莫不是神人?這錦雞本就少見,長得這麼漂亮的莫不是成了精的喔!」
「你若是瞧得上眼,我這林中還好些野物,回頭你自個兒去挑。」
吳長櫃連忙應下,捨不得將錦雞提著,像抱著寶貝似的,抱在懷裡,忙去叫小廝過來抓魚。
要知道,這幾日沒有大魚供應,好些郡府的聚香閣,差點被那些老爺們給拆了。東家果然料事如神!如今,他可又立了大功一件!
吳長櫃差小廝抓了二十條之多,又砍了許多樹枝蓋在裝魚的水箱頂上,說是怕給魚曬蔫巴了。
臨走時,還指著小廝對悅瑤說:「夫人可認準了他,日後我便差他來取魚,省得您受這一路的顛簸,您的銀子放心記在聚香閣柜上,隨時可來取,若是嫌路途太遠,讓他回來支會我一聲,我親自給您送上門來。」
送走了吳長櫃,悅瑤忙拿著手中一張百兩銀票,回了正屋。從床邊的角落裡,取開幾塊板,從中提出一隻半米見方的木匣。
打開木匣,看了孤零零的一個銀錠子許久,還是將那錠銀子取了出來。收好木匣,又給在教娃寫字的南宮越打聲招呼,便出門直奔村長去了。
「我說這一早的喜鵲叫個不停,原是你這妮子要上門。兩娃呢?咋沒一起帶來?看看他們現在被你養得肉嘟嘟,喜人得很。」
李嬸子念叨著,將剛從地里割來的青菜放在院門口,將她引了進去。
村長從窗戶探了個腦袋出來:「莫不是又想出啥鬧騰事兒了,進屋來說。」
如今悅瑤來村長家,等同於家常便飯,兩位老人對她和孩子,也是親得緊。
進了門,悅瑤自己倒了水喝了,將銀錠子和銀票放到村長面前。
「我想請人。」
村長看著那寫著一百兩三個大字的銀票,被口中的茶水嗆得直咳嗽:「請啥人?要使這麼多銀子?」
一百一十兩!這百兩銀票,他活了這大數歲,還是頭回見著。這丫頭,莫不是又要鬧出啥大動靜了!
「這銀票呢,是想再買些林子,能買多大便買多大!這銀子呢,需請人做工,除了看護魚塘和林子的長工,還得請些有手藝的幫我買下的林子圍起來。」
「林子的地價你也是知曉的,百兩能買下小半個山坡,你有啥東西要那大塊去養?不是我說你這丫頭,有了銀子,得給自家哥兒和姐兒打算,快六歲了吧?不送去蒙學?那六禮束脩哪一樣是不需使銀子的?」
這裡的私塾被稱為蒙學,是曾考過秀才公的文人們,所辦的教學機構,蒙學也有啟蒙之意。
而束脩由八斤的臘肉,意為感謝師恩;芹菜,意為勤奮好學;蓮子,意為苦心教育;紅棗,意為早早高中;桂圓,意為公德圓滿;紅豆意為紅運高照,組成,也稱為六禮束脩。
除了準備這些,還得程拜師貼,這帖子也不隨便寫個便了的。必得是些有點身份的人。
「還有那拜師貼,我已經去信給墨兒,讓他以秀才公的身份給你寫下了。」村長拍著桌子又道:「家裡的姐兒,都六歲了,得尋個師傅習女紅不?以後許了人家,不得自己準備嫁妝?
女子婚配前,從六起,便要學女紅,為日後嫁人做準備!所繡的被褥用品,皆以嫁妝隨嫁夫家,若是女紅做得不好,那可是掃娘家臉面的。甚至會被婆家的人說三道四。
「你老操啥心!我這做娘的啥不說,您倒成了爺爺了!怕娃掃了您的臉面不是?」悅瑤打趣著。
「你這丫頭,咋就不識好歹呢?甭管銀子再多,也得省著使!我覺著你叔說得沒錯!你再好生考慮一下。」李嬸一巴掌拍在她頭上。
「是!叔和嬸子的心意,我知曉。這事兒,就勞叔給我辦了,買的林子和之前一樣得紅契,娃兒們的事,我會操持好的。」
「得、得、得,知道你這性子拗,我也不多說了,明兒個,我就去縣衙給你寫文書,簽紅契。這請人的事,我今兒想想,明天讓你嬸子給把人給你帶去就是。」
離開村長家的時候,悅瑤很是歡喜!不知從何時起,於成夫婦竟將她當做家人,時時為她考慮,這種被長輩呵護的感覺,甜入心間。
可讓悅瑤沒想到的是,雖然她已經安排了對應之策,卻還是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