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不共戴天之仇
就在一抹腥紅滲出時,『咣』的一聲,東毅手中的短劍,不知被什麼擊落在地。就連還沒來得急收回手的悅瑤,手腕都被震得生疼。
而東毅那隻原本握著短劍的手,耷拉於身側,想必該是斷了!
南宮越閃身上來,一把將她護在了身後,隔著兩米的距離,與鳳仙兒身旁的巍峨男子,四目對視。
悅瑤卻是打量著鳳仙兒一身白衣孝裙,頭戴白花,和那早已哭得紅腫的眼,襯得皮膚白若紙人。看來鳳寧是真的早逝了。
「悅姐姐,毅哥哥只是哀傷過度,求您原諒他這一回!」鳳仙兒施了一禮,去扶東毅,卻被東毅無情擋開。
「走開!誰讓你帶他過來的。」東毅惡狠狠的瞪向鳳仙兒身後的男子。慢吞吞的站起身來。
被推開的鳳仙兒,只是站在那手足無措的暗自垂淚。
兩米開處的男人收回打量南宮越的目光,看向東毅時,眼裡的鄙夷之色,毫不掩飾。「還記得你當初離家時立下的誓言吧?如今你既然動用了東家的力量,自然就得隨我回東家去,給家族一個交待!」
「我自己會回去,無需你多言!」
「若我不來,只怕你連自己的屍體都不想運回東家吧!」
東毅冷笑起來,哼道:「是又如何?怕我斷了你們東家血脈?呵呵呵……怎麼?我以前睡過的那些女人,不都被你們擄回去了嗎?難道沒一個懷上的?」
「東毅!東家的臉面與血脈,怎能任由你這般踐踏!」說著,一記耳光,生生落到東毅邪魅的臉上。他淬了一口血痰,依舊是那幅無所謂的嘴臉,斜視著面前巍峨的男人。
那男人冷哼著,掃視過附近的殘骸,以那種高不可攀的口吻道:「此事無論因誰而起,既然我東家也蒙受了慘重的損失,即便做罷。從今以後,你們最好也別再提及此事,不然,後果自負!」
悅瑤卻是聽不下去了。「合著,你們姓東的挑事,我們還得閉嘴是吧?」
於是,從沒有正眼瞧過她的男人,目光來回在她身上打量起來。悅瑤也同時將這張不可一視的臉,記在了心間。
「悅氏?」他問。
「是我!」她答。
「依你看,此事該如何了斷?」他問。
「簡單!拿他的命來抵!」悅瑤直指東毅。「這世間,難不成只有你們這些豪門大戶的命是命!我們這些山村農戶的命,就不是命了?」
「喔?你的意思,今日我是帶不走他了?」
「你可以試試!」
悅瑤正準備打開匿境,卻被遠處傳來的馬蹄聲打斷。
遠處,高頭大馬之上,來的正縣令李泰李大人!他身後還隨行跟著數百兵士,整齊列隊的急速往這裡跑來。
巍峨男人隨意側臉瞥了一眼,臉上的笑意更大了幾分。大有你大可試試的挑釁意味。
南宮越將悅瑤拉了回來,搖了搖頭。
李大人一行兵士也停在了五米開外,翻身下馬上前,竟先是與那巍峨男人相視而笑。
「東嶺給李大人問安。」巍峨男人拱手以禮,動作很是隨意。說好聽一點,似如故友相見,說得難聽些,就是完全不將李泰放在眼裡。
而李泰卻是全然不在意,將其扶起,一臉寬慰問道:「東家大公子怎麼會到我們這不起眼的地方來了?」
「大人說笑了!您這兒,可是塊寶地呢!」東嶺勢若無意的瞥向悅瑤。
李泰當然明白個中意味,沒有接話,而是轉向悅瑤道:「聽聞卧虎嶺餘孽突襲悅禮村,如今見悅夫人安好,本官可算放下心了。」
話至此時,悅瑤若還猜不出,誰報的官,那她就真白活了兩輩子!悅瑤瞥了眼東嶺,方才與李泰施了一禮。
若不是這名喚東嶺的男人差人報官,李泰如何會知道虎男的身份!倒是東毅,只怕早些時候,身邊人的底細,就被東家摸了個清楚吧。
今日之所以這個時候出現,只怕人家是想給東毅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吃些苦頭罷了。
而她悅瑤與南宮越,人家壓根沒放在眼裡!就如同大人看著幾個小娃打鬧似的。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只是鳳仙兒出現於此,倒是叫悅瑤有幾分看不懂了。
「大人既是有公務在身,東嶺就不便打擾了!告辭!」說著,不待李泰吭聲,一把擰過東毅,就這麼大搖大擺的走了。
而悅瑤就像被人塞了一嘴的泥沙,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罪魁禍首被這麼,明目張胆的帶走。
一旁的鳳仙兒,至始至終都沒有吭過聲。靜靜的向李泰施了禮,追著東家二人的腳步而去。
悅禮村的村民,除了和李蘭心和一同死在酒坊的七人,其餘都被關在了酒坊內。李泰親命人釋放出來,當即於悅禮村問過話后,將悅禮村定性為受襲。
而至於死傷無數的鍋,也都被虎男背下。一眾死去的黑衣人,也都一變成了卧虎嶺的餘孽。
這一日,悅禮村家家戶戶掛起了喪幡,年關方過還未取下的大紅燈籠,被白紙喪燈替代。入縣學的孩子們也都一身白布孝衣回村奔喪。
於氏族人,今日同失八人之多,於成年歲半百之際,痛失愛妻,幾欲哭死在李蘭心的棺旁。於氏祠堂里,八口棺材並列放著,痛失親人的,相互安扶著瀕臨崩潰的情緒。
悅瑤對李蘭心等逝去之人是有愧的,雖無人知曉這一切因她而起!可她又如何過得了自己內心那道坎?
李蘭心對她是發自內心的好!初到此地時,李蘭心無數次悄悄給她們娘三送吃食。要知道,那時的於村長家,自己吃的都不夠,卻還為她們娘三省出口吃的。
跪在李蘭心靈堂前,悅瑤自斟茶水,當著眾人的面,對著牌位喊了聲:「母親!」身後的兩個孩子很懂事,齊齊的行起了跪拜大禮。
在場的人都驚得說不出話來。唯有於成不動聲色的走過來,從在擺放靈位的桌旁,於成點頭,拍了拍悅瑤的肩。
「她一直都說,你是大娃從天上求來的。必須把你當作自家閨女待。如今能聽你喚一聲母親,也能含笑九泉了。」
一夜之間,那個聲如洪鐘的老叔,忽然就老了,腰板彎了,聲音也啞了。
悅瑤含淚看著桌上的靈位,抹盡了淚站起身來,領著一又兒女離開了於氏祠堂。
「此不共戴天之仇,兒誓不與俱生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