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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噩耗

  月落日升,大山外面的人們並不知道山裡的一個村莊已經化為灰燼。而唯一逃出來的一位倖存者此時正在山林中的樹洞之中盤膝而坐。

  李有悔不敢此時出洞現身,唯恐是敵人計謀,於是又在樹洞中潛伏了一天一夜,沒有動過一絲一毫。他總感覺好像有人在暗中一直窺視著他,腦海里不斷出現那些黑衣蒙面人將村莊點燃,將死者的屍體拋入火海,連吠叫的狗兒都沒有放過。全村除了他已經沒有了一個活人,村正,學堂的先生,玩伴.……都一一倒在了黑衣蒙面人的刀下。

  不對,還有小琪、張生水、張雲冬張雲秋兄弟,還有張文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李有悔又等了一天一夜,確定周圍沒有任何危險后才從潛伏地樹洞中爬出來。

  慢慢小心的潛行到自家屋后,還好,父母親的遺體沒有被發現。看著所有的房舍被燒得七零八落,有的地方還在冒著青煙,不能讓村裡叔叔伯伯們的遺體就暴露在火灰里,即使是燒成了灰我也要捧起來埋葬。

  他先把父母親的遺體抱到後山他訓練的地方。他要把父母親葬在那裡,因為那裡有他留下的汗水和身影。

  之後的十來天他都在做一件事,就是忍著強烈的異味將所有能找到的,沒有燒完的,或燒成灰只余骨骸的所有的村民們的遺骸找出來,埋葬在每家被燒毀房舍的遺址中。然而他父親的長劍始終未能找到。

  做完了所有一切,李有悔跪在父母親的墳前。墳頭樹立著一塊木板做墓碑,李有悔用長劍在上面刻道:生同屋,死同穴。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跪了許久之後,緩緩說道:「爺爺,對不起,離開你很久了,我好想你。我在這邊過的很好,不要為我擔心,我不在身邊,您要保重身體。」

  頓了頓又道:「爹,娘,原諒我沒有對你們說我的過去。我的靈魂雖然來自遙遠的地球,但這裡是生我養我的地方。爹,娘。我愛你們。我會回來看你們的。」說罷,重重的磕下頭去。良久抬起頭來,已是淚流滿面,這是他這一生最後一次流淚。

  李有悔將母親遺留的長劍用布條纏好,綁在身後,斜挎著一個包裹。看了看父母親的墳塋,轉身向山林里走去。

  不久便失去了蹤影。

  顯聖城后顯聖山。

  代宗主蔡文英站在議事大廳前的石台高處,看著山下繁華的城市,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麼。

  一個人低著頭匆匆地走到他身後,輕聲道:「宗主。史敏閣主在書房外等候多時了。」

  「嗯,我知道了。三叔,其實你不用如此.……」蔡文英轉身看著來人說道。

  來人沒有回答,任然低著頭,緩緩退去,至始至終看不清相貌。

  蔡文英搖搖頭又站了約莫一柱香時間,才緩步走向書房。

  書房外正有一個年輕人在躬身等候,見他走來連忙單膝跪地:「屬下參見宗主。」

  「無須多禮。」蔡文英扶起來人,道:「進來說話吧!」

  進入書房,來人將門關好,再次跪倒:「屬下辦事不利,請宗主處罰。」

  蔡文英自若坐在書案后,拿起一本書,邊看邊道:「如何不利?」

  「按田先生要求,已將張家村屠殺殆盡,目標三人未見其蹤影,但現場戰況慘烈。暗組三人戰死,其中組長死狀極其凄慘。目標一家三人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當晚搜尋方圓十幾里,未見任何痕迹。請宗主定奪。」

  蔡文英將手中的書扔在案上,厲聲道:「要你們何用?這麼簡單的事都辦不好。算了,這次就不重罰你們,下去后自己去領受三十分骨鞭吧。如有下次定殺不饒。記住,這件事到此為止,你知道該怎麼做吧?退下吧。」

  「是,請宗主放心。」史敏心中一顫,趕緊躬身後退道。

  蔡文英見史敏出去后又拿起書本,只是觀其心思狀態並不在書中。良久,只聽他緩聲道:「田先生,情況如何?」

  書房深暗處一個聲音生硬的說道:「當時我在那個村莊一直守了一天一夜,只發現李心宇夫婦的屍體被藏在屋后地窖里,你的人卻沒有發現。屠村后我一直追蹤不到那個小孩的蹤影,估計早就逃跑了。嗯,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潛逃的功夫,此子不可留。還有張家村其餘幾個已經被你選進宗門的餘孽也要儘快除去,以免後患無窮啊!」

  「有勞田先生了,那個廢物逃就逃了吧,無傷大雅。也許他根本走不出那片大山。至於已經選進宗門的他們並不知情,我有法子控制他們,畢竟其中有一位天才。有勞田先生費心了,去休息吧,有什麼需要直接來跟我說就行了。」蔡文英點頭道。

  身後並沒有回應。

  他放下書,在書房中來回跺了幾圈,向外喊道:「來人。」頓時書房門被推開,那個低著頭被他喊作三叔的人走進來:「宗主,請吩咐。」

  「去把張小琪叫來。」

  「是,宗主。」三叔應道,向外退去。

  「等等,不用了。我自己去吧。」蔡文英又改變主意道。

  顯聖山北坡。這裡有一排排的房舍,就像軍營一般,有巨大的演武場。此時演武場內正有一個百人方陣在練習拳法,隨著前方教頭的口令,百人方陣動作整齊劃一。在這片似是軍營區域靠近坡頂的上方還有更多的四合小院,這裡住著的都是顯聖宗內門弟子。整個北坡都是屬於武事堂管理,一旦宗門內有什麼大事發生需要大規模的人員調動都由武事堂調配。平時這裡就作為訓練弟子的場地。新來的弟子都要統一訓練,等到一年後有宗內高手來選弟子,被選上的成為內門弟子,可以修鍊顯聖宗秘藏典籍。哪些資質稍差或倒霉沒有被選上的就要被送往顯聖宗在各處的據點,為顯聖宗辦事,成為外門弟子,辦事能力強的,有特殊貢獻或元力修為達到五星的也可成為內門弟子。

  但是往往都有列外,張小琪就是列外。當張生水,張雲冬張雲秋兄弟還在演武場上起早摸黑,拚命被訓的時候,張小琪已經成為內門弟子,有專門的高手教導,據說她有可能成為宗主弟子。

  張小琪所住的四合院內,還有其他二人,一個是宗主的兒子蔡坤宇,還有一個是陳辯水的兒子陳志忠。

  此時,三人正在院內由蔡坤宇教她們練習劍法。蔡坤宇是宗主的兒子,也就是少宗主,他比張小琪大四五歲,所以他接觸的宗門武學比較多,就由他來暫時帶教一些淺顯的宗門武學。

  張小琪經過這大半年的修鍊,不僅容貌身材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就連氣質也變得比較清麗孤冷起來,可能這和她的極陰屬性血脈有關係,使她的性格也發生了一些改變。

  蔡文英走進來的時候正看見兒子蔡坤宇在給他二人演示劍法。陳忠志最先發現宗主,連忙單膝跪下抱拳道:「參見宗主。」

  「爹,你怎麼來了?」

  「宗主。」張小琪準備學陳忠志跪下時,蔡文英連忙扶起。微笑道:「小琪不要多禮,以後你就和坤宇一樣就行了。」接著又臉色一正道:「小琪,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一個不好的消息,你一定要挺住。」

  聽宗主這麼說,張小琪心中很不安,「請問宗主是什麼事?」

  蔡文英緩緩說道:「剛剛我接到外巡人員通報,已經確定,你們張家村被一股神秘人給襲擊了,暫時沒有發現倖存者。」

  張小琪被這個消息嚇呆了,顫聲問道:「那我爹娘不會有事吧?有悔哥怎麼樣了?」

  「這個我不知道,需要到現場去查看。」蔡文英道。

  「我要回去,宗主,我要回家看看。」張小琪哭道。身子都快站不穩了,被蔡坤宇扶住。

  「爹,我也去。」

  「好,你要保護好小琪,查查還有哪些是張家村選來的弟子,讓他們都回去看看,我親自護送你們去吧。」蔡文英說道。

  宗主要出門,可不是小事。但為了節省時間蔡文英只帶了二位護法,二十護衛,再加上張家村四個少年和張文生,還有蔡坤宇,不到三十人。一路馬不停蹄向張家村而去。

  來的時候,幾個人一路走走停停,滿懷憧憬與希望,這不到一年就要火急火燎往回趕,帶著恐懼與不安。

  三日後,眾人進入大山,越是接近張家村,張小琪等張家村出來的少年們心裡越是忐忑,即希望腳下的路長到走不完又希望快些趕回去一探究竟,抱著對家鄉與親人的僥倖,腳下的路終於還是走完了。

  看著眼前的滿目瘡痍,張小琪蒼白的臉上更是沒有了一絲血色。嘴裡低喚一聲「爹娘」腳步踉蹌的向自家被燒毀的房舍跑去。

  張生水他們也是大喊一聲沖向自家,一邊哭喊著,一邊奔跑,狀若瘋狂。

  蔡文英伸手攔住了想追向張小琪的蔡坤宇。「讓他們去發泄一下吧!」

  說罷,自領著一干顯聖宗精銳緩步向張小琪走去。待到近前,只見張小琪倒在父母的墳前,已是暈倒過去。

  蔡坤宇連忙上前抱起張小琪,看向父親道:「爹,小琪暈過去了。」

  蔡文英接過張小琪,讓她平躺地上,邊暗運元力邊向手下護法等人道:「你們去看著一些其他人,不要出什麼事。」手上不停,一陣推宮過血。張小琪悠悠醒來,看見宗主,顫聲道:「宗主,這不是真的,對嗎?」

  蔡文英一臉疼愛之色,摸著張小琪的頭髮安慰道:「小琪啊,你不要多想了,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你要振作起來,認真修鍊,這樣你才能為你的父母報仇,才能安慰他們的在天之靈,師傅會幫你的,以後你就是我的弟子,顯聖宗就是你的家。師傅在你父母的墳前發誓,一定幫你找到兇手,為你父母報仇。」

  張小琪心情稍稍平復,看著父母的墳堆和燒焦的房屋,堅定的咬牙說道:「不,我要自己報仇,親手殺掉殺害我父母的畜生,為他們報仇,為全村人報仇。為有悔哥.……對了有悔哥。」

  說罷又向李有悔家跑去。蔡文英面色一寒,復又恢復正常,舉步跟了過去。

  張小琪跑道李有悔家,看見一地的灰燼,眼淚又止不住的流下,小院里更有一個深坑。張小琪找了一圈又向後山跑去。

  蔡文英一路跟著來到後山李有悔訓練的草坪。一眼便看見旁邊的墳堆與墳前立著的木板。

  「生同屋,死同穴。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看著木板上刻著的字,蔡文英一聲冷哼,揮手間一道由元力所化的利刃瞬間劃過墳前的木板,將木板斷為兩截,立著的那截堪堪只留下「天理」二字。

  張小琪一臉淚痕,驚愕的回頭看向宗主。

  蔡文英在極短的時間裡就控制住情緒,面露愧色的走向墳前,逼出兩滴濁淚,看似傷感的說道:「師弟師妹啊!你們本已經叛出宗門,隱姓埋名不理江湖之事不是很好?又何苦要惹上一些亡命之徒?自身損命倒也罷了,為何還要連累整村的無辜性命。就算是躺在地下,又有何顏面去見地下的無辜村民啊!」

  張小琪不明所以,問道:「宗主,這到底是這麼回事啊?」

  蔡文英感慨道:「小琪,你有所不知。這李心宇夫婦本是為師的師弟師妹,因互生愛慕,私下叛出顯聖宗,不想卻是隱居的你們張家村。如果他們一直隱居下去倒也還好,我想可能是我那師弟惹上了不該惹的人,才有這場滔天慘案發生。直到陳堂主來選弟子我才知道師弟師妹隱居在此,前段時間我派人來勸說他們回宗門,不曾想來晚一步,這裡已經是一片灰燼,我心中不信師弟他們的死訊,又考慮到張家村也許就剩下你們幾個了,就帶著你們一起過來。在見到師弟師妹的墳塋時,才證實了我心中的猜測。」

  張小琪還是有些不明白,但也沒多想,心中已是信了七八分,心想只要找到有悔哥就能問個明白。

  「宗主,你知道有悔哥在哪嗎?」

  「你是說我師弟的兒子李有悔是吧?我派來的人將這裡找了個遍,沒有見到一個活人,也許是逃走了,也許被人抓走了。我會派人查找的,一定要向他問個清楚,如果他活著,也就只有他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了。」

  張小琪心中突然有些恨起了李有悔一家人,心想,一定要找到李有悔。不由又想到慘死的父母,悲從中來,又痛哭起來。

  張生水等四人在後來聽蔡坤宇說完經過,只嚷著要找到李有悔,殺他為全村人報仇。

  此恨,此仇,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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