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初煉
拳頭大小的毒火飛顱靜靜擺放在紅木匣中。
赤紅色的皮肉、黑色濃密的亂髮、尖尖的耳朵、鋸齒般的獠牙,額前有螺旋狀獨角,惡鬼般猙獰可怖的頭顱。
王恆將飛顱從匣中捧出,擱在桌上。
王家獸皮卷上記載著的妖物祭煉之法,總共有著三層步驟。
此時這顆毒火飛顱已經被王蒙元經過了第一重處理,進入了王家獸皮卷上所述的『息眠』的狀態。
除了第一重步驟之外,第二重步驟則是『血印』,即要連續不斷的用自己的鮮血在妖物的身上塗抹特定的紋路,並藉助血液在妖物體內深處留下主人的法力印記。
這一步完成之後,就是第三步。
第三步則是以特殊的手法取出自己的一滴心頭血、烙印在妖物額頭處,如果成功的話,則就此可以與祭物心意相通。
以上所述的過程中,只需保持血液的靈性即可,不需要使用現成提取的血液。
為了保守王家祭物之法的秘密,到目前為止,雖然王恆的母親和王恆的舅舅都擁有王家祭物,然而那祭物卻是王蒙元以二人的鮮血祭煉完成的,並且祭煉之時,二人都不在場。
也就是說,即使是王恆的母親李雲月,也沒有掌握祭物的祭煉之法。
鬼王村八家,各家傳承的獨有手段,向來都是傳男不傳女,傳子不穿媳,所以王家祭物之法,也只有王蒙元和王恆父子二人懂得。
王恆咬破左手食指,忍痛開始在毒火飛顱之上繪製紋路。
這紋路繪製的方式王恆從小就在王蒙元的要求下學習過無數遍,因此王恆雖然之前從來沒實戰操作過,卻也毫不陌生。
手指劃過這猙獰可怖的頭顱,鮮血一點點滲入赤紅色的皮膚,王恆能感覺到自身法力正隨自己的鮮血一點點消失在飛顱的深處。
幾乎用了小半個時辰的時間,王恆才成功在飛顱上塗滿了紋路,而在這期間,指尖的傷口曾經數次停止流血,於是王恆不得不再一次忍痛將其咬開。
王恆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來到這個時間,最艱難的居然是這個時刻——煉製毒火飛顱的時候。
他畢竟靈魂里還是前世那個嬌生慣養的現代人,上輩子一輩子都沒流過幾次血。
太痛了,整個過程中,王恆每次重新咬破自己的指尖,擠壓傷口流血時都痛的呲牙咧嘴。
這個過程,根本不像是某些小說和電影里描寫的那麼雲淡風輕。
但還好他還是堅持了下來,因為他不想浪費時間,越是新鮮的血液,其中的靈性也就越充足,也越容易在祭物體內形成血印。
隨著這第一遍的繪製完成,王恆即使閉上眼睛,竟也能隱隱約約的能感覺到毒火飛顱的存在,只是這種感覺非常模糊,時斷時續,甚至有時候會被當成是錯覺。
但王恆知道那不是錯覺。
他睜開了雙眼,眼中滿是喜色。
王恆呢喃道:「果然血液中的血氣越強盛,血印的建立也就越快嗎?」
按照王家獸皮卷中的記載,尋常修士,至少要通過三到五次的紋路繪製才能初步建立起對於祭物的模糊感應,而王恆竟然一次性就做到了,這說明王恆血液中的靈性遠超常人。
王恆沒有想到,打開命泉穴帶來的好處竟然不僅僅是力氣大增,而且可以大大增快自己祭煉妖物的速度。
「父親當年祭煉自己的幾個祭物時,速度有快有慢,祭煉最快的鬼爪藤用了三個月,祭煉最慢的飛刀蠱則用了快半年,而以我現在這種速度,說不定能在一個月內在毒火飛顱的體內建立血印……」
王恆欣喜的想著。
歇息了片刻,王恆再次振作精神,忍痛咬破已經乾涸止血的指尖,擠壓著有些發白傷口,緩緩的滴出血來……
當紋路繪製到第三遍的時候,左手食指已經流不出血了,整個指頭都有些明顯的發腫,體內法力也被消耗了大半,王恆只好停下了今天的繪製。
他將毒焰飛顱收回了紅木匣子中,然後坐在法術房的椅子上歇息了起來。
他一邊歇息一邊沉思了起來。
他在想今天遭遇到的那隻幻心魔。
那隻幻心魔附身後其實非常厲害,若非符家家主及時趕到,他們這些少年修士們加起來恐怕也不是其對手。
修士們與妖物的戰鬥有時候就是這樣,人再多,如果連對方的防禦都破不開,又有什麼用呢?
在修士的世界,有時候一個高端戰力甚至要比十個、百個高端戰力更重要。
毒火飛顱的毒火能破開今天那妖物的防禦嗎?
也許能,但想來也需要時間,說不定王恆的毒火還沒把妖物燒死,妖物就已經撕破了王恆的喉嚨。
歸根到底,王恆覺得自己還是太弱了。
如果能現在就去荒野上冒險就好了。
王恆突然產生了這個念頭。
鬼王村八家,各家的手段法咒全都來源於荒野,而王恆如果想要快速提升實力,那麼想來荒野也是他最好的選擇。
如果能在荒野中得到類似飛刀蠱那般厲害的祭物,像今天幻心魔附身之後的少年,豈不是隨手可斬?
王恆越想越覺得可行。
尤其是他有著照仙鏡『活點地圖』和『真實視野』的功能,他若是去荒野上那些遺迹里探險,定然比其他修士輕鬆百倍。
到時候種種厲害的祭物,神秘的符器乃至法器,豈不是唾手可得?
想著想著,王恆突然又冷靜了下來。
以他現在的實力,連幻心魔附身的凡人都面對不了,更何況荒野上絕對存在著無數比幻心魔厲害的多、詭異的多的妖物。
幻心魔隱藏在人類體內,照仙鏡不就沒能發現了嗎?
他想到了昨天夜裡,冥月降臨時那從鬼王村上空飛過的龐然巨物。
那樣的存在,王恆縱然是實力增長十倍百倍,也恐怕被人家瞪上一眼,就化為灰灰了。
他突然領悟到——自己的金手指再厲害,也肯定厲害不過這個詭異恐怖的世界啊。
所以,小心謹慎、永遠才是在這個世界生存不變的真理。
這般想著,王恆心頭的那股急躁不知不覺間也消散了。
稍微歇息了一會之後,王恆重新站了起來,開始練習流火咒辟邪咒與護身咒。
不知過了多久,李雲月突然進來喚王恆吃飯。
原來已經一個下午過去了。
吃過飯後,王恆又練習了一會兒法咒,在隱隱覺得自身施法速度好像又快了一分之後,王恆才滿意的回到卧室,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就上床睡覺了。
這一天經歷的太多,即使是以王恆此體質,都覺得疲憊至極。
因此他一頭倒在床上,不多時便發出了沉沉的呼吸聲。
過了一會兒,母親李雲月悄悄推門走了進來,看到王恆睡得死沉死沉的樣子,她捂住嘴巴,眼眶微紅,十分欣慰的樣子。
她在王恆的床前停留了一會,隨後便悄無聲息的離開。
房門輕輕合攏,房間內恢復了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