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恐怖人獸

  暴喝如山鬼惡叫，驚起大片雪，亂卷亂灑，梟厲可怖。

  紅光一閃，半空中嗖地一聲，輯仲雄急叫聲散開！右手拇指一扣，迅速將槍改為速射模式，往空便打。他這邊拇指剛扣動，遠處藍光熠熠，空中呯呯嘭嘭地炸起來，卻是宓妃搶先一步擊中攻向戰友的兩枚制導導彈，他和伯輅緊接著打掉後面的三枚。

  暴喝聲中，一頭惡鬼也似的半人獸一路狂叫著，遠遠殺來。

  輯仲雄、伯輅奮起攔截，智能火控系統自動控制，后發先至，飛快地擊毀急襲而來的多枚導彈。三百米範圍內，電磁彈接近亞光速的初速形如全速，每擊必中。空中爆炸聲連響，火光連閃。輯仲雄著地滾開，避開彈片，手中槍連射不停，毫無偏差。

  十多枚導彈打完，半人獸一衝而至，飛躍熾熱的火網，半空中抄起手提式離子炮就射。火光映照下，毛髮戟張，赫然便是皮埃爾船長。

  一團幽碧的電光噴出，兩名礦工來不及反應，瞬間被燒成一團糊糊。

  近距離內，離子炮威力無儔，見誰滅誰。一炮發過，充能間隔二十秒。伯輅反應也真快，刷地貼地仰身開槍，嗤嗤嗤，三發電磁彈直擊充能器，轟地炸開。皮埃爾一條手臂連同離子炮被炸成無數碎塊，一側身子燒起來，痛得呃呃大叫。

  他萬沒料到十分先進的離子炮轉眼被人擊毀，劇痛下在冰上猛滾，不待火焰熄滅，抽身便逃。誰知輯仲雄一躍滑到，高吼聲：「留下來！」單腿掃出。他伸手急格，不料腿是虛招，猛可里胸口吃痛，連中數拳，血如江海翻湧，身子一陣酸麻。

  輯仲雄一拳打出，只聽砰地一聲大響，卻是擊在堅硬的鋼板上，饒是他身經百戰，一身至剛至猛的外家橫練功夫，也不由一驚，借著冰面的反光，才看清皮埃爾毛茸茸的軀體與金屬骨骼和鋼護具合為一體，全身硬如精鋼，難怪扛得住他千鈞神力。頓時雄心勃發，誓要擊毀，大吼聲中，雙臂一崩，雄渾的內勁灌注雙拳，呼呼狂擊，爆發力驚人。

  與皮埃爾同來的半人獸有十幾頭，加上頭一潑剩下的七八頭，一起遠遠衝來，彈雨紛飛。伯輅搶佔制高點狠打，壓制敵方火力。礦工們也接連開槍，他們很勇敢，也不怕死，但除貝麗仙人外，都沒打過仗，不懂戰術，沒多久，又有兩人負傷，漸漸招架不住。

  數發火箭彈襲向緹旦人，仿生小寶貝護在他身邊，迅速攔截，因大腦神經元為智能系統，槍法奇准，悉數擊毀。緹旦人喜得合不攏嘴，直誇：「噢！你真是我的好寶貝……」

  半人獸奔行速度甚快，火力甚猛，很快衝過火網。

  輯仲雄遠遠望見，心裡擔心，出拳稍緩，連中皮埃爾幾拳，咬牙挺住，仍吐出血來，不由蹬蹬蹬急退。皮埃爾一拳雙腿，狂攻而至。危急時分，吉爾吉烏驅車趕到，邊開車邊向敵猛掃，貝麗仙人站在後車位，握緊重機槍一路猛射，打的那些半人獸哇哇大叫。

  皮埃爾本就身高體壯，變異後半人半獸，個頭有近兩人高，眼泛紅光，嘴上長出一對白森森的小獠牙，渾身肌肉虯結，鋼甲密布，將人、獸、機器的優點集於一體，實則就是個兇悍無比的機甲人獸，但遇到駁魂戰士，便耍不起威風來。

  輯仲雄見吉爾吉烏殺到，立時放心，當下專心對敵，凝神斂氣，使出絕學通臂拳，如虎之猛，如猿之捷，拳腳並用，每一擊皆夾帶至剛至猛的渾厚內力，激起冰屑飛濺。氣勁縱橫，如霧蒙蒙，將他和皮埃爾裹在其中。數十拳一過，但聞碎裂之聲暴響，數厘米厚的鋼甲竟被他硬生生擊碎。其力之猛，其速之快，皮埃爾完全來不及招架，啊啊慘叫不止。

  他一口氣打出數十拳，漸感力弱，深吸口氣，猱身再上。皮埃爾趁機喘過氣來，大怪眼一瞪，左臂橫掃，雙腿連踢。輯仲雄雙足一點，凌空飛旋，照頭急踹。

  皮埃爾但覺腦中轟地一聲大響，眼前金星亂冒，慌不迭退開，嗬嗬怪叫，從右肩處長出條粗大的臂膀來，血淋淋、白嫩嫩。輯仲雄吃一驚，暗叫：「這廝怎有這等能耐？」半空中急扭身，揮拳往他右臂搗擊。啪啪數聲響過，一條剛長出的右臂斷成十多節。

  皮埃爾痛得要命，大叫慘號，嘭嘭嘭不住後退，右肩卻又生出條臂膀來。他這次有了防備，一臂一腿輪番出擊，不給輯仲雄以凌空躍擊的機會。豈料斜刺里勁風驟起，伯輅著地捲來，易龍腿勾、盤、掃、踢，疾似飆風，專攻腳趾、腳踝、脛骨、膝關節，全是厲害招數。他硬抗一個已十分吃力，那還經得起兩大高手夾攻？眼見右臂又斷，閃身逃去。

  輯仲雄舉搶要射，誰知手發抖，槍竟端不穩，罵了聲：「奶奶的！」他頃刻間狂攻百拳，每一拳傾盡爆發力，力盡之後，雙臂隱隱生痛，這便拿捏不住。皮埃爾雖負傷在先，但變異后力量奇大，又是鋼筋鐵骨，卻仍沒招架住，可見輯仲雄武功之高。

  皮埃爾眨眼間便逃得無影無蹤。輯仲雄和伯輅再向那群半人獸攻去。一場激戰後，眾人跳上車，追向暗溝。暗溝不深，幾里長，如一條彎曲的斜線，將氮冰山與對山隔開。對山呈斷崖聳立，幽深漆黑。冥衛一遮住冥王星大片區域，令昏暗的陽光照射不到對山。

  溝中隨處可見死去的半人獸，有些地方七八頭，有些地方十多頭，有些支離破碎，有些死成一堆，黃血一灘灘，清晰可見。一路數過去，不下五六十頭。單論戰鬥力，那些半人獸不輸任何一名特戰隊員，卻全死在宓妃手中，算算時間，也就半個多時辰。

  礦工們想不到宓妃這麼短時間就將它們全乾掉，吃驚地瞪大眼，佩服得不得了。

  循屍體而行，很快發現一個四四方方的洞口，一看就不是自然形成的，同樣大小的一扇厚冰門歪倒在一邊，進洞后陸續又見好些半人獸屍體和搗毀的導彈發射台。眾人按宓妃留下的標記一路向下，七拐八拐來到一個狹長的過道，裡面空蕩蕩，又冷又陰森。

  吉爾吉烏瞧見冰壁和邊緣處埋著好些小型激光發射器，都已燒焦，便說：「這裡暗藏機關，布置的有激光陣，已被小嘀咕破壞了。101就在前面，我們快走……」

  穿過一條通道，再往下是扇緊閉的冰門。門一推開，就見宓妃。

  「關門，有氧，不要動。」宓妃頭也不回，輕聲下令。

  這是一間有大半個足球場那麼大的長方形冰室，四壁光滑平整，透出絲絲寒氣，顯得極陰暗，當中並排掛著十幾排外包薄冰的透明大水箱，每一排都延伸到盡頭。水箱里全是捲曲的半人獸，光溜溜的身子像極了屠宰場拔光毛待宰的豬。滿滿一室，好幾百頭。

  每個水箱中的半人獸都是人，也都在靜靜地變異，身體有了明顯變化，外貌和在冥王之心遭遇的那些怪物很像。它們中，有些已經成型了，有些還沒，還有些五臟六腑不全，缺胳膊少腿的，多半是實驗失敗的廢品。具體如何，沒人看得出來。

  「我終於明白，氮冰山為什麼有一氧化氮了。」

  宓妃壓低聲音說。因她戴著頭盔，大家看不清表情，但仍能感受到語氣的沉痛。

  很明顯，有人在利用冥王星秘密進行邪惡的生化實驗，以製造能力強悍的機甲人獸。而人工生成的一氧化氮，也顯然就是用來促成其快速變異的。可以想到，皮埃爾和頭一批礦工多半便是因之而感染。他當時之所以未變異，估計和抵抗能力強有關，再次來到冥王星后，因環境適應，病毒從休眠中醒來，便在他體內迅速擴散、變異。

  嘭嗵！

  黑暗中，一個水箱打開，流出黏糊糊的渾濁液體，濺起水花，一頭體型十分高大、雄壯的半人獸掉出來，接著又掉出一頭，不一會，便掉出十多頭，隨之更多。它們緩緩轉動腦袋，活動四肢，挺起粗壯的身軀，扯下插在身上的連接線，一步步走來。

  來自黑暗深處的指令，悄無聲息地喚醒它們，無論成品、半成品，還是廢品，一個個無知無覺地蘇醒，眼裡閃著逼人的凶光，就那樣驅動散發出怪味的光禿禿的身子，邁出行屍走肉的殺人步伐。寒冰幽藍的光映在它們身上，顯得異常恐怖。

  好幾個礦工一下傻了。

  他們已經夠勇敢，只是做夢也想不到會在如此陰森的場景中，見到如此可怕的怪物。之前的戰鬥中，因忙著開槍，還不怎麼怕，一路追來，雖見到不少屍身，畢竟黑暗中看不清，仍能控制情緒。此時距離如此近，看得如此真切，一個個半人獸活生生而來，要不怕，還真做不到。這恐怖的冥王星，只用一朵小小的冰花，就將恐怖渲染到極致。

  一個礦工嚇得屙出了尿，懵然不覺。貝麗仙人突然連聲大叫，頻頻開槍，完全控制不住情緒。其他礦工也跟著慌張地射擊，有人邊打邊哭。

  密集的子彈打過去，半人獸頂多搖晃幾下，又繼續走來，根本打不死。相距既近，大家這才看清它們個個都比皮埃爾船長更雄壯、兇狠，也更怪異。來得不是十幾頭，也不是幾十上百頭，而是幾百頭全來。剎那間，冰室中群吼連聲，群怪狂沖而至。

  「小嘀咕，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