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美麗心計
「天啦！切芙媞，想不到你對華胥文明的認識這麼深刻。真了不起！」
普羅米斯高興極了，如遇知音，和切芙媞熱烈交談，先前的不快一掃而光，全沒注意到她眼中略帶狡黠的笑意。他半年前才認識她，當時只是簡單寒暄，絕未想到她有如此深邃的思想和獨到的見識，這對女人而言，實在難能可貴，故情不自禁地發自內心讚美。
忽然，他昂起頭瞧向切芙媞身後，激動地喊了聲：「虎妞！」
切芙媞一怔，忙轉過頭去。
帕弗洛也掉頭去看，卻哪裡有人？他轉回頭，眯著眼瞧了瞧普羅米斯，大笑著說：「噢，普羅，你多半想瘋了，這可是切芙媞，不是宓妃……」
「可我明明看見。前晚就見過一次，她向我飄來，又突然消失。當時以為是幻覺，但現在……」普羅米斯茫然地說著，撓了撓頭，問轉過身來的切芙媞：「……你也看見了，對嗎？我沒眼花，她就穿著那件紅氅，和你裙子的顏色很像，也是偏暗的深紅色……」
切芙媞輕笑聲，眼睛靈動地一眨，說：「普羅，你喝多酒，真看錯了。」
「我沒醉。我真看見……」
帕弗洛聳聳肩，說：「普羅，你看見的是切芙媞的紅裙，千真萬確。噢，像切芙媞這樣的美人當然讓人浮想聯翩，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問題是真沒人。看來該早點休息了，明天還得繼續忙呢。」說著，拿起翻毛絲絨風褸披在切芙媞身上，迫切地想離開。
普羅米斯和帕弗洛的房間在同一個區域，相隔兩個過道。路上，切芙媞主動和普羅米斯交談，一點也不掩飾對他的欣賞。她高挑的身材充滿了誘惑，高跟鞋踩在金屬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音，讓人心生異樣感覺。瞧著她性感的背影，帕弗洛心裡酸酸的。
一進房間，他就迫不及待地抱緊切芙媞狂吻，彷彿沙漠中行將枯萎的小草，終於迎來了久違的甘露，饑渴難耐地沐浴其中，恨不得將她捏成碎塊吞進肚裡，卻腿一軟，跪在她腳下。
切芙媞滿意地看著這個已經心甘情願地跪下的男人，心裡說不出的歡暢和驕傲。幸福指導器總能在人們需要時如願以償，令她不得不對水分子人類奇特的科技創造力刮目相看。
她閃到電腦桌邊給自己斟了杯酒，嘴角露出一絲輕蔑的笑。
這笑讓帕弗洛備受刺激。
她讓他經受挫折后馴服地接受支配，並在這樣的馴服中不斷地將靈魂與她身體融為一體，伏在他耳邊柔聲說：「親愛的，我會給你快樂的。來吧，打個響指而已。我先洗個澡。」
帕弗洛聽話地輕輕打了響指，聲控電腦自動啟動，很快彈出密碼頁面，可他忘了輸入，直到切芙媞微笑著提醒。電腦密碼每個月自動更新一次，通過腦機介面器隨時獲取。
她輕撫他頭。
她特別喜歡他頭，很想弄清裡面藏著多少秘密，當然還有那個驕傲的傢伙。「我早晚會跳進他腦袋裡……」她想著，得意地笑，給他更堅實的溫柔。
她知道這動作會怎樣地影響玩弄在手中的這顆腦袋，很快感受到他神經觸放的悸動。她其實壓根兒就沒想要洗澡，那不過是刺激他腦細胞在她需要時產生種種旖旎幻想的美妙借口。
她是他靈魂。
她支配他必須全身心地想她，他就只想她；她不允許他腦袋裡生出絲毫雜念，他腦細胞就爭先恐後地聽她使喚；她不希望人類因為他突然生出的什麼稀奇古怪的念頭，而發生脫離預定軌跡的改變，他就對她的愛倍加珍惜。
電腦很快進入主頁面。
柔媚的聲音如同程序指令驅使他大腦神經元系統飛速運轉，指揮各子系統自動完成一系列預定操作。他自動點開一個文件夾，這是他每天打開電腦必須要做的一個習慣動作。電腦再次彈出密碼輸入框。他自動讀出密碼，這是他緊接著必須要做的第二個習慣動作。
但接下來卻宕機了，因為後面的動作帶有無限的隨機性，不是規定動作的自然延續。然而這些已經通通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連續的情感反應。
她將臉貼向他，感覺到火一般的燙，嬌笑一聲，柔滑的纖指撥弄出和弦般的柔情蜜意，長長的秀髮帶著繚繞的意味順著他臉頰輕輕流淌。他如觸電般驚顫，胸膛急劇起伏，享受著自由的奔放，發自內心地感謝色奧斯，一遍遍地歡叫：「哦，切芙媞！我的主……」
她瞧著他滿足地睡去，指尖從他臉上劃過，沒見反應，立刻穿好裙子來到電腦前，從白金手鏈中拔出一個極小的超薄磁碟插入埠，從打開的文件夾中找到一份文件，然後將數據線連接手機，通過量子隱形傳態巧妙地避開量子塌縮，解開量子密碼下載。
文件全名為《太空軍事部署與高科技武器研發與應用方案》（審議稿），編寫單位是太空軍事委員會、太空聯合艦隊指揮部和太空科技委員會。
文件左上角蓋有「絕密」字樣的印章樣，僅文字就有上千頁，這還不包括設計圖、效果圖、實驗樣品圖和視頻等，全部下載完要好幾分鐘。
如此絕密的文件，因她高超的密碼破解技術，毫無秘密可言。
她緊張地等待，忽然聽到他聲音：「親愛的，你在做什麼……」心一緊，手中多了把小刀，沉住氣一動不動地等他過來，卻很長時間沒見動靜。
側身望去，見他仍在沉睡，一隻手搭在她睡過的地方，才明白他在夢囈。
想起他一夜的神魂顛倒，她嘴角不由泛起一絲笑，不無憐憫地瞧他一眼，這才斟了杯紅酒，邊愜意地品嘗，邊耐心等待，懶得將他放在眼裡。
文件下載完畢。她簡單地補了下妝，披上深紫色風褸匆匆離去。
二十分鐘后，她從附近的二二六區驅車駛入太空堡壘寬闊的主幹道。
太空港陽光明媚，白雲繚繞，藍天一碧如洗。風兒輕輕吹來，撩起粉頸上淡綠的絲巾，說不盡的春意盎然。她加快速度，一排排高樓大廈在後視鏡中飛逝。前方，綠油油的青草，千姿百態的鮮花，茂盛的莊稼，綠樹成蔭的密林……逐一映入眼帘，美不勝收。
看著這夢幻般的美麗景色，她提醒自己在虛幻和真實間放鬆心態，別忘了一不小心跌入太空堡壘外零下二百七十度的黝黑空間，頃刻就會凍成殭屍。
經過一處忙碌的軍港時，她有意識地減速觀察，隨後拐入對面的二八五區，將車停在街邊的一間酒吧外，進入酒吧后要了杯酒在靠窗的座位上坐下，向主幹道對面的軍港望去。
酒吧提供全真人服務，連仿生女人也沒有，很有特色。一到夜晚，軍官、士兵便擠滿酒吧盡情狂歡。酒店老闆娜麗茜婭從裡面出來，直接走向她。
半小時后，她從酒吧後門出去，穿過一條昏暗的走廊，隱入黑暗中，留下高跟鞋清脆而動人的聲音。一個瘦長的黑影靜靜地出現在面前，謙卑地彎下腰，接過她遞來的磁碟。
她問：「那份學術報告的分析結果我兩天後就要，能做到嗎？」
「我的主人，一切聽您吩咐。」
與前兩天不同，今夜的太空酒吧格外冷清，只有兩個男人在喝酒。
她一進來就看見離瘦長男子不遠的一張酒桌邊，也就是頭天她喝酒時曾經坐過的那張沙發上，還趴著一個人，頭伏在桌上，手裡拿著瓶尼克特紅酒，正是普羅米斯，不由微微一笑。
帕弗洛說他病了，顯然是借口。
她當然清楚發生了什麼，也知道這兩天他每天都泡在酒吧里，什麼也做不了，遲疑了下，還是挺起胸高傲地走過去，在他耳邊輕聲呼喚。
普羅米斯抬起頭，睜開迷濛的醉眼，臉上掛著淚痕，獃獃地看著她，悲傷地說：「虎妞她……她犧牲了。天啦！就大地震那晚，我說過我看見她……」
她聽他不加掩飾地說著，哭著，腦子飛快地轉動，猜想他坐她曾坐過的位置是有意還是無意？看他滿臉痛苦的樣子，忽然生出一個大膽的念頭，「為什麼不呢？只有在他最思念他女友的時候俘獲他，才足以顯出我無與倫比的美麗。那該多刺激……」但幸福指導器卻提醒這個滿臉鬍渣的男人太沒情調，根本不值得征服。她沒理會，繼續想。
幸福指導器連續抗議無效后，轉而討好起來，提出多套征服方案供她參考，特別指出這個看起來高大、偉岸的男人，其實內心特別脆弱，並且由於長期專註於學問，缺乏應對複雜、詭譎，尤其是突髮狀況的經驗。她聽到這裡，才有些滿意，嘗試著在普羅米斯身邊坐下，輕挨他，柔聲地說：「噢，普羅，這太突然了，真沒法相信……」
他聞到她體香，機械地將身子挪開了些。她取下手鏈放在桌上，往他杯里斟了些酒，說：「可憐的普羅，別傷心了。來，我陪你喝。」
溫暖的情意和溫柔的聲音讓他感動。他一口喝完，又趴桌上。
他的確醉了，她想，拿起還剩大半瓶的紅酒扶他回房間。快到酒吧門時，瘦長男子快步追上來，將手鏈遞給她，說：「夫人，你忘了拿。」
她接過來時注意到手鏈里插有磁碟，面帶嘉許地點點頭。瘦長男子踏上一步，輕聲說了句：「美絲依……」見她搖頭，當即住口，低頭離去。
她攙扶著普羅米斯回他房間，想這一夜，會有怎樣的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