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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殺殺殺殺

  又一番雲雨過後,公爵夫人輕笑著說:「我的心肝,給我說說前線情況吧。聽說反抗的土人越來越多了,從各地趕來,而且不怕死,十分野蠻、兇狠,讓我很擔心我的將士們。」

  烏古說:「夫人,你完全不用擔心,因為根本就不值得你擔心。真的!土人真是太愚蠢了,他們只會哇哇怪叫著不停地往前沖。我們的士兵採用排槍戰術,六十人一隊,每隊三排,輪流開槍,毫不間斷。平原空曠,太好殺了!對了,我們發現土人存在活祭……」

  公爵夫人一驚,問:「活祭?」低頭想了想,說:「我之前聽偉大的思想家給我講過,建議我在這件事上做做文章。他們獻祭要殺死很多人嗎?」

  烏古搖搖頭,說:「這倒不多。只有大的村子才有祭祀場所,小的沒有,所以之前都沒注意到。我去看過,那些祭台有大有小,小的祭台旁堆著十多顆人頭,大的多些,有些二三十顆,有些五六十顆,看頭骨成色大多久遠,也有新的,聽說是自願獻祭。」

  公爵夫人大笑一聲,說:「太好了!聽著,把你們殺得那些土人的人頭都堆到祭台邊,越多越好,最好成千上萬,然後我讓媒體去拍照發新聞,說他們多麼野蠻、落後,毫無人性地活祭,為我們的征服塑造正義性。你再告訴火槍手和海盜,叫他們也這麼說。」

  烏古說:「好!只是我們人少,每次殺不了那麼多,要堆好才能拍。」

  公爵夫人沉思了會後,說:「是的,我們最大的問題是人口太少,需要立即著手解決。船隊每年前往俄俾底斯大陸接收移民和購買奴隸,每次都只帶回幾千人,效果並不理想……」

  「叫他們別只顧著找窮人,窮人來了也沒多大用,得找罪犯,殺人犯、強姦犯、亡命徒、強盜、土匪,他們肯定願來,來了就會去搶去殺。」

  公爵夫人點點頭,說:「這是一方面,還得有人來幫我們開拓土地,不然搶下來也沒人守。聽說俄俾底斯大陸興辦起了公司,我們可以藉助財團的力量,讓他們來幫我們殖民……」

  「嗯,夫人,這是個好主意,這樣我們省事多了,只管搶。」

  「得趕緊制定激勵措施,鼓勵財團來投資、開發,大量資本湧入……」

  「資本?」

  「是的,這是一個新名詞,差不多就是錢的意思。資本為了逐利,會帶來大量的金錢、技術、人才和奴隸,可在很大程度上減輕我們的負擔和壓力,十分有利於我們統治新大陸。

  「為此,我要頒布幾個法案。首先是自由法案,然後是圈地法案、宅地法案、私權保護法案。對了,為鼓勵大家多搶多殺,再制定個羊頭法案……」

  「羊頭?」烏古一時不明,問。

  公爵夫人一笑,說:「就是土人的人頭,我們總不能說人頭法案吧。我聽說大家為了怎麼獎勵而發生爭吵,那就讓他們按人頭大小和數量來定。小腦袋肯定是小孩的,大腦袋肯定是大人的。這樣,大家為了獎勵,就會多殺大人,小孩長大了再殺也不遲。」

  烏古大笑一聲,說:「這他媽太好了!我正為這事犯愁呢。為了得到獎勵,已經發生好幾次爭搶了,這個說我殺的多,那個說他殺的多,還差點打起來。那其他法案是什麼意思?」

  「自由法案就是凡成為緹旦人,就能自由地擁有新大陸的土地,及土地上的金銀財寶、森林、河流、礦產資源等,可自由地將土人變成奴隸,任意支配、奴役,擁有生殺予奪之權。圈地法案就是誰佔有某塊土地,這塊土地就歸誰。宅地法案就是誰在土地上建房或耕種,那麼這些房屋,如住宅、廠房和農田,就歸誰,這個主要是解決多人共同擁有某一土地的問題,避免引發糾紛。私權保護法案是從法律上對上述三個法案的私權利予以確認並保護。」

  烏古一拍大腿,興奮地說:「夫人,你太偉大、太了不起了!有了這些法案,搶了就是自己的,而且永遠歸自己,難怪有秩序才有文明,我到今天才算真正明白文明的海盜是什麼意思,原來就是合法地去搶、去殺……」忽然眉頭一皺,問。「……那如此一來,所有好處全歸那些什麼財團和資本了,我們拼死拼活一場,豈不是白搶?」

  公爵夫人哈哈一笑,說:「我的小心肝,教你這麼多,還是不開竅。想想我們是什麼?統治者!我們是新大陸的統治者,任何財團來,必須和我們合作,向我們交稅。稅就是我們源源不斷的財富。而且,我們也可向他們學習,搞很多財團,每個項目搞一個,雙方一起去搶,這又是筆巨大的收入來源。說到底,財團也就是幫我們搶。」

  烏古連連點頭,想了下,說:「接下來,我們是不是就該建立國家,以國家的名義大搶特搶?這可他媽永遠也搶不完,子子孫孫都搶不完啊!」

  公爵夫人輕撫烏古的頭,含情脈脈地說:「小心肝,你這次想到點子上了。有了國家,你就再不是什麼海盜王,而是統治者,是高高在上的王……」

  烏古趕緊說:「我就是成了王,也是你的奴僕,你忠心的奴僕。」

  公爵夫人哈哈笑起來,開心地說:「小心肝,真不枉我這麼疼你,說話真甜。你是我身體的奴僕,還有一個是我思想的奴僕,都很忠心。記住,這一切都是我賞賜給你的。你就是成為至高無上的王,也必須是我奴僕。只有永遠忠於我,你才會擁有這一切……」

  說到這裡,她略一沉吟,說:「建立國家后,我們要劃分等級,施行必要的歧視政策,以維護我們高貴的尊嚴、身份和統治地位。王室成員、火槍手、海盜是這個國家的最上層,擁有最大的權力和最多的財富,世世代代世襲、繼承,是最純正的緹旦人。

  「然後是純種的緹旦人,包括自由民、手工業者、農民等。第三等人是淪為奴隸的俄俾底斯人,按照一定條件,主要看他們對主人的忠誠度,適當地賜予他們自由人身份,讓他們內心有點希望,更努力地做個好奴隸。第四等是奴隸和土人混種,第五等是土人。

  「后兩者永遠是我們上等人豢養的奴隸,不能算人,所以必須對他們採取種族歧視政策,以確保我們高貴的上等人世世代代都擁有大量奴隸……」

  烏古聽著,眼中閃出憧憬的光芒,說:「這樣一來,我們可就活在天堂了……」忽然說不對,這才五等,應該還要再有一等,得六等才對。

  公爵夫人一怔,說:「我已經全部考慮到了,怎麼可能還差一等?」

  烏古故作驚異地說:「夫人,你怎麼忘了你呢?你心裡只想著讓我們過天堂般的日子,卻一點也不考慮自己……」眼中流出淚來,感動地說。「……你指引我們、教導我們,尤其讓我明白了該怎麼做海盜。你應該高高地站在我們所有人之上,擁有最高等級,代表神!所有王公貴族、平民百姓,還有奴隸,都是你謙卑的臣民和僕人……」

  說到這裡,他好戲演到底,嘭嗵一聲重重跪在公爵夫人腳下,慷慨激昂地大聲表白:「我的主人!請你相信,我們火槍手、海盜永遠是你最忠心的奴僕,為你活、為你死,永遠供你驅使。為這人間天堂,你指向哪裡,我們就搶向哪裡,殺向哪裡,眼都不眨下。」

  公爵夫人放聲大笑,笑得淚花兒直流,顯然對他這番忠誠的表白十分滿意,邊笑邊說:「我的心肝寶貝,你太會演戲了,幸好我知道你是個大騙子、大惡魔,不然還真就信了。」

  烏古抱著她腿,虔誠地仰望著她美麗的面龐,淚水說流又流,痴痴地說:「我美麗的主人,我是真心的,你要不信,現在就可剖出我心來看。」

  公爵夫人噗嗤一笑,說:「你這大騙子,說謊不打草稿,真把你心剖出來,我還有小心肝嗎?這話只哄蓋蜜婭去……」頓得一頓,輕撫他頭,說。「……雖然明知你在騙我,可聽著也十分開心。唉!這輩子就沒人這麼哄過我。那就依你。你可要好好做我奴僕,不但要忠於我,還得好好服侍我,令我滿意,要隨叫隨到,不可姍姍來遲。」

  烏古連連點頭,略一遲疑,說:「可蓋蜜婭。噢!我兩頭應付……」

  公爵夫人媚笑著說:「現在戰事正緊,你有很多理由騙我女兒。」

  門外腳步聲響,侍衛匆匆送來電報,公爵夫人接過來一看,大驚失色,過了片刻,眼中默默流出滴淚來,輕聲說了句:「他……他終於死了。」

  烏古一驚,急問是誰?

  公爵夫人輕嘆一聲,說:「波卡親王。俄俾底斯國王與十三國暗中聯手,趁他出征時設下埋伏,前後夾攻,將他殺於王城下,就此復辟成功。」

  這消息來得很突然、很意外,烏古一時不知是喜是憂,該說什麼。

  公爵夫人情緒衝動,伏在他懷中,抽泣著說:「烏古,別怪我破壞你和蓋蜜婭的感情,姑媽一生沒愛情,其他男人又看不上。當年我與一名伯爵相愛,可國王為絡攏波卡,而他為攀附王室,便合謀下這段婚姻,以伯爵性命要脅,逼我嫁他,令我痛苦一生。」

  烏古心中一震,這才明白為何她聽聞波卡親王死訊,並不怎麼悲傷。

  公爵夫人從他懷中脫出來,走到窗前,望著城堡外浩瀚無際的大海,幽幽地說:「兩百年、兩百年,二十多萬個日日夜夜,你知道對一個像金絲雀般孤守在黑暗城堡內的女人來說,是多麼孤單、寂寞、痛苦嗎?那年,你放我和蓋蜜婭走,其實我心裡真希望你把我搶了,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不過也因此知道你不像傳聞中的那麼壞。

  「我知道蓋蜜婭心裡有你,所以鼓勵她跟你走,不想讓她和我一樣痛苦。那晚去獄中見你,其實也是觀察你、了解你,看你值不值得我救。你果然沒讓我失望。告訴你,波卡不是蓋蜜婭的親生父親,那……那個伯爵才是。你千萬別跟她講,替我守住這秘密。」

  烏古應了聲,萬想不到她會講出深藏心中最重要的秘密來,不禁感動。

  但想她雖和我行苟且之事,其實並不淫蕩,否則除我之外,也不會只有那個思想者了。而她之于思想者,顯然是以美色誘惑他思想而已,並無感情。

  他見她香肩微微抽動,仍在哭泣,想要過去安慰,卻又不知該如何說,這時反而不會騙了,深感她活得太苦,既要扮成天使一樣來引領緹旦人,又要扮演母親以維繫母女之情,還要成蕩婦掏空思想者的思想,最後也像天下所有女人一樣,渴望有一份屬於自己的愛情,其間的角色轉換,或聖潔或醜陋,或慈悲或陰毒,真有天壤之別。

  卻聽她輕喚聲:「來摟住我。」忙過去將她緊緊抱住,隨她目光瞧向大海,忽然憤憤不平地罵了句,說:「夫人,不是我們壞,是我們活著的這個世界太他媽壞!把我們逼壞的。」

  公爵夫人輕輕握住烏古的手,頭斜靠在他肩上,仍思緒難寧。

  烏古忍不住又說:「既然你不愛他,還想他幹什麼!死了就死了。」

  公爵夫人道:「他畢竟是我丈夫,我因他的死,想到我這一生……」

  「別傷心了。你說說,他這麼突然死了,對我們是好事還是壞事?」

  公爵夫人低嘆聲,說:「他要晚死幾年就好了。我們的征服才剛開始,迫切需要時間來緩衝,俄俾底斯王朝越亂,對我們越有利。國王復辟成功,不出二十年,王朝就會重歸安寧,成為我們最大的威脅。記住,機會只有一次。想贏,就一定要搶在時間前面。」

  烏古用力握握她手,表示會牢記在心,為分她心,又問財團之事,說當此局面下,還有無可能?公爵夫人告訴他,目前俄俾底斯大陸仍戰亂不止,資本要逐利,就一定會來合作。

  正談著,忽聽一聲長長的馬嘶,接著又是數聲,遠遠傳來,烏古心中一驚,暗想只有海盜和火槍手才騎馬,他們在外打仗,怎會突然回來,又怎不去村裡,而是直接到城堡來?

  一念之下,情知有異,說聲有情況,將幾條子彈帶掛到身上,提槍奔出去,剛搶到城頭,就見數十騎疾馳而來,向他大叫不好了!正是一眾兄弟。

  他急問一聲,幾個兄弟紛紛搶答,說好多土人殺來,黑壓壓到處都是,大家打不過,邊戰邊退。說話間,遠處塵土飛揚,更多火槍手和海盜逃回來。

  他急令開城門,見公爵夫人自后趕來,忙說:「情況危急,快叫人準備戰鬥,把大炮全推出來,我帶兄弟們先擋……」喝令侍衛保護好她。

  緹旦人所殺土人都是偏遠地方的,以為不過如此。誰知新大陸東北一帶,有個阿茲特國,為阿茲特人所建,是這片區域最大的一個土人國。該國國王獲悉有金毛鬼、紅毛鬼會放雷、放火,十分野蠻、狠毒,殺了好幾萬土人兄弟,即派出十多萬大軍前來剿滅。

  阿茲特人十分驍勇善戰,騎戰馬,揮舞青銅刀槍,已會造火藥,能發火雷箭,就是將大炮仗綁在箭上射出去,既可殺敵,也能引發火災。該國周圍的土人早就聽聞了緹旦人的滅絕暴行,恨之入骨,見阿茲特人出戰,群起跟來,漫山遍野望不盡,多達幾十萬人。

  沿途遇見僥倖逃出來的土人,細問之下,大致了解到緹旦人的情況,阿茲特軍兵分兩路,直撲緹旦軍兩側,並不出擊,待後面土人趕來,在正面吸引住火力,這才突然殺出,以速度短距衝刺,減少傷亡,奮力殺向緹旦人。

  緹旦人見好多土人又傻乎乎地從正面衝來,正殺得起勁,不料兩側受攻,立時慌亂起來。火槍隊訓練有素,忙加強側翼掩護,可正面火力一弱,那些奴隸便抵擋不住,被衝過來的土人一頓好殺,死的死、傷的傷。海盜和民兵跟在後面放槍,沒放幾下,就見煙塵滾滾,憤怒的土人鋪天蓋地殺來,趕緊逃命。這一來,陣腳大亂,紛紛逃回。

  烏古跨上馬,大喝一聲,雙腿一夾,一人一槍飛縱出去,殺氣騰騰!

  一路奔去,見不少海盜、火槍手負傷,大呼小叫,一勒馬韁繩,大叫:「傳我烏古號令,受傷的都去村子,配合戰船保護村莊。有子彈的隨我來……」劈面奪過一把長槍,飛馳而去。

  眾人一愣間,他已馳出百米外。

  剛奔出里遠,就聽轟雷也似陣陣響,但見遠處塵土飛揚,土人如浪濤席捲而來,心下一驚,不敢戰,便要調轉馬頭逃回,想起公爵夫人所說機會只有一次的話,一狠心,情急拚命,怒睜雙目衝過去,算準射程開槍。忽然頭頂呼呼響,見半空好多箭射來,急滾到馬身一側,抬槍又打。轉眼間翻身坐回馬背上,雙槍齊射,換彈速度很快。

  他邊沖邊開槍,沖在最前面的十多個阿茲特騎兵接連中彈摔落。

  馬兒受驚回跑,隊伍略見散亂。

  他趁機勒住馬再上子彈,一轉身又射,面對千軍萬馬,竟絲毫不懼。

  忽聽嗖嗖聲響,他知是投槍,慌忙一勒馬頭避開,不料耳邊風起。

  呼呼聲中,一桿大槍唰地著面刺來,一名阿茲特騎兵從斜刺里殺到。

  他驚喝聲,將一支燧發槍往扣在馬鞍旁的槍套中插入,探手急抓,但覺右胸一痛,已中槍,大吼聲,左手槍射出,擊中對方,忍痛奪過槍來,咬牙拔出槍頭,反手便向對方捅去。

  那阿茲特戰士也當真厲害,受傷之後呼地彈起,飛腿踢開槍桿,伸出雙手便向他頸項插來。他眼一閉,抬手再一槍,當場打爆對方腦袋,腦漿、眼珠、血水頃刻間噴到他臉上。

  他抬手往臉上一抹,但覺血腥味撲鼻,大罵聲,負痛急退,將長桿槍橫放身前,快速填彈。兩支燧發槍的子彈一填好,又嗥叫著勒馬殺回,一手燧發槍,一手長桿槍,的是悍勇。

  他胸肺受傷,槍尖刺入肺葉有半寸深,血不住流,傷勢頗重,他不管不顧,仍狂叫著挺身廝殺,衝上來的阿茲特戰士接連被他擊落馬下,或死或傷,真不愧是大名鼎鼎的海盜王。

  阿茲特戰士沒想到他如此能戰,疾呼聲,數十騎奮蹄衝來,一邊放箭,一邊揮舞刀槍,十分勇猛。他甘冒矢石闖入陣中,連中兩箭,拔出箭又殺。

  但聽砰砰砰一陣急響,這些阿茲特戰士還沒看清楚,就紛紛中槍倒地,卻是四十多個海盜縱馬殺到,一陣排槍齊射,正是烏古的結拜兄弟,他們隨他征戰多年,現今還剩四十多人。

  隨著一陣唿哨聲,一千多海盜和火槍手也奔過來,隨他衝殺。

  他得一眾兄弟相助,如虎添翼,槍一指,率眾殺入去,竟在千軍萬馬中來去自如。一時間,衝殺聲、射擊聲、嚎叫聲、馬嘶聲大響,血肉飛揚。

  他遠戰用燧發槍連射,近身就用長桿槍搏殺,仗著身形高大,連挑帶打,三五個阿茲特戰士竟攻不到身前。兩名阿茲特大將拍馬舞刀殺到,也在暴吼聲中被他刺落馬下,血濺當場。

  他殺紅了眼,身上連受幾處傷,統統不管,只管殺殺殺!一個又一個土人在他槍下喪命,發出痛苦的慘叫聲。他聽到這一聲聲慘叫,更亢奮不已,周身血脈僨張,竟愈戰愈勇。

  他縱馬飛馳,來來回回地衝殺,一路留下血肉模糊的土人屍體。

  如見煞神,阿茲特戰士個個心驚。

  數千緹旦人本在慌張逃命,見他挺身血戰,又驚又佩,一邊大呼烏古烏古!一邊返來開槍射擊,兇猛的子彈一陣陣射出,土人慘叫著倒下一大片。

  緹旦人好戰的天性,因了他不斷流出的血,被不斷地激發出來。

  烏古之惡名,就此成了土人心中揮之不去的夢魘,聞之膽寒。

  自此,阿茲特戰士才嘗到槍彈的厲害,慌忙後退,攻勢陡然受阻。

  他揮長桿槍大吼:「騎兵壓陣,步兵先退,別他媽自亂陣腳。」

  因他這一身吼,緹旦人這才穩住陣型,有條不紊地往城堡和村子退去。

  因要靠公爵夫人成就大業,他在她面前不敢放肆,為討她歡心,還變得有些乖巧,因而這些年比較收斂,還真有了些文明海盜的風範,直至此刻大戰,才又顯露出海盜王的霸氣來。

  緊隨他的四五十個兄弟也都是身軀格外雄壯,久經殺場的悍惡之徒,遠近戰都能獨當一面,皆非易於之輩,再後面的一兩千海盜和火槍手也擺開陣勢阻擊,竟擋住了土人的進攻。

  阿茲特戰士一挫之後,呼吼連聲,又再攻上,塵煙漫天,席捲而來。

  烏古昏昏糊糊,腦子裡全是一個殺字,再無其他。一干兄弟大喊沒子彈了、沒子彈了!他一驚,回過神來,陡覺渾身劇痛不已,再一看,幾千上萬阿茲特騎兵、步兵發了狠,齊齊奔向他殺來,饒是他再亡命,也不由發怵,頓感手臂酸麻無力,趕緊叫聲快撤。

  還沒撤出半里遠,就見遠處狼煙突起,兩支阿茲特騎兵從側翼飛快地包抄過來,截斷後路。海盜和火槍手們沒了子彈,再發不出威來,慌張大叫,只顧著縱馬逃去,再不管其他人。

  若單論戰力,阿茲特人肯定在海盜和火槍手之上,吃虧在沒先進的近代化武器,此時燧發槍沒子彈了,就和燒火棍沒什麼兩樣,他們不再顧忌,紛紛大叫著憤怒地追趕,斬殺豺狼。

  兩千多緹旦人落在後面,被衝上來的土人一頓狂殺,號叫著死去。

  海盜和火槍手們保護著烏古逃跑,戰馬急馳,沿途不斷踩踏奔逃的同胞,他們全不顧,沒命價逃,迎頭撞上包抄過來的阿茲特騎兵,個個魂飛魄散。

  但聽一陣猛烈而驟急的槍響,阿茲特騎兵紛紛中彈倒下,一彪軍自城堡內殺出,領頭的正是蓋蜜婭。她既嫁給海盜王,成了壓寨夫人,自然也學會了使槍騎馬,聽聞丈夫單槍匹馬殺出城堡,便帶了一隊海盜和火槍手來接應,老遠望見阿茲特騎兵,急令開槍。

  烏古率眾衝出包圍,急逃回城。

  他簡單包紮好傷口,纏上繃帶,便匆匆奔到城頭,指揮作戰。

  溫彌爾頓城堡居高臨下,位當要衝,當年修建時,就是特意為打仗準備的。幾十萬土人漫山遍野攻來,哪想得到等待他們的會是一場大屠殺。

  烏古和蓋蜜婭一個守城頭,一個守城尾,前後呼應,公爵夫人居中調度,城裡的兩百多門火炮、上千支火槍齊射,轟隆隆、嘭嘭嘭,四下里殺個不停,山下血肉橫飛,屍骨成堆。

  阿茲特軍強攻數十次,皆未成功,反而死傷幾萬,於是轉攻兩翼,想分從平原和山坡殺向緹旦村,還沒到,就遭兩百多艘戰船猛轟,死傷慘重。

  此時,緹旦人的大小戰船已達三百多艘,除百多艘保護商船隊遠赴俄俾底斯大陸外,其餘的全留下來,就等著今日一戰。守在村裡的緹旦人也紛紛開槍,子彈噼噼啪啪地射不停……

  山上、平原、海灘、海中,到處是土人血肉模糊的屍體,他們本是這片土地的主人,只因用善心接納了強盜,就成了強盜刀槍下的冤鬼,無處申冤。

  大戰持續百日,幾十萬土人狂叫著、衝殺著,前赴後繼,想要消滅那些忘恩負義又兇狠殘暴的惡魔,一次次憤怒地衝上,一次次悲壯地倒下,只是弓箭、長矛對付不了火槍火炮。

  無盡的殺戮!殺殺殺……

  硝煙散盡,天地寂靜無聲。

  幾十萬土人倒在了鮮血染紅的他們的土地上,逃回去的寥寥無幾。

  他們十分勇敢、頑強,為了守護自己的家園,不惜捨身成仁、慷慨赴死,可面對強盜,無論強盜們是文明還是野蠻的,落後就只能挨打,慘遭屠殺。

  阿茲特文明已經進入了青銅器時代,如能持續發展下去,必然輝煌燦爛,竟因這一戰而消亡。隨著阿茲特軍的戰敗,新大陸東部區域再無任何力量能擋住緹旦人文明的征服鐵蹄。

  看著城堡外、村子外幾十萬土人的屍體,緹旦人狂笑著歡呼勝利。

  因為這場勝利,公爵夫人仁慈地釋放了被捕的反對者。當然,前提是反對者們心悅誠服地跪在她腳下,痛心疾首地向她認錯、悔過,爭先恐後地發誓忠於她,做她最忠誠的奴僕。

  既成奴僕,他們所有財富必然歸公爵夫人所有,這是做奴隸的規矩。

  三年後,公爵夫人遇刺身亡。

  臨終前,她仍保持著最美的容顏,喃喃地說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烏古握著她手,含淚問她:「夫人,我到底是不是大王子的後代?」

  公爵夫人淺笑低語,說:「我說你是,你就是;我說你不是,你就不是。重要的不是血型和相貌,而是誰說你是。我傳授給你的,是成王的統御術。你成了王,歷史就由你書寫。」

  這是她留給烏古的最後的一句話,也是最後的一次諄諄教誨。

  公爵夫人如一盞明亮的燈塔,指引著緊隨在她腳后的烏古,將他由野蠻的海盜改造成文明的海盜,再由文明的海盜改造成征服新大陸的王。

  沒有她,就沒有烏古。

  無疑,她是烏古一生的恩人、貴人,也是他的姑媽、媽、情人。

  這關係太複雜了。

  烏古咬牙切齒地為她報仇,將反對派定性為異教徒,下令抓捕、絞殺仍不肯悔改的反對者,一次就殺了一百多人,就在溫彌爾頓城堡中心廣場臨時安放的絞刑架上,一個個地絞死。

  五年後,烏古統率三萬大軍攻佔阿茲特城,將困在城內的百萬阿茲特人全部殺死,連殺幾十日,阿茲特王宮內的金銀財寶,全被洗劫一空。

  是戰,烏古年輕的大兒子貝龐隨軍出征,被流矢意外射中,就此身亡。

  烏古為紀念兒子,將阿茲特城改名為貝龐城,隨後以該城為王城,逐步建立起了橫跨新大陸南北的緹旦王國,領土約佔整個大陸的三分之一強。

  五十年後,烏古下令遠征俄俾底斯王朝,歷時三百多年,終於征服。

  隨後,又是長達千年的內戰。

  無休止的戰爭和掠奪,造成大量的人死亡,科技發展停滯,以致千多年間,緹旦星的文明始終局限在近現代文明時期,武器還是以火槍為主。

  蓋蜜婭一生為烏古生下百多個兒女,兒子們先後戰死在隨烏古征服新大陸和俄俾底斯大陸的征戰中,直至最後生下伊阿佩斯和克諾茨,僅存二子。

  這一千多年間,烏古始終沒有停止對土人瘋狂的滅絕和掠奪,只是規模大小不同。他死後,伊阿佩斯和克諾茨繼承他遺志,繼續邁出征服的步伐。七百多年前,克諾茨因要遠征火星,需要大量的金銀財寶、物質和奴隸來支撐,於是,又發起了一次大規模的征服行動。其時,土人還剩四百多萬,在克諾茨大軍的無情屠殺下,十不餘一。

  關於這場慘絕人寰的大滅絕,後世的緹旦學者們秉承思想者的思想,不斷著書立說為祖先辯護,其中一個顯著理由,就是土人野蠻的活祭,以當年屠殺者們所拍下的照片和留下的文字為依據,最後誇大到土人每年每月都在愚昧而迷信地活祭,獻祭者們心甘情願地獻出生命,普通祭祀幾千上萬,大型祭祀活動高達幾十萬人自願獻祭等。

  這樣的辯護不外乎是為了混淆視聽或掩蓋真相,以此說明他們祖先殺得是該殺的人。如果大滅絕是一種慘無人道的邪惡行為的話,那麼土人的活祭同樣是慘無人道的邪惡行為。既然大家都邪惡,那麼,就沒有什麼邪惡之分。

  好吧,就算狡辯成立,存在活祭,就可以因此屠殺、滅絕他們嗎?

  在這許許多多的證據中,沒有一件是土人自己的,因為土人幾乎全滅絕了,講不了,能講的只有屠殺者自己。所謂孤證不為據,原本是基本常識,但在針對滅絕土人的這件事上,卻意外地不成立。因為誰要是質疑,他們就會高舉言論自由的大旗予以痛斥。

  言論自由是否真自由,不知道,但起碼可以作為遮羞布來遮羞。

  烏古——這位緹旦王國的創立者,在向全民發出征服令時宣稱:「無論從天賦還是體格來看,原住民和野狼毫無區別,都是貪婪的掠食野獸,僅外表略有不同。他們最大的價值,就是他們的皮可製作成比牛皮更耐穿的長筒靴。在將他們的居住地摧毀前,在我們的足跡沒有踏遍這片大陸前,在征伐沒有結束前,任何人不得放下手中的武器……」

  從那時起,直至緹旦人征服整個星球,建立神聖緹旦大帝國,原本是這片土地主人的上億原住民失去家園,流離失所,慘遭屠殺。屠殺持續了整整兩千年。殘存者逃進一片荒無人煙的森林,遠離現代文明,才得以苟活下來。

  那片森林,就是具足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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