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驚人發現
冰脊有十幾條，散布在冰帶上，最長有一公里，短的也有幾百米，有的隆起，有的彎曲，其中一些不論怎麼變化，中間部分都是直的，和自然形態不符。所謂上帝不畫直線，人工跡象明顯，唯有抵近觀察，才能分辨出來。這樣的冰帶還有幾處，也都有冰脊。
水星地貌本多褶皺、裂谷、斷崖和輻射條紋，參差錯落，落差也大。在北極，雖有冰層覆蓋，但冰的光滑、平整，並不能掩蓋這些地質結構，只是看起來不那麼陡峭和高聳。真冰脊和假冰脊混一起，太空探測本身也有誤差，加上冰層的雷達波反射率極高，將直條形狀掩蓋了，成像后模糊不清，按比例放大觀察也一樣，從而瞞天過海。
「看那邊，有點像戰艦滑行痕迹。」伯輅指著遠處的一條冰脊，低聲說。
痕迹因冰的反光顯現出來，本來較明顯，只因隱藏在黑暗中，變得暗淡、模糊。輯仲雄剛看到，反光就沒了，沒多久，又出現，卻是因水星運行速度極快，在某一點上產生折光現象。光折到冰上，發出淡淡的反光，照亮痕迹。
他細看后略一思索，說：「這隻表明有戰艦降落，還不能證明那些冰脊就是戰艦。」
「有個辦法能查清，但要冒險。」仲青悄聲說，情緒略顯緊張，又難掩興奮。
「別怕。快說！」
「我們用四象限脈衝激光定向探測。脈衝激光器發出的脈衝極窄，但峰值功率很高，激光脈衝照射目標，目標對光脈衝發生漫反射，反射的光由四象限管組成的光電接收系統接收，再由分散式光學孔徑系統的紅外感測器高解析度動態成像，就能將所有細節最大化。」
「嗯，這增強了態勢感知能力。那有什麼危險？」
「四象限探測有死區，需採用激光准直對光照區二維方向上的目標定向探測。用單模脈衝激光器作光源，發散角很小，又有圓對稱界面的光強分佈，很適合作準直用。激光光束用倒置望遠系統擴束，倒置望遠系統角放大率小，能進一步壓縮光束髮散角，射出近乎平行的光束射向四象限管，形成圓形亮斑。但如對方已開啟光電感應器，就會發現。」
輯仲雄沉吟片刻，再問：「對方發現我們的同時，我們能不能感知到？」
「能。雲龍的量子低頻電磁波穿透成像器功率雖小，但性能同樣是最先進的，兼具主被動探測模式，只要對方啟動，就能比它更快測到。而且廣域單像素量子反射望遠鏡也能利用量子糾纏效應，以被動方式瞬間感應並捕捉到對方光影。」
伯輅說：「既能同時感知，甚至我們有可能比對方更快，那麼從對方發現我們，確定方向和相對位置，計算方位角、高低角、散角等射擊諸元和參數校準，到鎖定目標，充能，發射，激光炮最快也要一分鐘。除非一早發現並鎖定，否則不能瞬間擊毀雲龍。」
輯仲雄問駕駛員：「一分鐘夠不夠？」
駕駛員瞧著舷窗外遠處的急斜面，挺認真地想了想，才說：「我有把握在二十秒內衝上那個急斜面，利用兩邊的陡面阻擋敵人攻擊，然後再順著斜面直衝太空……」
「好！大家各就各位，隨時準備……」輯仲雄話還沒說完，就聽旁邊的副駕駛員低聲說有情況，趕緊按他所指方向，向被冰帶環繞的隕石坑望去。
隕石坑很大，形成一個上寬下窄的大盆地，表面直徑約有七八里長，黑暗中無法精確估算。與之相比，冰帶尤如一條細長的小溪圍繞邊上。坑中因光照射不到，黑乎乎一片，什麼也看不見。副駕駛員說：「仔細看，別眨眼，下面有個平滑的圓面……」
輯仲雄一驚，忙和伯輅、仲青細看。看得久了，借坑邊極微弱的反光，隱隱發現坑下真有個圓滑平面，中心似乎稍稍隆起。他和伯輅對視一眼，同聲說：「母艦！」
藉助冰帶反光，可大致測算出從坑邊到圓面的距離約兩百米，估計圓面直徑有四五里，比人類的母艦還大了一倍不止。這樣的母艦，只能是可怕的超級母艦。
輯仲雄猛然想起多年前曾聽普羅米斯講過的高智慧文明深空母艦，心裡咯噔一聲，不由自主地又和伯輅對望一眼。二人眉頭緊皺，神情十分凝重。
過了片刻，伯輅遲疑著說：「不對！普羅說的可是比奧神山還大很多。瞧這隕石坑足夠大，可與奧神山比，還是太小，以此推算，應該不是……」
輯仲雄說：「看來就是Data的超級母艦，難道它大本營在水星？這……這怎麼可能！」
僅僅發現戰艦就夠讓人吃驚的了，想不到還有母艦，而且還是超級母艦。真要是，表明Data也在水星，水星才是它大本營，而非金星，這結論可太讓人意外了。
坑中死寂，無風無聲，卻讓人惕然心懼。
伯輅輕聲說：「大頭要在，多半還能聞到殺氣。」
輯仲雄神情嚴肅地沉思半晌，才對仲青下令：「探測坑底。」
坑內藏著超級母艦，坑外是外觀如冰脊，看似隨意停放的戰艦，但以輯仲雄和伯輅豐富的戰鬥經驗，一看就知這是多層環形防禦布陣，能構成密集且縱深的交叉火力，可大範圍滅敵。斷崖處相距坑邊不到七百米，一旦暴露，飛船插翅難逃。
看著輯仲雄嚴峻的神色，仲青已知局面十分危險。生死關頭，不禁覺得自己冒失，拖累戰友，多少有些後悔，卻說：「一旦發生意外，我保證第一時間發回情報。」
輯仲雄點點頭，低聲吩咐駁魂戰士做好戰鬥準備。其實，從雲龍飛臨水星，戰士們就一直保持著高度警惕，隨時準備戰鬥。他心裡清楚，仍不忘提醒。
晃如細線的脈衝激光輕飄飄地射向坑內，定向探測，連續點擊下，四象限管光電接收系統不斷獲取數據。同時，分散式光學孔徑系統與四象限管光電接收系統連接，紅外感測器以極快速度高解析度動態成像，經由三維全彩激光夜視儀轉換成逼真的彩色立體圖像后，將形狀、外觀、結構、大小，逐一顯現出來，果然是艘極大的超級母艦。
母艦呈不規則圓弧形，全封閉結構，金屬特徵明顯。表面有高強度防護裝甲和智能過濾蒙皮，能有效防禦激光、電磁等高能武器的攻擊。武器平台和通訊、偵搜系統均內嵌式安裝，未暴露在外，有利於隱形。還有一些用途不明的特殊裝置，難以判斷。艦的一邊，有個不到幾十米的狹長缺口，能看到仍在建造的內部結構件，似乎還沒合攏。
緊隨脈衝激光探測，量子低頻電磁波穿透成像器也利用量子隧穿效應和電磁波獨特的波粒二象性，將電磁信號穿透超級母艦的金屬外殼，深入內部探尋電磁場和熱源等，只要出現快速衰減效應，就表明發生了電磁感應。在不到千米的近距離內，太陽的電磁輻射難以對低頻電磁信號造成干擾，衰減只會因對方的強電磁場引起。
低頻電磁波成像探測發現，母艦內部結構十分複雜，當有數十層。探測到的生命體熱源和人類有差異，很像智能仿生人，數量不明。因超級母艦近乎全金屬構造，低頻電磁波對機器戰士和其他金屬物的探測能力很弱，成像模糊，故所知不多。
二十秒、五十秒、一分鐘、一分零三秒……時間一秒秒過去，所有人屏主呼吸，緊張到極點。仲青和兩名探測員全神貫注地操作，渾身冒汗也不知。
突然，廣域單像素量子反射望遠鏡藍光驟閃，量子低頻電磁波穿透成像器也隨之發出信號大幅衰減的警示。輯仲雄一聲吼：「撤！」
幾乎同時，駕駛員緊急啟動離子發動機，飛船閃電般向急斜面衝去。
伯輅已在武器控制平台就位，手一點，迅即釋放干擾彈和煙霧彈，干擾、破壞敵方的智能系統自動探測。四處燃氣的煙霧彈不僅能影響地方視線，還能再一定程度上減緩激光攻速。生死之間，每一秒都十分寶貴，贏得一秒是一秒。他接著操控激光炮攔截敵彈，另一名戰士指揮電磁炮攻敵。仲青什麼也不顧，第一時間回傳情報。
頃刻間，地面震動，多條冰脊在急抖中裂開，雖聽不到聲音，震感卻十分強烈。
但見冰脊崩塌，無數冰石拋飛、滾落、亂彈，數艘敵艦強啟動，撞開又厚又硬的冰層，向飛船急速攻擊。多個炮口外的堅冰尚未撞開，電磁彈就已激射而出。
敵方發現飛船，並未一哄而上，而是有選擇地從多個角度夾擊，又准又狠。一時間，激光、電磁彈閃著凌厲的光芒，以瞬時攻擊速度，劃破夜空無聲地射來。
便在這分秒之間，飛船已衝到急斜面。突然，一束激光射至，擊在陡面，石屑紛飛。這道激光尚未消失，後面數道強激光又一閃而到，緊貼飛船表面擦過，無視防護盾，劃出數串火光，瞬間在飛船表面燒出裂縫，飛船內清晰可聞嗤嗤的激爆燒蝕聲。
雲龍借急斜面加速彈向太空需要十六秒。誰知僅過幾秒，前方便閃現一道緻密的彈幕，如飛流直下三千尺，急瀉而來。上天無路，雲龍緊急掉頭閃避，斜飛出去。
火光驟閃中，數十艘敵艦騰空而起，飛向太空，哪裡才十幾艘？眾人驚駭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