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7.第372章 全是損耗

  第372章 全是損耗


  在曹魏三人趕赴大庭山的數日之前,兩位老者便已到了此山之中。


  這兩人剛一落下,只見那陳雲洲大袖一揮,一尊劍匣便落在了地上。


  一道道流光從中匣中激射而出,只見數百口飛劍浮現在周身,閃耀著各色靈光,將其身影完全淹沒了去。


  這般動作頓時將不遠處的左丘給嚇了一大跳,他上下打量著這位以往絲毫不起眼的師叔好一會兒,久久不語。


  「左丘,杵在那裡作甚,還不趕緊布陣。」陳雲洲催促道。


  「師叔,可是要布《周天劍陣》啊,這足足三百六十五口飛劍。你在執掌陣殿的三百載期間,到底貪污了多少?」左丘語氣幽幽地說道。


  一聽此話,陳雲洲撫須笑道:

  「煉器的事情,怎能叫貪污呢,你畫符之時難不成沒有半點損耗?老夫若不好生盤算一下,每一年宗門撥付下來的款項怎麼用得完?你也是做過符殿殿主的人了,也該知道要是這些款項用不完,來年的預算可就要減少了,老夫這也是實屬無奈之舉!」


  青霞宗那陣、符、器、丹、植五殿,每一殿的築基內門弟子少說都有近兩千人,至於鍊氣期的外門弟子那就更多了。


  如此一來,主脈那邊所撥付的款項自然也多,除了靈石、丹藥、符籙等等輔助修行之物外,最主要的還有針對各殿職責的靈物。


  諸如器殿,那便是各種煉器材料,從所豢養的妖獸到各種靈礦礦石。只要是青霞宗境內所能自產的,那就不會缺了器殿的嚼用。


  「師叔,飛劍雖多,可以伱的神魂只怕難以分化出千百道念頭吧?難不成師叔已將《霞光凝萃》修行到了極為高深的境界,又或者從西域那邊習得了《大衍決》?」左丘嘆了一聲。


  「可別說了,老夫年輕之時好不容易潛入大衍宗,卻被那司徒先明識破了身份,無緣那《大衍決》金丹乃至元嬰期的法門。如若不然,老夫如今也不會專門煉製了十二柄母劍,以操縱其他的子劍。此舉終究是取巧了,難以做到遂心如意,一旦遇到強敵,便會露出破綻。不過在眼下的情景,倒也勉強夠用了。其實老夫也不是沒有機會修得《大衍決》的,那老傢伙說了只要我投在他座下修行,便會全心全意栽培。」陳雲洲緩聲說道。


  在他口中的司徒先明,乃是西域大衍宗中當代元嬰老祖。


  崇吾域各宗之間,經過了少說數千年的相互滲透,彼此之間的功法絕大多數早已是相通了,甚至連各宗秘不外傳的法門也難以例外。


  不過那都是鍊氣、築基期層次的法門,畢竟到了金丹、元嬰層次的功法,每一位修士都需經過宗門層層把關,故而少有流傳在外。


  畢竟有些秘法,可不是僅憑著所竊取去的功法內容便能修成的,有些修行機要關竅,那是需要口傳心授。


  諸如曹魏所修行的《採藥歸壺》之法,到了最後也是霞光與那靈衍知會了一聲,得了對方允許后,方才能在人前修行。


  但是此法有關於金丹及以上層次的法門,決然不能對外透露半句,不管是對宗門又或是家族,更不用說是外人了。


  「那師叔當時怎不允了?」左丘緩聲問道。


  話語剛落,只見他翻手之間,從那儲物腰帶法寶之中取出了一個儲物袋來,而後並指朝其一點。


  剎那間,一枚枚靈光閃爍的玉質符籙從袋口飛出,盤旋於周身。


  而後他心念一動,一枚泛著五彩靈光的玉石從眉心間浮現而出。


  此物一現,那符籙便朝其匯聚而去。


  在靈光交織間,那五彩玉石與諸多符籙相融無缺,化作了一尊九層玲瓏玉塔。


  而在旁邊的陳雲洲面露異色,思索了片刻后,緩聲問道:「左丘,你先前如此急迫地辭去符殿殿主之位,莫不是因為是貪污吧?足足八十一枚五行玉符,大手筆啊!」


  一聽此話,左丘皺了下眉頭,急聲說道:「老陳,你這別亂冤枉人,畫符的事情,怎能叫貪污呢,你煉器之時難不成沒有半點損耗?」


  兩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兒,而後彼此相視而笑。


  「不管是煉器還是畫符,有損耗是很正常的事情吧?」陳雲洲說道。


  「那是,畢竟你我雖說是那符道器道上的大師,可人啊,總免不了有失手的時候,唉!」左丘頷首說道。


  「可不是嗎?當然全是損耗了!」陳雲洲毫不猶豫地點了一下頭,滿臉的唏噓之色。


  只見左丘左顧右盼,悄聲問道:「當時文圳負責宗門內部糾察之職,他沒找過你嗎?」


  「你呢?」陳雲洲心有餘悸地反問了一聲。


  「我在跑路之前,勉強算把符殿的賬目給平了,不過終究是經不起深查,但起碼雙方面子上能過得去。」左丘扯下腰間的酒葫蘆,抿了一口。


  「你還能平得上,不錯了。自從陶師侄接掌了陣殿,老夫就一直待在其身邊,好聽一些,說是輔佐打理上下事務,實際上是在還債。幸好早些突破到了金丹後期,要不然連這點臉面都沒了。希望此次四海殿所獲,能還得了先前欠下的債吧,要不然等老夫坐化后,這些飛劍可都要上繳給宗門了。」陳雲洲嘆道。


  在宗門眼中,這些東西都是到最後爛在鍋里的事情,故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誰說不是呢?照德操所說,那朱金應該有所警覺了,不過此獠不來或許也是幸事。畢竟這頭豬妖奸詐萬分,實力又不差,三垣四象二十八星宿所成的《小周天陣》啊,還是以屍入陣,陰陽顛倒,真是大氣魄!要是方游如今還在就好了,他不管是在陣法上的造詣,還是自身修為,應該都能穩穩壓過對方一頭。」左丘也嘆了一聲。


  「人死不能復生,想這些作甚?秉正、素月兩人離宗太久了,我們必須確認他們是自己人。老夫可不想到被人從背後捅上一刀子。」陳雲洲緩聲說道。 「不過做得不能太明顯了,要不然他們兩人會心生芥蒂的。」左丘緩聲說道。


  「滑魚、水馬、月雚疏、鯈魚、鵸鵌等五族自從被我們人族驅逐出西荒后,便結盟在了一塊了。秉正暗中潛伏於月雚疏一族中多年,其中的變故太多了,人心易變啊!」陳雲洲輕搖了一下頭。


  言罷,他大袖一揮,周身三百六十五口飛劍朝著四方激射而去,應照周天星辰之位,分落於不庭山中各地,或是沒入土石之中,或是憑空消失在半空中。


  而待其布置妥當之後,左丘伸手將掌中的寶塔朝前一送,搖身一變,化作百餘丈高大,一道道猶如蝌蚪般的符紋從塔身之上浮現而出,在半空中凝成了一道道五行符籙,五色靈光彼此交相輝映。


  剎那之間,在陳雲洲所布的《周天劍陣》之中,充斥著密密麻麻的符籙,流動不息。


  左丘手掐法印,口中念念有詞,磅礴神念透體而出,將那符籙依照五行之分,一枚枚地飛入了《周天劍陣》此陣的天干地支等諸多節點之中。


  此陣一成,兩人便隱入其中,不見了蹤跡。


  而在陣法之中,兩人盤膝對坐。


  「以符入陣,總算是勉強布下了這座《周天五行劍陣》,可惜你我兩人不能心意相通,陣道造詣也差了那麼一籌,此陣威力雖大,可變化不足,終究是一座死陣。」左丘嘆道。


  「如若有德操主陣,其他同門道友入陣為棋子,再加上你我儘力配合,此陣足可以讓我們立於不敗之地。不過就是別遇到各族化神尊者親自調教出來的那些金丹修士。」陳雲洲說道。


  「其他大族的頂階金丹修士,自然有我族那幾個變態去應對,特別是蒼靈尊者座下弟子,那位可曾以假嬰修為,逆斬過一位異族元嬰。」左丘沉聲說道。


  「取巧罷了,那位犀兕族的元嬰妖君本就是重傷之身。」陳雲洲緩聲說道。


  「但是他能在對方拚死一搏之下全身而退,自是遠超我等尋常金丹,這般實力就算是萬化師叔年輕時也不及也!」左丘緩聲說道。


  「那倒也是!不過這般人物都太過於自傲了,此人如此,萬化師叔當時也是如此,德操或許也是。先前我觀德操隱約所展露出來的氣息,死生兩氣流轉,壓過了他原本的枯榮之氣,應是修行了更為兇險的法門。」陳雲洲說道。


  「德操自從與夔敖從世俗中遊歷歸來,老夫便注意到了他。這小子當時給老夫的感覺很是奇怪,雖然他行為舉止猶如野獸一般,可實則看人待物,有種超然於外、遺世獨立的不真實之感,內心似乎極為地空虛。」左丘嘆道。


  一聽此話,陳雲洲笑道:「在青幽江邊城時,老夫便已然注意到了他。這小子雖然看似對我與方游兩人恭敬有加,可卻不是由心而發。當時德操臉上雖總是帶著笑,可實則拒人於萬里之外,心中思慮太重了。可惜我等沒有許可權探查他的檔案,不然那貔貅問心鏡總應該能探查出一些前因後果。這小子到底是在什麼環境里才養出這般性子的?說實在的,老夫著實是好奇得很!」


  「昔日我曾去過世俗,欲圖從那青龍會幫眾中尋得些蹤跡,可那些凡人身上早已被種下了萬般禁制,問不出半點東西來。」左丘笑道。


  「這是自然,若連你都能探得消息,那更何況其他元嬰老怪。可莫以為師叔看似痴胖,但以他的行事風格,早已將在暗中一切痕迹都抹除了。」陳雲洲附聲說道。


  「先前來宗門的那幾位青陽氏族修士,你覺得如何?」左丘問道。


  「很年輕,實力也很強,不過性子有些天真爛漫了,顯然未曾經歷過多少風雨。不過倒是那位元嬰真君偶爾流露出來的氣息,著實是讓我心驚膽戰。這位玄致真君雖說未到大修士境界,但只怕已有大修士之實了,也難怪當時諸位化神尊者摒棄成見,攜手同進共退,截擊來援的各家古老氏族大修士,險而又險地將玄囂那位新晉化神擊殺。聽師祖說,當時南荒修攝尊者與祝融氏當代族長搏殺,雙方皆身受重傷。那可是化神修士啊,大修士說到底也只是元嬰後期而已。」陳雲洲驚嘆道。


  這越是修行,他便越明白這般戰績是如何讓人難以置信了。


  畢竟若是在金丹後期跨越一個大境界,逆斬元嬰修士,在天時地利人和之下,那還能有些妖孽之輩能做得到。


  可元嬰後期匹敵化神修士,那就實在是太過於匪夷所思了。


  化神修士已然涉及了空間之道,元嬰修士若想傷得了對方,則須得同樣掌握這般神通。


  如若不然,縱使元嬰修士所掌控我神通法術再強,可打不到對方,那又有何用?


  「這些古老氏族底蘊本就深厚,又從各自先祖傳承的血脈,若是放到其他靈界當中,那可是高高在上的真靈世家,自然遠勝我等凡夫俗子。若非那大荒渺莽劫,此界兩分,天地規則所限,使得此界最高也就容納化神期修士,要不然就我們這些凡俗之輩,早就被它們遠遠甩開了。」左丘輕搖了下頭。


  「確實如此,不過隨其時間流逝,這些留在下界的古老氏族血脈淡薄,如今早已算不得是真靈世家了,其他小族更是算不上!」陳雲洲緩聲說道。


  「不過他們確實仍高過我等一頭,德操不正是最好的例子嗎?三十六歲方才突破築基期,可這才過了兩百年出頭的時間,他就已經和我們一樣了。我那好徒孫更是不凡,也難怪其他大域的勢力這般覬覦青陽氏族的句芒血脈。」左丘緩聲說道。


  「當然了,要不然我陳家為何與曹家聯姻通婚?不過還是比不上你這傢伙,竟然捨得自家徒兒。」陳雲洲笑道。


  一聽此話,左丘頓時拉下了臉,嘆氣道:「都怪文圳,要不是他追得緊,我也不會這般匆忙離宗。」


  「誰叫你昧下了那麼多的五行之晶?」陳雲洲笑道。


  「我起碼把賬目平了,你呢?做得可比我還過分,想跑都跑不了!」左丘譏諷道。


  「要不是陣殿那些小輩一個個不成器,沒一個結丹,我也不至於拖得那麼久,誤了逃跑的好時機。」陳雲洲佯怒道。


  兩人笑談了好一會兒,便閉目養神了起來。


  一晃之間,數日已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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