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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開眼界了(萬字更,求月票!!)

  第397章 開眼界了(萬字更,求月票!!)


  一九八五年,一月五號。


  四九城,頤和園招待所。


  製片任達惠臉色難看的匆匆上樓,看到賈赦的扮演者李頡,也是《紅樓夢》劇組的演員指導老師,急急問道:「電話打通了沒有?」


  李頡忙點頭道:「打通了打通了!那邊說,他剛放學,馬上就來,讓我們先拖一拖。」


  「……」


  任達惠嘴巴有些發苦,道:「剛……放學?」


  李頡心裡也打鼓,硬著頭皮道:「這個時候,咱們也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走一步算一步了!唉,這才剛過去兩年,這些子弟也太放肆了!從盛海大觀園追到這裡來……」


  劇組才從盛海拍攝完「元妃體仁沐德」這一齣戲,由於上過《大眾電視》報,所以《紅樓夢》已是未播先紅,在盛海受到了一些追捧。


  當然,一般人想追捧也追捧不到,只有一些子弟,才能進入官面招待所,跟組觀看。


  《大眾電視》上十二金釵的照片是黑白的,看著只能說一般,可見了真人,尤其是化妝后的真人,可讓一些子弟們激動壞了,眼珠子都差點沒瞪出來,三番五次的邀請黛玉、寶釵等金釵出去玩,參加舞會。


  劇組當然不能放人,那邊就不高興了,各種壓力很快壓了下來,沒辦法,劇組在草草拍完這一齣戲后,連夜回了四九城,沒想到,才兩天功夫,這些無法無天的子弟們居然又追了過來。


  要知道,洪家華被拉去打靶才兩年時間啊。


  不過,市面上一直流傳著被打靶的那位不是洪家華的傳聞,而洪家人在接受報紙採訪時的說辭也頗有深意:「不管被槍斃的是不是洪家華,對洪家來說,都已經沒有這個人了。」


  再看看盛海這幫子弟們這麼肆無忌憚,任達惠和李頡心裡懷疑的天平,愈發偏向另一邊……


  李頡剛才給不少人打了電話,可那些人一聽這些子弟的來頭,就紛紛掛了電話。


  真惹不起。


  隨著十億百姓九億倒,無數皮包公司的出現,這些子弟們無形中所擁有的資源能量,瞬間拔高。


  為了一張條子,一些人真的能將子弟們過去想都不敢想的條件送到跟前:女人、財富、美食、車子、票子……以及無窮無盡的恭維話。


  這些子弟和他們的前輩們比,要幸福的太多……


  聽到樓下又吵吵起來,兩人趕緊趕去會客室。


  「什麼他么的雞毛港商?這裡是中國,不是資本主義社會!再說了,港島再過些年都要收回來了,你們怎麼還拿一個港島人來壓人?你把他叫過來,阿拉倒想看看,儂是哪個赤佬!」


  一個打扮的很有腔調的年輕人,眼中難掩桀驁的看著王福林說道。


  一共五個人,個個西裝革履,頭髮梳的溜光水滑的,要不是一個個被色慾掏空了身子的青白臉,任誰見了都得誇一聲:「精緻」。


  王福林強忍怒氣,道:「不是拿港商壓人,是我們有拍攝任務,演員還要學習,沒有辦法跟你們出去參加舞會活動。」


  旁邊為首的年輕人笑眯眯道:「人家是演員,不是儂的奴隸,總要有休息的時間伐?我們只是邀請她們去參加一個活動,在XX單位的工會大樓里,勞逸結合嘛!王導演,儂不要壓榨演員休息的時間喲,她們又不是坐牢在當勞改犯?」


  旁邊一個一臉戾氣的年輕人一拍桌子大叫道:「儂不要給臉不要臉!」


  王福林臉色一白,任達惠和李頡忙進來打圓場:「胡公子、陳公子,消消氣、消消氣。演員們剛剛從白雲觀回來,拍完《大觀樓開宴》,正卸妝呢,先讓她們休息休息……」


  「別啊,卸什麼妝啊?就這樣走剛好!」


  被稱為陳公子的年輕人眼睛放光說道。


  這人的老子是華清大學畢業,參加過孟良崮、淮海、渡江等戰役,親筆起草《敦促杜聿明等投降書》,這樣的背景,真不是王福林他們能招架的住的。


  「王導演,先見個面嘛。我們都是文明人,看看我們就知道了,又不是石庫門裡的癟三青皮,動手動腳的沒腔調。阿拉是約人去喝咖啡的,她們如果自己不同意也沒關係,我們又不會動粗,對吧?沒必要這麼緊張。」


  胡公子笑眯眯道,一副西式紳士做派。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太刻意這樣做了,反而讓人覺得陰森森的。


  王福林深吸一口氣,搖頭道:「今天不行,太晚了,我……哎喲。」


  任達惠驚怒,看著陳公子將倒著熱茶的茶杯丟在王福林身上,燙的王福林痛叫一聲,他大怒道:「憑什麼打人?」


  陳公子「欸」了聲,提醒道:「不要亂說話啊,我是看這位王導演火氣太大,想請他吃茶的。是伱們自己倒的茶太熱,我一失手出了岔子而已。我哪裡有打他?你搞搞清楚的哩,我這麼正直的人都被你氣的不行……你想看什麼是真正的打人么?」


  說著,他起身走向任達惠。


  旁邊幾個大笑起鬨道:「《紅樓夢》里也有武打的情節嘛,我老子逼我看過的咧。蒙哥,你想演一出柳湘蓮拳打薛文龍么?」


  眼見陳公子不懷好意的走到任達惠跟前,摩拳擦掌的就要動手,會議室房門忽然打開。


  門外是密密麻麻的《紅樓夢》演員,柳湘蓮和北靜王的扮演者侯長榮帶著幾個年輕演員走了進來,看著幾個子弟沉聲喝道:「你們想幹什麼?」


  「喲!」


  「喲!」


  「喲!」


  幾個人你一聲我一聲的一邊笑著一邊起身,王福林大急,對著侯長榮等厲聲訓斥道:「誰讓你們進來的?出去!」


  侯長榮臉色充血,激動道:「導演,可是……」


  「沒有可是!出去!今天記過一次!」


  王福林怒斥道。


  侯長榮臉色一滯,豁出去的勇氣散盡,低著頭轉身往外走,卻被後面趕來的一個子弟,一腳踹在腰間,在一片驚呼聲中摔倒在地。


  「哎喲喲,儂該不會是赤佬吧?走路都不曉得怎麼走,這麼大的人了,居然還能摔倒,我來扶你起來。」


  說著上前,但腳步很毒,往侯長榮的子孫根處踩去。


  王福林等見之無不驚怒趕緊上前,卻被胡公子幾人笑眯眯攔在一旁。


  這些人身嬌肉貴,王福林等人一時不敢硬推,只能連連呵斥,推搡起來……


  眼看和陳公子有六七分像,只是更年輕些的子弟獰笑著踩向侯長榮,忽然就見尤氏的扮演者王貴娥領著一個穿著校服的年輕人走了進來,高聲道:「讓讓、讓讓,李先生的公子來了!」


  聽到「李先生」三個字,本來心裡凄惶的陳小旭、張莉等人忙轉頭看去,就見一個帥氣的不像話的年輕小伙,面帶微笑的跟著王貴娥走了進來。


  陳小旭等眼睛均是紛紛一亮,和李源至少有七分像的年輕人,身量修長,衣著簡單而得體,臉上微笑中洋溢的從容,讓人莫名的安心。


  來人自然就是李治國,得聞是父親給人留下來的電話,這邊出了事,他只能將做到一半的飯菜關火,趕了過來。


  王福林趕緊走了過來,看著年輕的過分的治國,一邊握手,一邊說道:「您好您好,我是《紅樓夢》劇組的導演王福林,您就是李先生的公子吧?」


  治國微笑點頭道:「叫我李治國就好,新中國了,我們都是平等的,沒有什麼公子不公子了。」


  「好!!」


  過道里的演員、劇務們齊齊叫好。


  胡公子、陳公子幾個彼此對視一眼,都有些迷糊。


  四九城的公子太多了,哪怕是頂級的子弟們,數量也著實不少,再加上一個圈子是一個圈子,如果不自報家門,還真未必認得全。


  要經過至少二十年的時間,隨著老同志們去世,以及風雲跌宕的正壇起伏,這些圈子才最終煙消雲散,子弟們的黃金時期也走向沒落。


  才有了馬未都嘲笑那些龍子龍孫,蹭鶴壁煤老闆飯局的段子……


  但眼下,是真多。


  特別是像治國這樣的,平日里低調的一塌糊塗,根本不和其他子弟圈子過多接觸的,一般子弟真沒見過。


  胡公子上前打量著治國,眼中閃過一抹嫉妒。


  他們五個雖然一個個穿的很有腔調,但先天條件著實有限,沒人對比還好,有這麼一個英俊漂亮的不像話的小伙當前,襯的他們就有些難看了。


  不過胡公子還是表現的很得體的伸手道:「鬍子權,家父XXX,不知閣下是……」看著治國身上育英中學的校徽,顯然不是一般的港商子弟。


  治國沒有握手,看他一眼后,雙手插兜笑了笑,問王福林道:「王導,怎麼回事?」


  王福林簡而言之:「他們想請劇組演員參加舞會。」


  治國點了點頭,看向胡公子等人道:「這裡是正經劇組,是宣言部央視下的劇組,不是大盛海百樂門,你們搞錯了吧?」


  「小赤佬!」


  陳公子的弟弟畢竟年輕,當著那麼多漂亮姑娘的面,被人如此無視,面子有些掛不住罵了聲:「儂以為你是誰?哪個褲襠……」


  「啪」一耳光,這個年輕人整個人被扇的飛了起來,慘叫一聲倒地,居然沒了動靜。


  下手之重,別說那幾個子弟,紅樓劇組這邊都嚇了一跳。


  治國微笑不變,臉往旁邊微微偏了偏,念了一個電話號碼,道:「這是治安部三局王局的電話,幫我去掛個電話,就說李治國報案,請他過來抓一批壞分子。」


  王貴娥重複了遍,目光看向王福林,見王福林有些艱難的點了點頭,心裡明白,這一場無論如何也沒法善終了,不如就把事做絕,便急匆匆去打電話。


  胡公子深吸一口氣,臉色難看的看著治國道:「趙小軍趙二哥認識么?」


  治國聞言笑了起來,目光玩味道:「小軍哥被你們這些人都坑去港島打雜了,你們還掛他的名號?要不我直接幫你聯繫趙伯伯,你問問他怎麼樣?」


  聽到這話,就算再傻,胡公子也知道今天撞鐵板上了。


  四九城,真他么不是人待的地,隨便跑個劇組玩玩兒,都能碰到這樣的硬茬子,晦氣。


  要是在盛海,就絕不至於這麼被動。


  鬍子權強笑道:「原來大家都認識,看來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認識自家人了。誤會,都是誤會。早知道這個局是兄弟的地盤,我們也不會跑這來請人。李公子,今兒是我們不對,咱們就此別過。什麼時候兄弟去盛海灘,請務必聯繫我。讓兄弟在盛海灘有一絲不滿意,我胡字倒著寫。」


  治國笑道:「你想走也隨你,就是要勞煩王叔叔多跑一趟了。當然,你自己能擺平就好。」


  鬍子權深吸一口氣,看著治國點了點頭道:「放心,這個不是問題。」


  說完,給身邊幾人使了個眼色,把還倒趴在地上的小陳公子給架起,幾個人盯著治國看了眼,似乎想把這人認清楚,然後走了。


  等他們走後,王福林才擔憂的看著治國道:「這些人,以後不會善罷甘休的。」


  治國笑了笑,道:「沒事,他們沒有以後了。」


  如果換一批人,他出手或許還沒那麼重。


  也是巧了,中午去海子里看望曹奶奶,才被告誡了半個小時,談話裡面的反面人物,就是眼前這幾位。


  有人御狀都告到海子里了,這群狗東西兩年裡禍禍了百十個姑娘,居然還是從八三年開始的……


  那位胡公子,糟蹋完別人後,還讓女生自述是什麼感覺,他記錄下來,居然還想著出版……


  這些人無法無天到什麼地步,治國都想不出他們的腦迴路是怎麼長的。


  也沒想到,今天下午就在這裡碰到……


  要去盛海抓人,還要部署一下,找他們的父輩談談話,顧及一下老同志的面子。


  可這些人自己跑來四九城……呵呵。


  所以,不會再有什麼以後了。


  治國和王福林握了握手,笑道:「如果還有什麼問題,再給我打電話好了。王導演,再見。」又對一直盯著他看的那群金釵們笑道:「也祝你們拍攝順利,再見。」


  說完,在諸多金釵各色目光的注視下,闊步離去。


  當天晚上,以鬍子權、陳大蒙為首的五人犯罪小團伙就被抓捕歸案。


  治安部的這一次出手,再次震動四九城,和上上下下的諸多子弟們。


  同一時間,李治國的名字,也逐漸被越來越多的子弟所知曉。


  有的人皺眉,有的人厭惡,對於非戰功出身的子弟,一些圈子天然排斥。


  但也有人欣賞……


  無論怎樣,這一波名望刷下來,治國都不算虧。


  人不能一直低調,偶爾借勢露一露鋒芒,展示一下大唐李家的牙口,免得一些人胡想八想,成天往大唐批條子……


  神經病!

  ……


  頤和園招待所三樓。


  剛開完會的陳小旭和張莉回到宿舍后,兩人一直沉默著。


  最近發生的事,對她們的衝擊太大了。


  「在想什麼呢?」


  天色不早了,張莉將暖瓶的水倒進盆里,又從捅里添了些涼水,準備洗那啥……


  見陳小旭還坐在床邊發獃,笑著問道。


  儘管她的年紀比陳小旭小一些,但可能是因為早早當兵的緣故,反而要成熟一些,平日里她照顧陳小旭要多些。


  陳小旭看向張莉,問道:「你將來想做什麼?」


  張莉沒有胡亂敷衍的回答,認真想了會兒,房間內安靜了好一陣后,才搖頭道:「還不確定,可能想出去看看。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不是沒有這些……」


  陳小旭吃驚道:「你想嫁給外國人?」


  她們去盛海沒有白去,還是聽說了一些事。


  自一九八一年十二月十一日,國家舉辦了第一次托福考試后,盛海年輕人嘴裡出現最高頻率的詞,就是托福了。


  只是礙於一些正策和國家財力的緣故,從八一年到八五年,五年時間一共公派出去三萬名留學生。


  但是,除此之外,還有一條出去的捷徑:婚嫁。


  不光是嫁老美,只要是老外就嫁,日本人、西班牙人、阿根廷人、墨西哥人……只要出去,都行。


  張莉笑道:「嫁什麼老外呀,今年不是取消了『自費出國留學資格審核』了么,外派留學生的大門已經完全打開了。」


  陳小旭羨慕:「你還能看得進去書,我不行。」


  噗啦噗啦的水聲響了幾下后,張莉起身,又開始洗腳……


  在物資緊缺的年代,一水二用就不錯了,一水三用的也有,張莉坐在床邊上,笑道:「是不是李先生說過要拍二茬后,你心情就好了許多?」


  陳小旭不吭聲了,張莉心裡有些無奈,小聲勸道:「我聽港島來的劇務們聊天時說,李先生有四個老婆……」


  陳小旭驚訝道:「你聽得懂他們的鳥話?」


  張莉「噗嗤」一笑,道:「那是粵語……我語言天分好一些。」


  陳小旭也「噗嗤」笑:「你普通話都不標準!」 川音味道怎麼也去不了。


  張莉白她一眼,道:「你這人……我跟你說李先生的事呢。」


  陳小旭哼了聲,道:「他的事和我有什麼關係。」


  張莉吃吃笑道:「今天那位李治國來的時候,東方聞櫻看人家眼睛冒光,恨不能跟了去。你看人家是怎麼看的?」


  陳小旭臉色一紅,咬牙道:「我怎麼看了?」


  張莉笑的腳盆里的水都在亂晃,道:「你看人的眼神,居然是慈愛的,自豪的……哈哈哈哈!」


  「你敢胡亂編排我,我撕了你的嘴!」


  陳小旭面紅耳赤的撲過去,兩人滾在床榻上,鬧騰了好一會兒后,張莉委婉勸道:「沒可能的,你別陷進去,傷了自己呢。」


  陳小旭白眼道:「說什麼呢?根本沒有的事!」


  張莉知道尺寸在哪,該說的都說了,再說就沒意思了,兩人又閑話了稍許,就各自忙自己的了。


  張莉讀書,陳小旭則趴在一個很簡陋的書桌上,執筆書寫著日記:


  先生,因事忙,久未提筆,今日執筆問安。


  轉眼,層林盡染雪落霜寒,月缺又月圓。聽聞,江南四季花常開,不似北國,風舞銀蛇雪覆山……


  每思短暫相逢,暖我心間,淚涌眸中而不覺。本將思念寄雲端,奈何知君難,亦明君難。


  雖憾緣淺,心無不甘。


  唯願先生,常展笑顏,萬事順遂。


  短短几行小字,盡抒心意。


  合上日記后,陳小旭抿了抿嘴,腦海里滿是那天李源看她的目光。


  她堅信,那是喜歡的眼神……


  可惜,這姑娘沒見過李源和凱瑟琳對視的眼神……


  還是年紀小,單純了。


  ……


  八五年的一月匆匆過去,這一月里,值得紀念的事,是確定了九月十號這一天為教師節。


  後世很稀鬆平常的事,但是,今年距離老九們被整的心如死灰的年代,還不到十年。


  二月,中國迎來了有史以來最遲的一次春節,二月二十日。


  這一年在京城工體舉辦的春晚,堪稱災難性的一次,不得不在《新聞聯播》上向全國觀眾道歉……


  也是這個月,中樞決定開放長江三角洲、珠江三角洲等為經濟開放區。


  三月,北極熊戈地圖上位,嘖嘖,末宗啊。


  但這對中國,並不算一件好事。


  這位是真的相信老毛子和西方會迎來一段永恆的蜜月期,花了三年時間逐漸梳理完權力后,開始敞開了國門迎接西方的批評,人家專門架起電台,從各個方位攻擊老毛子,這位居然當成了善意的建議……


  北極熊慫了后,中國的重要地位就開始慢慢下滑了。


  當然,還是重要,因為轉眼漂亮國又收拾起腳盆雞了,商戰打的稀里嘩啦,需要新的代工國,為漂亮國百姓生產廉價實用的商品……


  梳理一下歷史軌跡,還真有意思。


  又一轉眼,已是人間四月天……


  「大財主來了啊!打土豪了打土豪了!」


  中環碼頭,李源穿著休閑服,手上提著一袋剛在茶餐廳買到的菠蘿包,單手插兜走了過來,胖了不少的梅長寧看著他哈哈笑道。


  在他身後,除了喬興、榮志堅、趙小軍外,還有兩個內地過來的子弟。


  李源和梅長寧擁抱了下后,笑罵道:「你個軍火販子,還好意思叫我土豪?」


  兩伊之間的戰爭進入了第二階段,現在算是中場休息,補充「體力」,兩邊拚命的從中國這邊採買二戰時期的武器庫存。


  西方的武器對他們來說過於先進,用起來實在不順手,時不時失控給自己來一下,真受不了,還是中國這邊的用起來過癮。


  男人嘛,就該真槍真炮面對面廝殺,玩兒高科技的都不帶種!

  大陸專門留下了一批落後產能的軍工廠,二十四小時不停給他們生產西方淘汰了二三十年的武器,賺取大量的外匯,用來推動國內經濟發展。


  再過倆月,估計是生產都生產不過來了,直接宣布裁軍一百萬,空出來的傢伙什也全都賣了。


  國朝氣運這個東西,真不好說。


  中國實在得感謝那些鐵血漢子,因為這場戰爭,國際油價飆升,恰巧前十年時間,王進喜等老一批石油人,用命換來兩座超級油田的開發完成。


  再加上老人家攢了近三十年的武庫家當……因為這場戰爭一波帶走,高價出售。


  正是這些,才奠定了改開勝利的根基。


  李源每每思之,心裡都是美滋滋的,與有榮焉。


  大唐集團也沾了光,生產了大量醫藥救生物品,還有各式戰場非軍事用品,大量的銷往兩伊。


  「源子,還得是你啊,這麼大的買賣,穿的……是你自家做的衣服吧?嘖,果然越有錢越小氣!」


  梅長寧打量著李源玩笑道。


  看得出來,他心情也很好。


  港島已經確定將要和平回歸,他們這些人在港島的地位大增,辦事容易了許多,並且國內的經濟形勢也頗為喜人。


  李源道:「你打電話喊我出來,不是為了在這吹風扯淡的吧?有話快說,我老婆想吃菠蘿包,我要趕快回家呢。」


  梅長寧無奈搖頭,他這幾年做的相當出色,一手執掌外聯,一手執掌保利,現在還是國際友聯會的當家人。


  雖無大位加身,但當朝之上,何人不知卿之姓名?

  別說同輩,在梅老卧病修養的時間裡,一干老同志們和梅長寧說話,都是以同志相稱。


  值得注意的是,只有梅長寧如此,而梅長寧是有哥哥、叔叔的。


  敢這樣不耐煩跟他說話的,越來越少了……


  他笑道:「秦主任沒有給你打電話?」


  李源搖頭道:「打是打了,不過信號不大好,聽不清。再說了,我也不是聽老婆話的人,主意正著呢,你們休想拿她來壓我。」


  梅長寧哈哈大笑起來,道:「你跟我扯淡吧!」笑罷拍了拍李源的肩膀,道:「佛祖八歲等身像,怎麼到你手裡的差不多查清了,可你怎麼弄到港島來的就不知道了。不過,你把它抵押給利家十年,一年賺取五百萬,是有這回事吧?民族委的人托到秦主任那,也找到了我這裡,請求你能歸還金身。源子,你要那玩意兒有啥用?還人家唄。一群和尚天天找我來念經,煩都煩死了。」


  李源樂道:「沒有我,那東西都被熔了造炮彈,被你賣去伊拉克了。佛祖打綠,算不算門派之間的戰爭?」


  梅長寧無奈道:「知道你是有功的,挽救了寶貴的文物,人家謝謝你呢。」


  李源笑罵道:「謝我個屁啊!我讓人去友誼商店買些古董,一來為了將來傳家,二來也防備都被鬼佬買去了。蒲他阿母的,居然把我的人拉黑,不賣給人家,還查他投機倒把。哪個龜孫子在後面使壞?等著,我抽空了回一趟四九城,去會會他,看看哪根筋不對了非得犯賤……該不會是你們幾個吧?」


  忽地轉頭,看向喬興、榮志堅和趙小軍。


  喬興跳腳:「少扯犢子!上回我差點沒被我老子打死,誰他么再招你誰就是王八蛋!」


  李源和梅長寧哈哈笑了起來。


  喬興臉色難看,看了李源一眼,猶豫了下還是說道:「我隱約聽說……」


  「興子!」


  梅長寧喝斷了喬興的話,轉頭對李源道:「這事兒你不用管,我已經帶話回去了。那人也是被遞了讒言到跟前,一時糊塗。」


  李源玩味道:「提都不能提,無非就是那兩三個。不會是古元長,自然就是另一家了。嘖嘖……」


  梅長寧無奈道:「行了,又沒打過什麼交道,就一個小傢伙,比湯圓只大一歲,最近被捧的不知天高地厚。你要信我,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辦!」


  李源笑道:「行,給你個面子。至於佛像……要那東西做什麼?繼續騙老百姓香火錢?」


  梅長寧無語道:「當然是為了安撫和捅戰,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邊的形勢有多複雜。」


  李源點頭道:「行吧,給你個面子,我讓人把東西送到四九城大唐酒樓。你讓他們去辦個儀式,請回去吧。」


  反正他已經答應過秦大雪,但人情還得算明白。


  不要小瞧民族委的人情,了不得的。


  梅長寧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卻也能理解,什麼時候見過李源做過虧本的買賣,只是好奇笑問道:「你當年是怎麼把這玩意兒給弄出來的?」


  李源呵呵道:「不過是門房一包煙的事,又給司機塞了二十塊錢。那個檔口,誰還在意這些?」


  梅長寧嘆息一聲,不再多問。


  後面趙小軍賠笑點頭道:「李叔,您知道么,治國把盛海鬍子權、陳大蒙他們送監獄去了,太威風了!現在四九城裡他是這個!」


  李源莫名其妙道:「不好意思,你是……」


  趙小軍:「……」


  喬興「噗」一下噴笑了出來,趙小軍都快哭了,無語道:「李叔,是我啊。我爸爸趙君勛,媽媽宋芸……」


  「哦哦!」


  李源想起來了,道:「小軍兒啊,你媽還讓我照顧你來著。行,在港島好好乾吧,多跟你長寧叔學。」


  說完就要走人,梅長寧忙攔道:「急什麼?」


  李源好笑道:「你怎麼這麼啰嗦?」


  梅長寧笑罵道:「真有事,好事。你不是問我要過百戰老兵么,還要不要了?」


  李源聞言,眉尖一揚,道:「有多少?」


  梅長寧呵呵笑道:「要多少有多少。」


  李源聞言眼睛微微眯了眯,笑道:「回頭合計合計再說,估計用的不多了。真要一下調集成千上萬兵馬進來,優德同志就要翻臉了。你也真敢想。」


  梅長寧也不生氣,笑道:「行,要多要少你自己看需求。源子,是不是日本今年有什麼機會?賺外國錢,帶我們一帶啊。」


  李源納悶道:「怎麼這樣說?」


  梅長寧笑道:「你們恒生銀行動靜不小啊,雖然是私人銀行,可是那麼大筆的資金流動,不斷從股市抽取資金,全部買入日元投進日本股市,人家財經報紙摸到軌跡了。是不是小心點,滙豐那邊盯著你呢。」


  李源嗤笑道:「我又不加槓桿,正常投資,他盯個屁!再說,他巴不得我賣出一些股票呢,再收下去,我都快成滙豐股東了,嚇死他個龜孫。你們想投就投,別往我身上扯,我什麼也不知道。」


  梅長寧狡黠一笑,小聲道:「看到你的動靜后,我立刻去看家裡。結果發現秦主任這幾個月親自在抓國儲局,每月按批次買進日元。還從日本銀行申請美元貸款,再換回日元。你還說沒有?別那麼小氣嘛,有錢大家一起賺咯。我這邊積壓了一批美元,總不能眼看著貶值吧?」


  李源還是搖頭,道:「你想跟著做,就跟著做,但我不會再支招了。不是我不拉扯你,這麼大的體量,一旦出錯,即便你不找后賬,也會有人來找我,讓我傾家蕩產往裡面填補。阿寧,你最近是不是有些飄了?不要急功近利。」


  喬興:「……」


  榮志堅:「……」


  趙小軍:「……」


  梅長寧自己倒是有些警醒的樣子,左手摸了摸下巴,道:「飄了么?你不說我還沒發現,是有那麼些啊,一身銅臭味。哈哈,得嘞,那我就描著秦主任的做法來辦吧。你玩兒的太驚險,學不來,你給秦主任指的路,肯定是最穩當的。」


  「我艹!」


  李源笑罵道:「都說摸著石頭過河,你這摸著我來過河呢?」


  梅長寧得意的哈哈大笑,好一陣后,猶豫了下,被喬興多看了幾次后還是說道:「源子,你對阿興看不上眼,我能理解。你這樣的人,看我有時候都是斜著眼看。可你得講講道理啊,世上有幾個你這樣的人?你再找出來一個,我都算你贏!」


  李源莫名道:「不是,你想說什麼呀?」


  梅長寧有些不好意思道:「是治國和小月的事……孩子輩的事本來不該說,可你別搞門戶之見行不行?過年的時候我見了小月,長的真好,現在性格也變成熟多了,讀了那麼多書,知禮明事,談吐不俗。就是看著就有些……落寞,興子和柳媛心疼的肝兒都快碎了。治國是優秀,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都看著呢,也都喜歡,可人小月也不差啊……」


  李源看了眼低頭不言語的喬興,對梅長寧笑罵道:「你這大哥當的……扯什麼犢子呢在這?我什麼時候有門戶之見了?再說了,有喬老在,誰還敢看不起喬家門楣?」


  喬興臉色不是很好,瓮聲道:「源子,我是沒法跟你和阿寧比,但我們這個圈子裡,有一個算一個,誰能跟你們比?把他們數出來,我比他們哪個差?我們家小月多好啊,阿寧也有個閨女,你問問他,他多羨慕我們家小月。小靜天天和她媽吵架,開口就是我讓我爸爸和你離婚……哎喲!」


  梅長寧一腳踹出,罵罵咧咧道:「臭大糞是不是?提我們家小靜幹什麼?再提跟你急啊!」


  李源在旁邊笑的不行,對喬興道:「治國的事,都是他媽媽在管。他要是在港島,五歲談戀愛我也不管。可是他不是在大陸嘛,我管什麼呀?是他媽讓他大學畢業后再談對象,我有什麼辦法?」


  喬興顧不上梅長寧生氣,他知道那是玩笑,急忙跟李源道:「這不扯么?他是準備大學畢業后談對象,可一家家的姑娘都圍著他轉。吳家的、高家的、孫家的……越來越多!源子,小月和治國可是從小學就在一起玩兒的。我們家姑娘也不是沒人要急著嫁人,她就是重感情。現在弄的鬱鬱寡歡的,勸也勸不開,只說沒事,可我心疼啊。」


  李源好奇道:「那你讓我怎麼辦?才十五六的孩子,又不是在港島。」


  梅長寧笑道:「你三兒子訂親了?就大治國幾個月吧?」


  李源點了點頭,梅長寧一拍身邊的石柱,罵道:「艹!你兒子定親宴,你都不請我?!」


  李源樂道:「等結婚的時候再說。結婚可能要去金陵辦一場。」


  梅長寧關心道:「老將軍身體現在怎麼樣?」


  李源搖頭道:「撐不下去了。我兒子一把鼻涕一把淚叫我過去了一趟,也只能減輕一些痛苦。」


  喬興商量道:「要不咱們也先訂個婚?」


  李源笑道:「興子,真不是我們家待貨而沽,那是我兒子。再說,我還需要攀附誰?順其自然吧,我們又沒攔著。但治國以後要走的路,和他哥哥們不同,還是中規中矩些好。未成年就訂婚,對他影響也不好。」


  梅長寧跟著勸道:「興子,人源子說的也在理。只要他們兩口子沒有因為瞧不上你,攔著兩個孩子來往就行了。治國那小子也是驕傲的,我媽那麼好清靜的人都喜歡他,好吃的都給他留一份,和小靜一個待遇了。強摁著低頭,未必是好事。」


  喬興忽然毛骨悚然的看著梅長寧道:「阿寧,你沒惦記上吧?」


  梅長寧抬腳要踹:「小靜才十歲!」


  不過抬到一半回過神來,看著李源道:「治國怎麼地也得二十六七才結婚吧?就小五歲?」


  李源哈哈笑著揮手作別:「我在這跟你們扯什麼犢子呢!走了,拜拜!」


  看著他瀟洒離去的背影,梅長寧也是呵呵笑了起來,喬興患得患失。


  趙小軍羨慕的看著這兩人,一個權傾朝野,一個富可敵國,什麼時候,他才能到這個地步,這不比四九城軍二爺的名頭響亮的多?


  開眼界了,開眼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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