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14章 14朝比奈

  第14章 14.朝比奈 

  令人驚駭的畫面遠不止步於剛才那些，瑞季頭皮繃緊，呼吸的速度偏離平穩，胸腔里有什麼難以言明的情緒在沸騰。 

  腳下的淺水池被藍焰加熱，溫熱濕潤的水蒸氣四散瀰漫，身後瀑布帶來的清涼越來越微弱，也許瀑布的水也在沸騰。 

  右手的知覺離身體很遠，瑞季彷彿已經喪失這隻手的觸覺。它在詭異的藍色中融化，表層的血肉變得支離破碎，露出下方白森森的骨骼。 

  一個比掌心略小的藍色鬼面印記被烙在殘破的血肉中央，雖然場面有些恐怖，需要打上馬賽克才能勉強觀看。 

  魔女的膽量比普通人大那麼一點點。瑞季終究是沒移開目光，想要目睹和怪談簽訂契約的全過程。其他魔女一輩子都沒有一次的經歷，不能將每一個細節都盡收眼底，往後的人生可能會有遺憾。 

  疼痛，灼燒，融化……這些負面的感受攀升至最高值，隨著火焰的熄滅一併遠去。 

  右手的骨骼和血肉從始至終都未曾離開過，而是在炫目的藍光里進行一次徹底重組，以更強大的狀態回歸。 

  三日月鬆開手，瑞季的掌心冒出一陣帶硫磺味的白煙。白煙散去，代表契約的印記在掌心閃爍，色澤比銀座商業區炫目的霓虹燈牌還要美麗。 

  「契約成功。現在你是我的主人，請隨意差遣。」 

  穿黑色鎧甲的武士怪談，時隔多年後終於迎來發揮作用的機會。她單腿跪下，態度既倨傲又謙卑，兩種情緒看似矛盾，卻能完美相融。 

  瑞季站在發熱的水池裡，非自然上升的溫度將白色鳥居背後的庭院變成蒸籠，她喘著粗氣回到岸邊，水中平台的刀已經消失。 

  它和三日月的虛影融為一體，以人形怪談的形式站在旁邊。 

  「有什麼需要我做的？我已經不想再當擺設了，希望你能讓我發揮出應有的價值。」 

  「我需要你和我救出妹妹。她在比叡山的一個鎮子里祛除怪談遇到了危險，我必須要救她。」 

  瑞季的態度堅定，語氣不容置喙。 

  「我明白了。順便看你還算果斷，沒有錯過和我這種偉大的怪談契約的機會，我就告訴你剛才你想知道的秘密吧。」 

  「你確實在表面上看，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到爛大街的魔女，魔力值只有可憐的5000，去掉這張臉，沒有更多特別的了。但是，實際上，作為魔女和怪談的混血，你可以像我一樣，吃點其他怪談，增長自己的魔力值。」 

  之後，三日月又講述了自己的來歷。 

  她是來自織田信長時代的S級怪談，誕生時間已不可考，能夠變成一位身穿黑色鎧甲的日本武士魔女，在多位武士魔女的手裡輾轉，沾染無數邪氣，也吞噬過不少弱小的怪談，變成大怪談，在安土桃山時代為禍一方。 

  織田信長死後，這把刀也在本能寺之變的大火中不知所蹤，直到近代，被瑞季的兩位母親在狹間遇見。 

  兩人合力封印了鬼丸國綱，並改名為三日月。 

  「你的兩位母親會留下在狹間中已經殘破不堪的我，為我修復，又將我封印起來等著你長大，是因為你的其中一位母親是怪談，誕生下的後代會受到怪談力量的侵蝕，導致精神失常。我能抑制你體內的怪談力量，不過你不用感謝我，因為我也能夠吸取怪談的力量恢復實力，我們這是雙贏。」 

  三日月解釋了一番。 

  而瑞季，想到自己有機會成為大魔女，甚至是封號魔女，以混血魔女的身份，就忍不住身體激動，熱血沸騰起來。 

  不過，當務之急，最重要的救出妹妹靜流。 

  「我知道你已經迫不及待了，帶上我，我們這就出發。」 

  「這怎麼帶？」 

  瑞季姑且有著原主的記憶，也知道大晚上的，還是紅月之夜帶一個武士魔女出去逛，有多招搖。 

  「不是讓你帶我人類的樣子出去，而是帶出這把刀，我的本體。」 

  她指了指之前平台的位置，瑞季這才想起那支架上的黑色太刀。 

  「然後，你知道如月車站的傳說嗎？」 

  「略有耳聞。」 

  如月車站這個怪談，其實還挺有名的。 

  就連原主這種對怪談不感興趣的魔女，也知道這個都市傳說。 

  「比叡山的怪談，你妹妹可能被地域性怪談欺騙了。那裡可沒有正常人，是地域怪談如月車站和許多E級怪談和D級怪談扎堆的地方。如月車站是複數怪談的聚合體，綜合實力可以勉強排到B-級，麻煩就在於這個怪談的能力，經常會蠱惑年輕魔女，修改委託，讓她們不得不前往，也就是，捅了怪談窩了。」 

  三日月開口說道。 

  「我在沉睡期間，可以感覺到這個怪談的移動。正常去比叡山的偏僻鎮子很簡單，但是要去地域怪談的勢力範圍，就必須用怪談的規則上車。除非你能強大到打破規則，很不幸，我倆都不具備。你是還沒成長起來，我是還沒恢復當年S級怪談的實力。紅月之夜，想要搭乘那輛車叫山手線，我記得地址是新宿區百人町一丁目，只要坐上了，就能成功抵達如月車站。」 

  「好，我這就出發。」 

  瑞季沒有耽誤時間，她拿上手邊的太刀，騎上掃帚準備飛奔到新宿區百人町一丁目，去碰碰這個如月車站。 

  即使在魔女的世界里，也不能因為掌握了法術就掉以輕心，畢竟對手不是手無寸鐵的平常人，而是更強大的魔女或怪談。 

  出門前，瑞季反覆檢查隨身物品，手機，錢包和一些應急用品都帶齊了。背包里塞滿亂七八糟的東西，有一半是經過術式編寫和魔葯淬鍊製成的符文。 

  符文輕便易攜帶，關鍵時刻往打不過的敵人面前一扔，能爭取到一些寶貴的撤離時間。符文學也是每位魔女的必修課，以前的瑞季很熱衷這門學科，背包和抽屜里都是做好的符文。 

  能帶的全都帶上，瑞季才有出門的底氣。 

  猩紅色月光從雲層的縫隙間傾瀉而下，為一切它能觸碰到的事物蒙上一層妖冶的淺紅色薄紗，相較於清冷的藍月之夜，紅月之夜的色彩尤為詭異。 

  觀察天象的天文魔女無法獲知紅月出現的確切日期，出現日期和時間完全隨機，只能臨時規避它帶來的影響。 

  手機屏幕彈出好幾條魔女協會和政府機構發來的預警消息。 

  ——緊急通報，今夜是紅月之夜，是怪談高發期，請各位市民注意做好個人防護，不要擅自出門。切勿驚慌，冷靜應對，如有特殊情況請立刻聯絡東京魔女協會和魔女自衛隊。 

  類似地震或海嘯警報，紅月之夜和怪談出現也在通報範圍內。部分市民缺乏自我保護意識，需要別人推一把，及時向市民發出警報也是政府的責任。 

  屏幕上紅色的「警告」二字再加上帶感嘆號的三角圖案，看得瑞季心臟發慌。 

  「不管了，警告就警告吧。」 

  手機屏幕一鎖，乾脆當做無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