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113冒險精神
第114章 113.冒險精神
目的地淳久堂書店的總店開設在東京池袋區。池袋區是僅次於新宿和涉谷之外，山手線經過的最繁華的地區，街區從池袋站向東西延伸，每天的人口吞吐量達到百萬，深受年輕魔女熱愛。
有魔女的地方就有書店，這句話誕生年代不詳，卻一直被魔女們口口相傳。
淳久堂建立於1963年，當時是昭和時代，一段對日本魔女而言非常特殊，值得銘記的時間。
日本魔女們從明治年代開始就迫切地想要接觸新知識，對其他國家尤其是西方國家的文化和魔法產生了近乎變態的渴求，整個國家自上而下自行進入西化階段。
書籍和報刊等死媒是接觸世界最方便的媒介。無數來自西方書店的魔法書和其他類別的書籍，通過巨大的飛艇和貨輪一次次運進日本的港口，報社的記者魔女們夜以繼日地書寫文章，印刷機器的聲音響徹夜晚，一份份帶著溫度的外文報紙通過報童魔女投遞到每家每戶。
各式各樣的雜誌應運而生，書店林立。
時代變遷，許多雜誌社和書店在時間的流逝中不復存在，淳久堂書店卻始終屹立在池袋區最繁華的地帶，繼續為日本的魔女們提供品類最齊全的書籍。
雖說名稱是書店，實際上書店就是整棟大樓，總面積約2000坪，擁有日本最大的賣場面積，正由於空間寬敞，和書籍有關的大型企劃和展覽也會選擇在這裡進行。
蔦屋書店和紀伊國屋書店的規模也很大，但鍊金術類的書籍必須要來淳久堂書店買，只有這裡才最齊全，還能找到其他國家出口的教材。
瑞季沒研究過這家書店的背景，今天是第一次來，由封不閱親自帶路。
「為什麼你對日本那麼了解？」
「忘了告訴你，我母系母親是日本人，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弱魔女，而我，是一位世家大族的魔女風流一夜的產物。」
「抱歉……我是不是問了不該問的內容？」
「沒關係，坦誠相待是交朋友最基本的原則。走吧，接下來你要面對的是一座史無前例的書山，無垠的書海，世界上最厚，最深奧的鍊金術知識，保證讓你沒空胡思亂想。」
封不閱很自然地摟著瑞季的肩膀，絲毫不覺得這個動作有什麼不妥。日本魔女對親密動作的定義更加微妙，牽手和摟肩膀這樣的動作必須要發展為更近一步的關係才會做。
這種程度的親密放在中國魔女身上，就變成了「好朋友」和「好閨蜜」，甚至親吻手背、臉頰和額頭這樣特定的動作也可以隨意為之，簡稱沒有邊界感。
天朝特色，不得不嘗。
書店裡開著冷氣，很多不是特別想買書，但想白嫖冷氣的魔女也會選擇來這裡逛一逛。一些熱銷的書籍會推出試閱本，將一兩個長章節的內容，大概十萬字左右，讓猶豫要不要購書的魔女試讀。
假如二者之間相性不錯，書的內容戳中了心裡某塊會產生愉悅感的區域，魔女才會心甘情願掏錢買下貴得要命的精裝書。
鍊金術的書籍被放在三樓，它的處境比較尷尬，既不是熱銷也不特別冷門。時尚書刊雜誌和漫畫小說等符合年輕魔女口味的書籍永遠都擺在第一第二層最顯眼的書架里，實用類和教輔類的書籍即使樓層高也不用擔心賣不出去。
但不可否認，鍊金術依舊是一個佔據重要地位的冷門學科。
「今天要買的書，不閱小姐你有頭緒嗎？」
瑞季被上百個大型書架上的書晃得眼花繚亂。不同出版社出版的同一種書，質量和內容也有所差異。再加上鍊金術類教材賣得特別貴，薄薄的一本也要上萬日元，她希望能少走彎路，避免無效消費。
「你能看得懂幾個國家的語言？」封不閱問到。
「英語，日語和法語，漢語略懂一些，還有阿拉伯語。母親們都很喜歡阿拉伯語，我和妹妹也跟著她們學了很多。」
「學過阿拉伯語就沒問題。我們要買埃及魔女編寫的鍊金術教材，埃及的官方語言是阿拉伯語，世界上最難學的十種語言之一，看不懂會錯過很多有趣的知識。其他國家的魔女對鍊金術的理解始終不如埃及魔女深刻，術式構建也遠遠比不上她們的簡潔。」
「阿拉伯語……你們高中的教材用這麼複雜的？」
「不，我們高中只要求掌握英語，法語和德語，有興趣的魔女課後可以選擇性自學阿拉伯語，我對鍊金術很感興趣，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學了。」
封不閱從最高層的書架拿了一本比《辭海》還誇張，頁數逼近一萬的恐怖書籍。
「這本《正統古埃及鍊金術》就是你今後學習鍊金術的基礎，我個人推薦必買。價格也不貴，才9.8萬日元。」
「才……」
9.8萬日元摺合軟妹幣4960元，怎麼看都不像是普通高中生魔女能一下子拿出的數額。
「你是大戶人家，這點錢對你來說當然不算什麼，對我來說是必須經過深思熟慮的事。」
瑞季先將書封拍下，接著立刻轉發給藤永。
【這本書你有沒有？】
遇事不決就去找藏書最多的魔女借閱，省下的日元能拿來買更多東西，實現收益最大化。學校也教過【速寫魔法】，方便想抄錄文獻資料的魔女快速完成任務。
一本空白筆記本，一支羽毛筆，一個術式，輕鬆完成一本書的抄寫，不用浪費自己一分一秒時間親自動手。
書店裡的《正統古埃及鍊金術》沒拆封，試閱本也只有十萬字不到的篇幅。在書店裡抄書屬實是有點丟人，面子上掛不住，瑞季不可能真的拿筆記本和羽毛筆來。
問藤永借書頂多挨幾句吐槽，但成功率很高。四捨五入，她們倆也算是青梅竹馬的關係，雖然沒能一直待在一起。
藤永回復消息的速度很快。
【有，你想要？】
【方便借我嗎？很快就還你。】
【上次下田老師找你去辦公室，應該是為了討論奧煉賽的事。上次她在走廊和我們班的鍊金術任課老師誇讚你，我記得很清楚。】
【這你都知道。】
【畢竟下田老師對鍊金術的痴迷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會被她請到辦公室的學生，八成是被邀請參加奧煉賽，三年級的前輩有在聯誼吐槽過。】
【我有報名參加的打算，想去碰碰運氣。比賽過程中消耗的材料也由舉辦方提供，不用自己掏錢，說不定我還真的能混到一本證書。】
【你有興趣和目標是好事。書我晚點結束補習班的課程再給你送過去，準備上課，再見。】
假期補習是藤永的常態，她的兩位母親會在學期還沒結束之前就替她安排好整個假期的計劃，她只需要按照上面的時間表完成任務，繼續度過按部就班的生活。
藤永多次透露出「不想放假」的念頭，假期要每天和不喜歡的人面對面，一起吃飯，談論自己不感興趣的話題，每一秒鐘都如坐針氈。
大小姐的生活也不容易，瑞季心想。
她回復一句【謝謝】，把封不閱拿下來的書放回原位。
沉甸甸的9.8萬日元，捧在手裡彷彿一塊燒紅的金屬，趁早放回書架才是解脫。萬一手不小心碰壞書的塑封，在沒修復之前被眼尖的店員魔女發現，就只能自認倒霉，被迫掏錢買下。
幾位同班同學曾經有過這樣不愉快的經歷。
「我有一位魔女朋友手頭上有這本書，她願意把書借給我，這本就暫時不考慮了。接下來還有什麼需要買的書？
「有二十本左右，你先做好大出血的心理準備。」
封不閱從儲物空間里摸出一份捲起來的羊皮紙，上面有一串用日語寫的書名，每一本書都和鍊金術有關。書名的後面標準了單價，加起來一共是12萬日元，一下子就消滅上次拍寫真賺到的3/5。
「太狠了，我現在退出還來得及嗎？」
剛賺到的錢還沒焐熱就要花掉，實在是一件很殘忍的事。
見瑞季產生動搖，封不閱趕緊趁機遊說，並放出一招強勁的殺手鐧。
「你上了我的賊船就別想半途而廢，瑞季小姐。從去年年底開始，國際鍊金術協會出台一項新規定，持有初級鍊金術師資格證的魔女每個月能領取低保，數額和日本魔女最低生活保障金一樣，有8萬日元，外加租房和材料費用補貼，加起來每個月有10萬日元。」
「10萬……竟然有這麼多？」
聽到補貼的數字，瑞季被熄滅的激情瞬間復燃。
「你沒聽錯，10萬。日本的鍊金術師每年都呈遞減趨勢，再這樣下去，日本的鍊金術界將後繼無人。日本的物價越來越高，許多魔女為生活所困，找不到合適的工作，租不起像樣的房子。
鍊金術這樣燒錢的學術研究自然也勸退越來越多的魔女，像我們這樣激流勇進的勇者很少。只要捨得花點錢投資，每年白嫖協會的低保都凈賺120萬日元，這還不包括你把證件出租和代購的利潤。」
封不閱用桃花心木法杖在半空列出一串算式，等於號後面的數字非常可觀。支撐論點的材料是一份英文文件，上面有國際鍊金術協會的特殊彩色印章。
「一點小小的投資換取巨大的回報，我認為很值得。某位羅馬的商人魔女說過，偏安一隅，每天守著那點固定的資產不敢拿去冒險的魔女，一輩子都不會發財。我們要敢於把手頭上全部的籌碼扔上賭桌，放手一搏，不嘗試就永遠看不到站在高處的風景。」
魔女的話擲地有聲，一字一句無不凸顯魔女的冒險精神。歷史上取得獨立封號的魔女每一位都是性格獨特的怪胎，所以大膽一點也沒有壞處。
經過一番不怎麼激烈的心理鬥爭，瑞季終究沒能守住自己賺的第一桶金。封不閱的眼神太過迷人，說話聲音又好聽，和海妖塞壬比有過之無不及，她根本頂不住。
「買，都可以買。我的目標是征戰鍊金術的星辰大海！」
瑞季按照書單把全部要買的鍊金術教材找齊，一口氣塞進帶滾輪的推車，趁著體內還殘留著打雞血似的熱情，趕緊把書推到收銀台結賬。
付錢時，封不閱從錢包里掏出一張淳久堂書店的白金會員卡。
「蹭我的卡有折扣，雖然只有9折。」
「謝謝……」
付給收銀員10.8萬日元，瑞季的心在狠狠滴血。不過想到能拿鍊金術師資格證，每個月混10萬日元低保，這筆錢花得並不冤枉。
學藝術比鍊金術還燒錢，尤其是玩鋼琴和繪畫的魔女，回報率比學鍊金術低得多。
嶄新的日元紙鈔躺進收銀機，收銀員魔女對她露出甜美的微笑。
「這是您的小票，淳久堂書店歡迎您下次光臨。」
……
購買的教材重量有幾十斤，瑞季不得不藉助封不閱的儲物空間搬運。她的儲物空間來自脖子上的戒指吊墜，比月光石基礎儲存量更大，初始數值就有15立方米。
較大的儲物空間才讓她有恃無恐，一次攜帶接近搬家分量的生活用品，從中國南部地區一路飛到東京。
採購的過程乾淨利落，離開書店的時候太陽還沒下山，離六點鐘還差一個小時。
中途步行經過池袋西口公園，一名穿泰迪熊玩偶服的魔女拖著笨重的身體，以遲鈍的動作將傳單分發給過路的魔女。
瑞季也接了其中一份。
魔女似乎想早點完成任務，一次性發給她好幾張疊在一起的傳單。傳單上的內容是一場在東京千代田區武道館舉行的live。
主推新晉的偶像魔女組合Speed，門票價格是5000日元，對愛好者來說不值一提，不感興趣的魔女覺得小貴，一般不會花那麼多錢聽一場live。
一個黑色的信封從傳單的縫隙滑落，信封背面印著金色的雪鴞頭像，下面還有一行印刷體的銀色日文。
——致雪鴞的第49位翎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