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117精神內耗
第118章 117.精神內耗
一下子拿出5萬日元，絕對是靜流這些年來最大方的一次。
「我在做夢？」
瑞季用力啃一口西瓜皮，生澀堅硬的口感不似虛假。
靜流拍了拍她的肩膀。
「醒醒，是真的。還有，剛才藤永前輩來過，你不在家，她留下一個紙箱就回去了。紙箱放在你房間，記得拆開看看裡面的東西。我先去洗澡，你和不閱前輩慢慢聊。」
解決掉托盤剩下的西瓜，瑞季和封不閱各自回房。
走進房間，瑞季看到榻榻米上擺著一隻嶄新的大號厚紙箱，紙箱外有蔦屋書店的Logo，地址和電話。仔細查看一輪，她發現封口的膠帶沒有劃開和額外粘貼新膠帶的痕迹。
會不會是藤永買了還沒來得及看，先把書借給自己？
大小姐日理萬機，志向也不在鍊金術上，書買了不翻直接堆起來吃灰很正常。
用切割魔法沿著膠帶的中線輕輕滑動法杖，紙箱發出細微的摩擦聲。掀開閉合的紙板，最上面放著一張書店的出庫清單，清單里有幾本書的名字。
除了瑞季指名借閱的《古埃及鍊金術》，還有幾本附加書目。《魔女必學5級法術》，《阿拉伯語詞典》，《阿拉伯語鍊金術名詞註解》和《鍊金術材料名稱對照全收錄》，全都是瑞季糾結之後覺得小貴，捨不得掏錢買的精裝書，最下面還有幾本比較薄的魔法書，
封不閱表示這些書不是非要買不可，買了更好，對學習鍊金術有利無害。網路上的資料有時不一定比書籍齊全，還有缺漏和錯誤。
紙質書的質感比翻閱網頁上密密麻麻的帖子要舒服，無可辯駁。
清單最下面一行列出了這些書籍的總價，一共342610日元，數字相當於一位剛大學畢業，找到工作的魔女一個月的收入。
「這已經不是順便了……」
詳細的採購清單，嶄新的日期，採購時間是兩個小時前，每本書都有塑封。種種跡象表明，大小姐下了補習班之後在書店呆很久，專門挑選出一大堆和鍊金術學習相關的書親自送來。
經典影視作品里的尖子生魔女都人設固化，性格高傲且不近人情，喜歡對學習差的女主角冷嘲熱諷，給予全方位打擊，以滿足自己踩踏弱小的扭曲心理，將自信和愉悅建立在其他魔女的痛苦上。
像藤永性格這麼高潔正直，沒有端架子的富家魔女反而是稀有生物。
感動和內疚之情同時在胸腔里湧現，激烈對撞，瑞季放下手裡的《古埃及鍊金術》，試著給藤永發條信息。
【睡了嗎？】
放假期間藤永會學習到很晚，早上要起很早，睡眠時間應該在3點到早上6點半之間，不排除她突然早睡的可能性。
一分鐘後手機屏幕彈出新消息。
【在看書。昨晚送到你家裡的書看了嗎？】
【抱歉，昨天晚上在忙別的事，沒能親自在家等你。】
【聽靜流說你家裡住進一位魔女，是親戚？】
正在敲手機的藤永表情凝重。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將她包圍，第一次有其他魔女接近瑞季，還是位其他國家的魔女。
都說青梅難敵天降，無數部動畫作品都在宣揚天降系魔女的魅力，幼馴染只有被迫害的份。
桌上的英國流行小說寫得很精彩，她卻無心閱讀，進度停留在一小時前讀完的章節。這本書講述一位魔女猶猶豫豫，不敢大膽追求心愛的幼馴染，最終只能看著心愛之人和其他魔女一起踏入婚姻殿堂，自己心如死灰，遠走他鄉的故事。
劇情纏綿悱惻，沒有太多刀人的情節，以細膩的筆觸描繪魔女之間看似平淡，實則暗潮洶湧的生活，篇幅長但不拖沓，結尾是開放式結局，女主人公踏上飛艇離開倫敦，在甲板上邂逅了一位俏佳人。
女主到底有沒有和邂逅的魔女開展一段新的戀情，還得看作者有沒有心思續寫。
為了催作者更新，藤永昨天才買了幾噸刀片讓管家匿名給作者郵寄到倫敦的住所，表達自己迫切想看到續集的心情。
她不是第一位這樣做的魔女，有數千位對故事結局不滿的魔女讀者先後郵寄刀片，除了第一位，其他的都是模仿犯。
小說里的劇情讓藤永感到悲觀，她害怕自己也淪落到女主角的處境。
【是朋友，上次在地域性怪談里遇到的魔女。】
看到消息，心裡咯噔一下。
最擔心的事終究發生了，來歷不明的魔女很可能要把她珍視的人給奪走。訂婚的事談得很順利，婚約者和兩位母親迫切想讓這樁「美事」一錘定音，想要將訂婚儀式安排在下半年。
她感覺精神內耗越來越嚴重，顫抖著手拉開抽屜，從抽屜一角拿起抗抑鬱的魔葯，旁邊裝海藍色透明魔葯的小瓶一併拿出，擺在桌上。
藍色小瓶瓶身粘貼了一張用希臘語寫的標籤，翻譯過來是【美夢魔葯】。
它出自住在聖托里尼島，面向愛琴海的希臘魔女之手。希臘魔女們天生浪漫，追求自由和美好，研究魔葯的方向也偏向精神系。美夢魔葯能讓服用者快速入睡，並夢到內心深處最渴望的事物。
那次在瑞季家做的綺夢並非自然入睡產生的現象，和美夢魔葯脫不了關係。
藤永用滴管抽取一管的劑量，滴進手邊的冰美式里。魔葯的甘甜和冰美式的苦澀融合，晶瑩的藍色浮在咖啡表層，像一片蕩漾的海水。她先喝掉一整瓶抗抑鬱魔葯，接著享用加入魔葯咖啡。
今夜又是一個美好的夜晚。
【晚安。那些書都送你了，希望能看到一個取得奧林匹克煉金大賽名次的你。】
回復完最後一條信息，藤永躺在床上，提早結束充滿痛苦的清醒狀態。
夜色已深，瑞季不好繼續打擾，以【晚安】作為結束語，繼續用切割魔法拆開新書塑封，逐一品鑒。用高檔印刷紙和優質墨水構成的精裝書，在翻動間溢出迷人的清淡香氣。
香氣托舉著閱讀者的思緒和思想，將它載入紙張和文字的瀚海。求知慾化作船槳，驅動船身行至遠處。
她被埃及魔女編寫的鍊金術徹底吸引，在阿拉伯語詞句構成的奇妙世界里流連忘返，一抬頭，時針已經指向四點。依依不捨地合上封面，瑞季關燈鑽進被窩，抱著睡著在黑貓形態三日月入睡。
今天是休整日，瑞季一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穿佐川急便物流公司制服的配達員魔女騎著獅鷲，獅鷲的尾巴後面跟一節帶車輪的集裝箱。集裝箱里都是今天要送的包裹，其中一份要送到佐久間神社。
配達員魔女的制服很有特色，標誌性藍白條紋海軍風polo衫，讓收件人感受到迎面而來的清爽。
「佐久間瑞季小姐，這裡有您的包裹。」
「來了。」
瑞季在院子里練習魔法，聽到魔女的聲音立刻把法杖塞進腰帶，到門口接收快遞。她沒有近期網路購物的印象，東西可能是靜流買的。
「請在這裡簽字。」
魔女指向需要簽收人蓋章或簽名的空白區域，瑞季用羽毛筆簽下姓名，順便瞄一眼貼在紙箱外的面單。
寄送物品是書籍，還是同城配送。
「謝謝，辛苦了。」
「不客氣。」
忙碌的配達員魔女拉上貨箱飛走，到新宿區其他街區送貨，瑞季按照慣例小心拆開紙箱。寄件人不是藤永，而是昨天晚上面見的委託人魔女尤多拉·比安奇。
快遞箱里裝著一份驚喜——瑞季心心念念的魔法書《深潛魔法》。《深潛魔法》的扉頁掉出一張賀卡，上面只有兩行字。
「為了接下來的深潛之旅足夠愉快，我特地準備一本適合你的魔法書送來，希望你能喜歡這份小小的禮物。」
她從未想過以這樣的形式把它拿到手，不廢吹灰之力。
「比那堆鍊金術書加起來還貴的魔法書居然被她形容成『小小的禮物』，這人也夠離譜。」
自己身上似乎有吸引富婆魔女的特質，昨天晚上和今天相繼收到價格昂貴的魔法書，有沒有一種以後靠臉吃飯，每天混跡在富婆魔女身邊的可能？
相傳富婆魔女的癖好古怪，喜歡欺負和虐待被包養的魔女，比如強迫她們吃辣度max的手制麻婆豆腐。加入大量特製花椒和紅油，有時撒一點辣椒粉，吃完的魔女會難受到很長一段時間不能出門，卧病在床。
為了錢鬧出健康問題，還丟了尊嚴，一點都不划算。
瑞季甩了甩腦袋，把依靠富婆魔女的想法拋開，用魔法處理掉佐川急便物流的紙箱，偷偷摸摸的模樣像來神社偷東西的闖空門犯人。《深潛魔法》這本書以稀有著稱，普通魔女有錢也難買到，市價已經被炒到千萬日元。
千萬日元能在東京買一座規模稍小，但能住下一家幾口的空島，在空島上建房子比在東京的地皮上買商品房便宜。
一本薄薄的魔法書，竟然能賣到那麼誇張的價格，她算是長見識了。
難怪雪鴞特地提到「能在任務對象身上撈到多少好處全看本事」，合著這位委託人還是頭肥羊，能讓合作夥伴隨便薅羊毛。
就怕薅太多被記恨，到時鬧得不愉快。
有錢的魔女最怕被人惦記財富，也不會相信合作夥伴。給予昂貴的魔法書，不過是為了潛入深海能拉個人一起，她不相信普通打工人魔女和資本家魔女之間能產生真正的友誼。
瑞季懷著複雜的心情收下《深潛魔法》，先快速看過一遍，再藏到柜子的最裡面，用封印物白狐面具把它遮住。
封印物投下的陰影剛好能把口袋本輕小說尺寸的魔法書遮住，靜流一時半會發現不了。
和封不閱一起採購旅行所需物品安排在下午，她上午有別的安排。靜流去參加社團舉辦的遠足，在家的只有瑞季一個人。
她躲在房間里偷偷摸摸地看藤永送來的鍊金術書，聽到動靜就把書藏起來，學得提心弔膽。幸好她運氣不錯，封不閱比靜流先回來。
假期第二天，封不閱就去攀爬了阿蘇山，近距離拍下一些火山噴發的照片，並成功登頂來到火山口。午飯是在返程飛行途中吃的，隨便用泡麵和飯糰對付一下。
回到神社剛好下午兩點，適合安排些輕量化的工作。
「現在去採購嗎？周末的傍晚超市會來很多魔女搶購特賣的產品，最好避開特賣的時間段。」
「正好沒事做，就當去散個步。」
瑞季從玄關的掃帚架取下掃帚，熟練跨坐，和封不閱一起升空，朝銀座浮空商業區出發。暑假期間，浮空商業區街道人滿為患，連掃帚寄存處都需要等待空位。
她們騎著掃帚，在林立的商鋪間低速飛行，邊飛邊挑選想要的物品。
以封不閱儲物空間的物品儲備量來說，這次逛街的必要性不大。演戲得演全套，一開始箱根之旅只是託詞，經過一晚上思考，它變成了切實可行的內容，封不閱打算將它順延到瑞季完成百慕大深潛任務之後。
箱根的景色很美，多去幾次也沒有損失。
在飛行途中，兩位魔女還討論了在箱根溫泉鄉的行程。瑞季很贊成在緊張刺激的死亡之海探險任務結束當天，立刻享受貨真價實的天然溫泉。
她兩輩子都還沒去過赫赫有名的富士山，登頂的愉悅跟翻到神社後面的小山頭比實在是極具吸引。
封不閱的目的很明確，帶著瑞季在銀座商業區數千家店鋪間穿梭，飛進幽深的巷弄，在最邊角的區域停下。
藏得越深的店鋪租金越低，相應的也越不容易找到，生意可能會大打折扣。
前面的街區都是裝修得金碧輝煌的歐式風商鋪，或簡潔大氣的現代化商鋪，這家位於邊角的魔法用品店是貨真價實的中東風，白磚白瓦，圓拱形門口，店裡只有一位魔女，身兼店員和店長兩職。
魔女穿黑色的中東長袍，戴一塊白色面紗，藏著面紗之下的臉龐看得不真切。
「兩位想要點什麼？」
面紗背後傳來成熟女性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