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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第172章 弘治六年過去了,我很懷念它(

  第172章 弘治六年過去了,我很懷念它(六千字章) 

  再兇惡人內心中也有柔軟的一面。 

  張鶴齡、張延齡是看著「糖糖小妹子」長大的。又加上張皇后也喜歡她喜歡的緊。他倆待常恬如親妹妹一般。 

  常恬京城團寵之名不是白叫的。 

  常恬說要吃二人的肉。張鶴齡有些奇怪:「好妹子,我們哥倆怎麼得罪你了?」 

  「上回你讓我把芸娘收成外宅,我照辦了啊!」 

  常恬綳著小臉:「你得罪的不是我,是老百姓!」 

  「為了一個女人,伱竟然強搶民田。」 

  「皇後娘娘給你們遍尋名師,教你讀書。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去了啊!」 

  張鶴齡道:「咳,你說我在宛平弄的那個莊子啊。多大點事值得妹子你氣成這樣。」 

  常恬站起身,掐著腰:「多大點兒事兒?上千老百姓沒了地,活不下去。這是小事嘛?」 

  「假如我跟你們說,把你們張家的地都給我。不給我就帶著團營兵打你們,你們樂意嘛?」 

  常恬氣得小臉通紅。 

  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張家兄弟這對兒惡戚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常恬這個過完年才滿十四的妹子。 

  有時候,「怕」是因為在意。 

  常恬話鋒一轉:「我也辦錯了事兒了!是我讓你收了芸娘那個不要臉的。我知道是芸娘慫恿你兼并百姓家的地。」 

  「要論起來,讓宛平縣那上千百姓無家可歸的罪魁禍首是我!」 

  張鶴齡遲疑:「別這麼說,不過我要是把地還給百姓,芸娘不得跟我拚命啊!」 

  常恬開始演戲:「嘿,你還在意那女人呢!告訴你吧!她已經卷包會了!」 

  「她剛勾搭上了個二十三歲身強體健的小白臉。拿著外宅里值錢的東西跑了!」 

  張鶴齡大怒:「有這等事?!妹子你怎麼知道的?」 

  常恬道:「反正我就知道。不信你去外宅看看!」 

  張鶴齡怒氣衝天,跟弟弟、常恬去了外宅。 

  果然,外宅已經空空如也。芸娘不知所蹤。宅中值錢的東西一樣不剩。 

  自然,這是錢寧偽造的芸娘卷包會的假象。 

  「嘭!」張鶴齡氣得飛起一腳,直接將一個凳子踢飛到牆上,凳子撞散了架。 

  張鶴齡怒道:「這女人真該死!」 

  常恬道:「阿哥。她都跑了,你趕緊把百姓的地還了吧。省得上千老百姓天天在家裡戳你脊梁骨。」 

  「還有啊,國舅佔百姓的地。百姓會恨上皇后!」 

  常恬苦口婆心,宛如一位小女夫子。 

  張鶴齡道:「罷了。女人已經跑了。我沒必要因為幾千畝地讓我糖糖妹子生氣。地,我還!」 

  有種人天生就是地痞無賴。即便穿著侯爵、伯爵華服也改變不了痞子習性。 

  張鶴齡兩兄弟把地還給了宛平的百姓。但他們以後非但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 

  他們招納無賴,網利賊民,拆人房屋,擄人子女,截扣商貨,橫行江河,占種鹽課,張打黃旗,勢如翼虎 

  幹了這麼多壞事兒,不是因為他們缺錢。僅僅是因為好玩、威風。 

  他們唯一的優點,就是不貪權。沒做田蚡、何進。 

  北鎮撫司詔獄。 

  常風來到了關押李夢陽的「牢房」。 

  李夢陽正在跟牟斌對坐寫唐風詩切磋。二人很是專註。對常風的到來毫無察覺。 

  不多時,李夢陽寫好了傳世名篇《秋望》。 

  李夢陽吟誦道:「黃河水繞漢宮牆,河上秋風雁兩行。客子過壕追野馬,將軍弢箭射天狼。」 

  「黃塵古渡迷飛挽,白月橫空冷戰場。聞道朔方多勇略,只今誰是郭汾陽?」 

  自然,李夢陽詩中的郭汾陽,不是小黑胖子的兒子,而是汾陽王郭子儀。 

  常風拍了下手:「好濕!好濕!李先生雖身在詔獄,但志向不減,以詩明志!」 

  牟斌將自己寫在紙上的詩直接揉成了一團:「與李先生的詩相比,我的詩簡直不算詩。」 

  李夢陽捋了捋美髯:「二位僉事過譽了。」 

  常風道:「李先生,有個好消息。張家兄弟已經退還了宛平百姓的田地。」 

  李夢陽驚訝:「哦?吞到狗嘴裡的東西,他們竟又吐了出來?」 

  李夢陽果然大膽!竟在錦衣衛的詔獄里稱國舅為狗。 

  常風笑道:「這話恐怕也就李先生敢說。」 

  李夢陽道:「常僉事不一樣稱他們為『小王八蛋』?」 

  常風道:「李先生先委屈一下,在詔獄里過個除夕。進了正月,我定會想辦法放你出去。」 

  李夢陽絲毫不以為意:「我在這裡吃得好、住的好。正好可以專心作幾首詩。」 

  入夜,劉瑾來了常府送年禮。 

  抄家是一門技術活,擦屁股同樣是一門技術活。 

  劉瑾給小太子朱厚照擦了一年半屁股,他擦出了水平,擦出了風格,擦出了前途。 

  張皇后對做事認真的劉瑾頗為欣賞。剛剛升他為內官監的監丞。 

  職位雖提升了,他的主業沒變,還是給小太子擦屁股。 

  劉瑾給常風奉上了禮單。禮單上沒有金銀,只有些貢米、山豬肉之類的。 

  劉瑾這人很會辦事。他知道,給常風送金銀反而顯得生分。再說常風不是個貪財好貨的人。 

  常風笑道:「讓你破費了。」 

  劉瑾道:「小叔叔這是哪裡話。我有今天全靠您。過年前孝敬孝敬您這不是應該的嘛。」 

  「哦對了。我還帶來了一對兒西施兔,給小姑姑賞玩。兔不入禮是規矩,故沒寫在禮單上。」 

  常風道:「你有心了。怎麼樣,監丞幹得可還順心?」 

  劉瑾笑道:「順心的很吶!皇後娘娘待我恩重如山,我豈能不拚死效命。」 

  劉瑾已成為了宦官中的第三等。再往上升就是少監、太監了。自從認識了常家兄妹,他被壓制了三十多年的官運開始亨通。 

  常風忽然想起了什麼:「對了,我從山東帶回來個小宦官,名叫魏彬。你看著給他安排個差事吧。」 

  魏彬正是對郭奇驢反戈一擊的那個小宦官。 

  這幾年,劉瑾開始發展自己的朋友圈子,小團伙。 

  常風在不經意間,不斷給劉瑾的朋友圈子添磚加瓦。譬如吏部郎中張彩跟劉瑾在常府相識后,現在走的很近。 

  劉瑾道:「小叔叔的人,我一定待若親兄弟。」 

  常風擺擺手:「他不是我的人。跟我關係也不近。只是他幫我破了個案子罷了。」 

  「你也不用太抬舉他。讓他做個火者、常隨之類的也就罷了。」 

  劉瑾道:「成!明日您讓他來內官監找我。」 

  常風送走劉瑾,回到了卧房。 

  常風吩咐劉笑嫣:「你初五進宮時,跟皇後娘娘說說好話,放了李夢陽。」 

  「就說你跟李夢陽的夫人交好。皇後娘娘的氣應該已經消了。她不是個刻薄的人,定會高抬貴手。」 

  劉笑嫣道:「成。你放心吧。」 

  常風一聲嘆息:「唉。張家兄弟仗著是皇後娘娘的親弟弟胡作非為,遲早會闖出天大的禍事。」 

  劉笑嫣提醒常風:「你錯了。皇後娘娘身邊最能胡作非為的人不是張家兄弟,而是李廣。」 

  常風眉頭一皺:「李廣?」 

  劉笑嫣點點頭:「那位李公公做事絲毫不知收斂。兼并民田的事,他也沒少干。他還讓本家堂弟開了家鹽行,白拿官家的鹽引做販運生意。」 

  「今年冬天他建了座大外宅。你猜怎麼著,他竟然引玉泉山的水環繞府邸。」 

  常風問:「這些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劉笑嫣道:「別以為就你們錦衣衛消息靈通。我整日跟京中貴婦們吃茶、打麻吊,一向是無話不談。」 

  常風愕然。京城貴婦圈子的確是一張碩大的消息網。這些貴婦的嘴不怎麼嚴實。劉笑嫣自然知曉不少官場隱事。 

  劉笑嫣又問:「你知道什麼叫黃米、白米嘛?」 

  常風道:「就是劣等米和上等米?」 

  劉笑嫣微微搖頭:「錯了。現在京城官員給李廣行賄,禮單上都寫上黃米若干石,白米若干石。」 

  「黃米一石,即為黃金十兩。」 

  「白米一石,即為白銀百兩。」 

  常風雖是弘治帝的寵臣,但遠未到位極人臣的地步。有些人他是管不了的。 

  譬如李廣。人家是司禮監秉筆,伺候張皇后的坤寧宮管事牌子。 

  錦衣衛是管官兒的官,但管不了司禮監的巨頭。 

  常風問:「他如此不知檢點。難道無人蔘劾?」 

  劉笑嫣道:「你今年一直不在京。有些事不曉得。給事中葉紳,御史張晉上摺子彈劾李廣。皇上留中不發。」 

  常風嘆道:「唉,皇上哪兒都好,就是對皇後身邊的人太過縱容。」 

  弘治帝不愧是成化帝的親兒子。成化帝當初專寵萬貴妃,無數大臣巴結萬貴妃。 

  凡萬貴妃的親戚、心腹,個個大權在握,禍亂朝綱。 

  弘治帝則專寵張皇后。對張皇后的身邊人過於縱容。 

  不過張皇後有一點與萬貴妃不同。她不幹政。 

  她的身邊人也沒什麼野心,不追求什麼權傾朝野,只喜歡埋頭斂財而已。 

  譬如李廣貪財。但他不似萬通之流。 

  假如萬通被御史言官參劾,一定會大加報復,取了御史言官的性命。 

  葉紳、張晉參劾李廣。李廣卻一笑置之。橫豎皇上將你們的奏摺留中不發,我又沒受什麼損失。找你們的麻煩作什麼? 

  我繼續撈我的錢,你們繼續當你們的官。大家相安無事。 

  說完了國事,夫妻二人又開始說家事。 

  劉笑嫣道:「對了。黃元今年院試題名,中了秀才。他跟咱家糖糖情投意合。過完年糖糖就十四了。」 

  「我看你去趟黃家,跟黃元她爹說說,過完年來下個定禮,把婚約定下。」 

  常風道:「成。我後日便去找他。」 

  弘治六年的除夕上晌。 

  常風來到了福祿街的青松棺材鋪,找到了老瘸子。 

  老瘸子問:「常爺來訂隨喪紙紮么?京城裡又有哪位勛貴薨了?」 

  常風道:「你誤會了。我今日來給你送年禮。」 

  老瘸子驚訝萬分:「您堂堂錦衣衛,飛魚服在身的人,給我送年禮?」 

  常風笑道:「禮多人不怪。你別嫌棄我的禮輕了就是。」 

  說完常風拿出了三個布囊。 

  他先打開了第一個布囊:「這是大興縣、順天府的四件失竊案的案卷。都是沒破的無頭案。」 

  「我知道作案的人是你。今日我把案卷交給你,你燒掉,此生你就不用再怕官府找上門了。」 

  錦衣衛神通廣大。又加上老瘸子的掌門賽棠紅跟徐胖子有床笫之誼。 

  常風弄清楚老瘸子此生做過哪些案子,有哪幾份案卷放在官府並不難。 

  老瘸子目瞪口呆:「這」 

  常風笑道:「老前輩不必謝我。我查過你了。你作案,向來是竊富濟貧。竊的都是該竊之人。」 

  老瘸子作勢要給常風跪下磕頭言謝。 

  常風卻一把攙住了老瘸子:「老前輩不必如此。成化二十二年我廢了你一條腿,得以飛黃騰達。我欠你的,做這件事是在還債。」 

  常風又打開了第二個布囊,布囊內是一個戶籍照子。 

  常風道:「這是我讓順天府給你開的醫戶照子。以後你就是大明的上民了。」 

  大明有著嚴格的戶籍制度。分為軍戶、民戶、匠戶三大類。 

  其中民戶又分儒籍、生員籍、醫籍、捕戶籍、商籍等等三十幾種。 

  不過為鼓勵讀書,所有軍戶、民戶、匠戶子弟都可以考科舉。 

  過了童生試就成了儒籍,有了秀才功名升為生員籍。 

  醫生在宋代之前屬於下民,地位低下,屬三教九流的中九流。 

  宋之後,醫生的地位大為改善,「不為良相,便為良醫」成了社會共識。 

  大明的醫籍雖趕不上儒籍、生員籍,但在地位上高於僧籍、畫籍等等,屬於上民。 

  老瘸子目瞪口呆:「您真要給我改籍成上民?」 

  常風道:「對。」 

  說完常風打開了第三個布囊,裡面是一張兩千兩的銀票。 

  老瘸子問:「您是有事要讓我辦?」 

  常風道:「沒錯。我得交託給你一件天大的事。」 

  老瘸子有些為難:「我已經金盆洗手。黃元馬上要考舉人了。我不想再犯案連累他。」 

  常風笑道:「還別說,這件大事沒你的養子黃元還真辦不成。」 

  老瘸子苦求常風:「他是個讀書人。江湖上的事一概不懂。求您高抬貴手,放過他吧。」 

  常風終於說明了來意:「我不是讓你們爺倆辦江湖事。」 

  「我是想讓黃元成為郡主儀賓,我妹妹的丈夫!」 

  老瘸子震驚得半晌才憋出一句話:「我家怎麼配跟郡主結親?」 

  常風道:「怎麼不配?黃元府試、院試都是案首。中舉人、中進士是遲早的事。」 

  「我看他配我妹妹正好!就要看你們父子願意不願意了。」 

  跟郡主結了親,黃元以後就是皇親,能保一生富貴。 

  老瘸子的腦袋點得像磕頭蟲:「願意,願意!」 

  常風笑道:「你願意沒用,得黃元願意。強扭的瓜不甜,你讓他過來,我問問他。」 

  老瘸子喊來了黃元。 

  黃元跟常恬情投意合。但他最近陷入了少年維特之煩惱。 

  黃元知道,他雖是生員籍,但他的養父是賤籍,就算他中了進士也不配娶郡主。 

  一聽常風說讓他跟常恬定下婚約,他激動的語無倫次:「我郡主對她好。」 

  常風道:「你先別急著表明態度。有件事我得跟你說清。」 

  「咱大明有規矩,公主的駙馬,郡主、縣主的儀賓可以參加科舉。但即便中了狀元也不能被授予實職。」 

  「你要是跟我妹妹訂下婚約。此生都不能做實職官,只能守著個宗人府儀賓的虛銜。」 

  「你考慮清楚再答覆我吧。」 

  黃元陷入沉思。學而優則仕,是大部分讀書人的至高追求。 

  常風點撥他:「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這句話向來是貶義。」 

  「再說。我了解大明的官場.呵,當了官,有時候好人也要被逼無奈當壞人。」 

  黃元下定了決心:「我願意跟宛平郡主定下婚約。」 

  常風一拍手:「成了!那咱們以後就是親家了!」 

  隨後常風耐心的叮囑:「給我妹妹下定,可不能失了體面,辱沒了她的身份。這兩千兩銀票,你們拿去置辦定禮。」 

  「婚書去找福瑞金鋪燙金。香炮都要最好的。四色糖、四京果去李記糖鋪買。」 

  「緞禮要上好的江南綢。啊,別買雲錦,那東西細究起來犯忌諱。」 

  「金鐲要二兩一隻的,打兩對。上面要鑲中等寶石,別逾制。郡主所用寶石規格,金匠應該清楚。」 

  「最重要的,大雁一定要又肥又呆!得提前跟京郊獵戶訂。」 

  老瘸子連忙道:「我有錢!怎麼能拿親家的銀票置辦定理?這不成了」 

  常風笑道:「你想說倒貼是吧?為了讓我妹妹有情人終成眷屬,我樂意倒貼!」 

  「好了,那就這樣說定了。開了春選個黃道吉日,你們去送定禮。」 

  「告辭!」 

  常風走後,老瘸子摟著養子的肩膀,老淚縱橫:「好孩子,你這輩子算是安穩了!」 

  常風回了府,常恬正在給壯壯剝糖炒栗子。 

  常風一本正經的說:「糖糖,以後黃元不能隨便進府了!」 

  常恬一聽這話,小臉立馬耷拉了下來:「為什麼?」 

  常風正色道:「不為什麼!」 

  常恬火了:「你嫌棄他家裡是開紙紮鋪的?哥,你雖然是家主。可我是當朝郡主!」 

  「咱府里的事兒怎麼著也得有一半兒讓我說了算吧?」 

  「我就讓他進府!你不讓他來,我,我.我找皇后義嫂、皇帝義兄說理去!」 

  常風終於露出了笑容:「傻丫頭。我讓黃家過完年來給咱家下定禮。有婚約在身的男女,按規矩是不能常在一處的!」 

  常恬轉怒為喜:「真的?噫!好!我就知道哥哥最疼我也最懂我啦!」 

  常風道:「矜持點。怎麼說也是郡主之尊。一聽說給你找了夫家,你的嘴都快裂到后槽牙了!」 

  常恬直接一蹦,抱住了常風:「哈,哥哥最好啦!」 

  常風笑道:「快鬆開。你不是說男女授受不親,妹大避兄嘛?」 

  常恬的腦袋緊緊貼著哥哥的胸膛:「別說我過完年才十四,就算我八十四也是你的妹妹!」 

  除夕夜。常風叫來了老泰山劉秉義,一家人歡天喜地吃餃子、說著笑話守歲。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每個人,每個家庭都有好運和厄運。 

  今年常風隨劉大夏賑災、治水立下大功。高升了指揮左僉事。朱驥若離任,他鐵定能接任指揮使。 

  常恬在年末跟小情郎定下了婚約。 

  吏部尚書馬文升看在常風的面子上,將劉秉義的文散階升授為通議大夫。 

  常家這個年過的自然是高高興興。 

  大明有六千萬人口,一千五百萬戶,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兩千裡外的江南水鄉,蘇州吳縣。 

  一個二十五歲的書生,正守著五個牌位,哀傷不已。 

  他雖正值青年,但頭上已有了白髮。 

  這一年裡,他的父親、母親、妻子、兒子相繼離世。妹妹也自殺身亡。除了他,全家死光光。 

  他幾乎哭幹了自己的眼淚! 

  後世譚譚說交通里的「福貴大爺」跟他一比都算幸運的。至少福貴大爺還剩下個弟弟。 

  書生的名字叫唐寅,字伯虎。他是蘇州府院試秀才,江南一帶有名的才子。 

  數年後,今夜歡喜至極的常風,將跟今夜悲傷至極的唐寅,發生一段複雜的故事。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交集,的確難以捉摸。 

  正月初五。劉笑嫣去了坤寧宮,為張皇后求了情。 

  張皇后不是個刻薄的人。對李夢陽的氣早就消了。 

  她也想明白了是兩個弟弟有錯在先。當日便求弘治帝放了李夢陽。 

  李夢陽在詔獄蹲了幾天,不說見瘦,反而白胖了不少。 

  攛掇張鶴齡強佔民田的芸娘,被錢寧派人送到了薊鎮給邊軍老粗當老婆。 

  對她來說因禍得福。四十如虎,她最喜歡「粗」人。 

  魯西的百姓得到了官府的救濟。起碼在正月里有麥餅吃,不至於挨餓。 

  水利工程已經修建的七七八八。來年魯西百姓不用再擔心黃泛之苦。 

  弘治六年過去了,常風很懷念它。 

  他切切實實給黎民蒼生做了一些事情。 

  宮廷陰謀、官場爭鬥給不了常風這種「救黎民於水火,解百姓於倒懸」的自豪感。 

  弘治七年到來了。時光如大河之水,不可倒流,奔騰向前。 

   書友群1788104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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