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槽腹第三 什麼髒東西
第20章 槽腹第三 什麼髒東西
剛畢業的小姑娘對這樣的靈異之事似是十分熱衷,她單手扶著櫃檯,一雙眼亮晶晶的,甚為期待地鎖緊了蘭雪聲的面容。
「我說?」後者似笑非笑地抖抖眉梢,而後慢條斯理地轉眸掃了眼門外,「要我說的話,是不是真鬧水鬼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扶芷老師,你該去給你那兩個混賬逆徒上課了。」蘭雪聲單手托腮,話音未落門邊便傳來了清脆的風鈴聲響。
「師父師父,一個周沒見,您想我們了沒呀?」兩個年齡相仿的小姑娘背著琵琶,蹦跳著跨過門檻,站定時又笑嘻嘻地跟著蘭雪聲打了個招呼,「唷,蘭老師今天也在。」
「說得好像我哪次沒在一樣。」蘭雪聲咧嘴笑笑,這對十二三歲的小丫頭片子一向最能鬧騰,她們兩個加上一個不著調的扶芷,三個人近乎能把整個老街都給鬧活了。
「那可不好說,我記著之前有次周六,蘭老師就不在,看店的只有我們師父。」小姑娘嬉皮笑臉,話畢帶著自己的小姐妹一左一右圈住了扶芷的手臂,「師父師父,咱們今天學哪首曲子呀?我們什麼時候能彈《十面埋伏》?」
「就你們倆那小指法還想學《十面埋伏》呢!」冷不防被自家學生架住了兩手的扶芷被迫起身,故作嫌棄地咂咂嘴,「先把《小橋流水》練好再說吧。」
「還有,都說幾次了不要叫我『師父』,要叫我『扶芷老師』或者『小芷老師』。」
「那不行,師父是師父,老師是老師——這哪能亂叫!」小丫頭們連連搖頭。
扶芷被她們倆鬧得沒有辦法,只得拿下巴示意,指了指前路:「那行吧,不改就不改,我又不能天天掰著你們的腦袋——八戒悟空,上前帶路!」
「誒!」小姑娘們齊聲應著,拐著扶芷便往樓上的琴房走去。
三層樓的臨街商鋪,有兩層被蘭雪聲改成了隔音琴房,上午來學的大多是民樂,下午則都是些西洋樂器,有那麼幾樣她也不太叫得出名號。
三人離開后的大廳眨眼恢復了寧靜,趁著眼下店中暫無他人,蘭雪聲麻溜地點開了v信。
[雲凍尚含孤石色:風曦風曦,小風風,風風,在不在在不在在不在!]
[風曦:?這位女士請您冷靜一點,有話說話,嘴不要這麼碎。]
[雲凍尚含孤石色:好的好的,我冷靜——你那琴里有沒有封印過什麼會狗叫的水生生物,或者這世上有沒有什麼生在水裡叫得像狗的妖怪?]
[風曦:……會狗叫的異獸不少,生在水裡的倒是沒那麼多,怎麼,你那邊聽見奇怪的狗叫了?]
[雲凍尚含孤石色:不是我,是我們店裡的小孩,她說她大伯那邊村子里最近突然鬧了水鬼,半夜總有人能聽見魚塘里有狗叫,還嚇著了一個一米八的壯漢。]
[雲凍尚含孤石色:我覺著這玩意聽著不像是什麼水鬼作祟,反倒有點像你那琴里逃出來的上古異獸……這才想著問你一嘴,怎麼說,你那邊有什麼線索沒?]
[風曦:有點思路,但還不太確定,有圖或者視頻嗎?有圖的話我能認快一點。]
[雲凍尚含孤石色:這個沒有……我待會等她們上完了課,再單獨問問吧。]
[風曦:人還在的話我就直接過去,正好阿四也該給你做午飯了。]
[雲凍尚含孤石色:好噠!]
給風曦發過了消息的蘭雪聲悄悄松出口氣,轉頭卻發現v信聯繫人那突然多冒出來了個好友申請。
持好奇態度的蘭雪聲抖著眉毛小心翼翼點開了那個頁面,驟然躍入她眼帘的古風動漫荷花仙頭像配著那串加了花朵emoji的「漱石枕流」,刺得她腦仁止不住地疼。
劉……劉叔。
你一個大老爺們究竟為什麼要用這麼少女心的名字和頭像啊!!!
竟然還配了花朵emoji,粉色的花朵emoji,個性簽名還是什麼「你若盛開,清風自來」!
簡簡單單的一張資料卡看得蘭雪聲當場連出了十隻痛苦面具,她縮在椅子里給自己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設,方才有膽子按下那該死的「同意」。
粉嫩嫩的小仙子頭像在兩秒鐘后迅速帶著個紅色氣泡登了頂,蘭雪聲點開那對話框的時候指頭都不住發了抖。
[漱石枕流:ヾ(▽)ノ你好呀聲聲,這邊一百五十斤蠶繭都給你打包好啦,你看啥時候把地址發給我一下呀()]
媽耶,什麼髒東西!
這人怎麼還用顏文字啊!!
蘭雪聲喉嚨一甜,險些一把扔了掌中手機。
好在她反應夠快,卡在那手機即將脫手的那一瞬猛地勾住了拉環支架,這才免除了一場悲劇。
[雲凍尚含孤石色:……劉叔,地址我一會複製一份發給您,但您這頭像和顏文字又是怎麼回事?]
[漱石枕流:!!!∑(Дノ)ノ你說這個?這個是跟你們年輕人學的呀,嘿嘿,咱也想趕個潮流。]
[漱石枕流:(д;)怎麼了聲聲,我這樣還不夠潮嗎(ω)]
潮,太潮了,潮得她都要得風濕了!
蘭雪聲痛心疾首,一時想不明白她好好的劉叔怎麼就被人荼毒成了這副樣子。
飛速給劉承義發了地址又打好貨款之後,蘭雪聲送瘟神一般麻利地將那個「漱石枕流」的消息設為免打擾並刪除了聊天——不把劉叔直接送進黑名單里,儼然已是她對這個長輩最大的尊重。
——真就見了鬼了,這玩意簡直是比孰湖那張猥瑣又油膩的臉還要離譜,她已經開始不想跟劉叔說話了!
蘭雪聲擰著臉回頭重新打開了視頻,這時間就很適合看上兩集劇集壓驚。
正午時風曦準點帶著保溫桶來給她送飯,蘭雪聲抻著脖子瞅了瞅她空空的身後,不由得微一訝然:「阿四今天怎麼沒來?」
「社恐了,說是不願意見陌生人。」風曦渾不在意地聳聳肩,蘭雪聲聽罷狐疑萬般地吊了眼角:「他還能社恐?」
「我看他之前在城裡四處亂竄嚇人的時候,可沒半點怕生的意思。」
「誰知道呢,可能當人是社交恐懼,當鳥是社交恐|怖|分子唄。」風曦攤手,蘭雪聲應聲頷首以示認同。
二人交談間正趕上扶芷三人上完那節琵琶,小姑娘下樓瞅見那身著長裙的少女,登時亮了眼睛。
(雲凍尚含孤石色的下一句是雪干猶墮古松聲哈~蘭蘭的「雲色」就是從這裡取的,陸龜蒙的詩!)
劉叔,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劉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