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第162章 162，無論什麼時代

  「阿茶姐姐，長公主想見你一面。」江靈若看向阿茶輕聲說道。


  「長公主？」阿茶有些意外。


  其實她也想見長公主一面，聊一聊思想解放的事。


  通過悅色樓的事，阿茶認為長公主絕非封建制度下迂腐的女人。


  某種意義上，她或許能幫助自己做了一些其他部分的事。


  只是感覺目前眾目睽睽，不太想被人知曉。


  江靈若點點頭，說道：「是的，其實我們所建的學堂長公主也有參與其中。」


  這下，阿茶真的震驚了。


  她悄悄眨了眨眼睛，將震撼很好地藏起來。


  長公主可是皇室之人，她不可能不清楚江靈若她們偷偷建立學堂的目的是什麼。


  她就不擔心她的皇帝哥哥生氣嗎？


  阿茶笑著緩緩笑了起來。


  看來這長公主也是一身反骨。


  而這，剛好和她的想法不謀而合。


  「可以啊，找個時間讓她來聽雨苑吧。」阿茶自然而然地說道。


  江靈若也沒覺得哪裡不對，她甚至覺得想見神女就應該親自前往，畢竟皇帝也是這麼做的。


  「對了阿茶姐姐，這個酒樓也是長公主麾下的。」


  阿茶眉頭一挑，怪不得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她的腦海浮現出那日長公主似笑非笑坐在台上，看著自己戲弄她母親的樣子。


  她似乎一點都不生氣，反而喜聞樂見。


  也是一個調皮的女人。


  果然女人至死是少女。


  這下阿茶笑容更燦爛，是那種發自內心的愉悅。


  這個長公主，確實很有意思。


  感覺她們也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


  宋今安聽得雲里霧裡，他不知道她們在說什麼。


  阿茶看著宋今安迷茫的表情笑了笑，忽然對宋今安說道：「我聽過一句話，有教無類，對嗎？」


  宋今安不知道阿茶要說什麼，但還是很快點了點頭。


  有教無類，這是自然。


  教育不分高低貴賤，對哪類人都一視同仁。


  這是理所應當的。


  阿茶臉上逐漸露出了狐狸一般狡黠的笑容，她看著宋今安輕聲道：「我若是請你去當個先生，你可願意？」


  宋今安微微蹙眉。


  當個先生？

  阿茶笑容依舊，就這麼看著宋今安。


  通過江靈若平日里的絮絮叨叨，她自然知道宋今安雖然現在習武，但曾經是個名流大儒，他也是迫於大興的邊防力量逐漸降低而不得不棄文學武。


  但是他心中的墨水可是一分不少。


  他可是真正的才子，當年拿過解元的。


  現在江靈若建的學堂，只是她們這些貴女在參加，彼此之間的見識依舊有個上限。


  她們這些貴女，雖然在父母的有意引導下，都會識字，多多少少學了一些知識，不是真正的文盲。


  但和男孩從小接受的教育相比，那就是大巫見小巫了。


  像江靈若，那是因為她受寵，從小被當男孩養，所以學到的東西比其他姐妹多。


  但她還要學習『女人應該學習』的東西，所以她的學識也有個上限。


  目前暫時可以在小圈子裡和姐妹們交流溝通，一起進步，可是到達她的上限后，她也教不了多餘的東西了。


  而另外請先生也不實際。


  現在大家只覺得她們是高門之女閑的無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何況誰家的千金不喜歡吟詩作畫？他們只覺得是小女生之間的風情雅趣罷了。


  但若是她們真的讓貧民的女性進入學堂.

  那必然會遭受到打壓。


  女人無才便是德。


  為了讓女人永遠成為沒有思想的保姆，又怎麼會允許她們學會識字，有自己的思想？


  讓她們知道夫不是天，愛自己才是第一要素？


  那些男寶占不到便宜可是會生氣的。


  但若是讓宋今安去當這個老師

  就不會有這些問題了。


  首先，宋今安絕對有這個能力成為一個先生。


  其次，他是一個真正正直的人，他的腦子裡沒有那些腐朽的想法。


  他不會為了自身的利益去打壓女人，且會真心實意地讓人的思想自由開拓。


  通過這些天的相處，很容易看出他真的是一個擁有美好品德的人。


  這樣的人去教導祖國的未來，會讓阿茶非常放心。


  而且她的腦子裡還有一堆高數物理化學知識，想要折磨這個朝代的花朵。


  而只有宋今安可以最快的理解這些知識併發揚光大，讓更多人學會。


  國家需要棟樑，而棟樑的養成需要時間。


  他們現在，必須未雨綢繆。


  阿茶看著宋今安認真地點點頭，周圍光亮的燭光四處交射，讓阿茶的皮膚看起來凝脂一般光滑乾淨。


  她用無比誠摯的目光看著宋今安，靜靜地等待著他的回答。


  時間彷彿靜止了，江靈若睜著大眼睛屏住呼吸看著宋今安。


  她知道阿茶是什麼意思，她很期待宋今安的回答。


  宋今安看著阿茶眸底搖曳的燭光，斟酌了一下，點了點頭：「若是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事，我必然不推辭。」


  阿茶微微彎了唇角，她的眸子澄澈透亮：「若是需要你教導的是一群女孩子呢？」


  宋今安表情微微凝固，過了一會才回答：「女孩子？」


  這個朝代沒有女孩上學堂的事，就算是公主，也不過小時候跟著哥哥弟弟去學堂里玩樂過一陣子罷了。


  對女孩的文化沒有什麼要求。


  女孩要學的是琴棋書畫，是女紅綉工，是那些取悅男人的事。


  這天下之大，又何須女人來摻一腳？

  所以當阿茶說出是一群女孩的時候，宋今安確實愣住了。


  阿茶點點頭：「是的，女孩子。」


  宋今安看著阿茶那誠摯的面龐，知道她並沒有在跟自己開玩笑。


  他認真想了許久，還是應下：「無論男女，有教無類。」


  阿茶輕聲笑了起來，點了點頭。


  她早就知道宋今安會是這個答案了。


  你說可笑吧，雖說有教無類，但女人，連最低等的人都算不上，竟然得不到教育的洗禮？

  這還是真正的有教無類嗎？

  阿茶從未想過去侵害男人的權利，她只是想讓女人擁有相同的權利。


  只是儘可能的公平一些罷了。


  而且，按照後世的表現來說。


  女孩子可要比男孩子努力得多。


  這種努力，是阿茶真正欣賞的地方。


  雖然艱難，但永不言棄。


  宋今安的話剛剛落音，楚星白就扛著兩壇酒回來了。


  他看著瘦胳膊瘦腿的，兩壇酒倒是拎得穩穩噹噹的。


  他看著房間內的氣氛，有些狐疑地說道：「你們咋回事，我不在就活躍不起來？」


  阿茶笑了，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道：「你買個酒怎麼那麼久？」 楚星白將手中的酒放在地上：「本來是不用那麼久的，但這個酒.有點沉.」


  阿茶：「？」


  楚星白有些委屈巴巴地說：「你們不是要喝盡興嘛，我就想著一壇肯定不夠，我就買了兩壇。」


  「結果一開始拎著還好，但它真的有些沉啊.」


  楚星白嘟起嘴，嘆氣道：「本來想裝一下我拎得動的，既然你都問了，我就告訴你吧。」


  「這兩壇酒我從那拎到這，走一回停一會。」


  阿茶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


  江靈若和宋今安跟著笑了。


  誰也沒想到楚星白這麼可愛，本來想裝個逼，問他他反而老老實實回答了。


  阿茶看向放在地上的兩壇酒。


  這酒的罈子十分厚重，又有將近一米高。


  若是一壇的話，估計還算輕鬆，可是一手一壇，確實需要點力氣。


  怪不得.

  阿茶邊笑邊搖頭，嘴裡說著：「真是辛苦你了，快坐下來吧，菜應該馬上就要上了。」


  楚星白大大咧咧地打開了酒罈的封口，一股酒香頓時瀰漫出來。


  「那我先給各位乘上酒吧，這酒口感很好，有點淡淡的桂花香，是我從小喝到大的酒。」


  「從小喝到大？」江靈若驚了。


  楚星白今年也才十五歲，他還從小喝到大。


  這是多小就開始喝酒了？


  楚星白笑了起來，他伸出手颳了下江靈若的鼻子：「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啊？這不是誇張一些好讓你們好好品嘗我的酒嗎？」


  江靈若愣住了，鼻尖似乎還停留著楚星白指腹地溫度。


  楚星白眼神微微閃爍，似乎反應過來了什麼，他繼續大大咧咧地說道：「來來來，我給你們倒酒。」


  江靈若睜著圓滾滾的大眼睛，盯著楚星白的一舉一動。


  然後收回了目光，低下頭輕笑了一聲。


  一共也就四個人，楚星白拿著酒壺依次倒酒，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宋今安率先舉起酒杯：「慶祝我們相聚在一起喝酒！」


  阿茶等人跟著舉起酒杯，一起喝下了第一口酒。


  而這時，菜終於做好了，陸陸續續地由小二開始上菜。


  菜完全按照阿茶吩咐地那樣，每樣菜只有四口左右的量，所有人都可以品嘗一下，這樣不浪費又能吃到很多不同的東西。


  「小姐，菜已經全部上齊了，其餘的菜也按照您交代的打包好了，現在已經由配送的車馬快馬加鞭趕往聽雨苑。」


  小二客客氣氣地說道。


  阿茶點點頭：「辛苦。」


  小二搖搖頭：「哪裡的事，讓客人舒心是我們應該做的。」


  楚星白坐在阿茶的對面，他看著一臉清冷的阿茶，微微垂下了眼眸。


  其實他來晚了不是因為酒太沉了。


  而是

  阿茶既然問了，他總要給個理由。


  其實他很早就拎著兩壇酒回到了雅間外。


  小二想替他打開房門，被他拒絕了。


  他站在門外，悄悄地開了一條縫。


  聽完了他們所談及的那些內容。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為什麼他問阿茶她什麼也不說了。


  因為他不是大興人。


  雖然他從小就在大興長大，但是他的身體里流著的是燕國的血。


  所以.

  楚星白低著頭苦笑了一下。


  所以他們說那些背著他也是情理之中的。


  這樣重大的事情，他又有什麼資格參與其中。


  他甚至都不是一個大興人。


  這樣容易被人猜忌，甚至掉腦袋的事。


  他們又怎麼會跟他說呢？

  楚星白低頭笑笑，然後又舉起酒杯，加入了歡樂的聊天氛圍中。


  沒有人看出他的異樣。


  可是聊著聊著，阿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看向楚星白：「我看你好像武功挺不錯？」


  楚星白和上一次一樣，依舊否認：「哪有，我這小胳膊小腿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


  阿茶狐疑地看著他：「你不會是想偷懶故意這麼說的吧？」


  「什麼想偷懶？我偷什麼懶？」楚星白一臉莫名其妙。


  阿茶上下打量著楚星白：「比如不想替我教導學生。」


  「什麼啊！」楚星白下意識就要反駁，然後緊接著他又停頓住了，看著阿茶麵龐扭曲，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他結結巴巴地說道：「你說什麼？你讓我教導什麼？」


  阿茶眨巴眨巴眼，理所當然地說道：「教導學生啊。」


  「怎麼了，很為難嗎？」


  楚星白的心跳有些快，他盯著阿茶：「不為難，只是.是什麼學生啊？」


  阿茶樂了，頗有深意地看了楚星白一眼，然後似笑非地說：「你不是知道嗎？我的殿下。」


  楚星白大腦頓時空白了。


  他驚訝地看著阿茶。


  所以，所以他站在門口偷聽的事情阿茶都知道？

  對哦！她是神女啊，她怎麼會不知道？


  所以，所以！

  楚星白頓時覺得很尷尬，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的。


  他偷窺的事就在人家眼皮底下，自己還裝作無事的樣子還扯了謊

  怪不得阿茶要問他為什麼回來的那麼晚。


  原來都是有跡可循。


  楚星白尷尬極了，極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呵呵一笑，說道：「我真不是有意的。」


  阿茶有意逗楚星白：「什麼不是有意的？」


  楚星白眼睛一閉心一橫：「我願意教導學生。」


  阿茶哈哈大笑起來。


  其實她知道楚星白回來了是因為白澤。


  白澤忽然跟她說，楚星白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待在門口不進來。


  也正是因為這樣，阿茶才會故意在那個時候和宋今安說教學的事。


  誰讓楚星白該有邊界的時候沒有，不該有的時候又唯唯諾諾的。


  阿茶含著笑：「好了，都是一家人，下次別犯傻了。」


  楚星白眼神微微顫抖，一家人么.

  似乎聽起來很不錯。


  他的心情瞬間好了，開始大口吃肉起來。


  宋今安看著忍不住戳了戳他：「這些菜每一份都是四口左右的量，你好歹分開吃呀，一個人就吃了一半！」


  楚星白這會高興，才不管宋今安說了什麼，他就故意地大口吃肉，嘴裡嘟囔著：「我又沒吃別人的，我把你的那份吃掉！」


  「嘿，氣死你氣死你！」、


  宋今安實在無奈，不過他和楚星白也互相相處了這麼長時間了，他也清楚他的性格。


  這會他高興，就是無法無天一些。


  阿茶看著他小孩子一般的行徑，忍不住笑了。


  這樣多好，大家熱熱鬧鬧的，也沒有心中芥蒂。


  希望今後能一直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