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40章 定風波5
第40章 定風波5
含龍宮。
宮人們嚴謹肅穆,忙碌而有序,抬眼望去,一步一景,處處是玉柱明珠,鑲金嵌玉,神秘的龍圖騰活靈活現,令人不敢直視。
憶慈走近殿內,一排衣著淺粉色宮裝的少女便圍了上來。
為首的女子在憶慈身邊低聲提醒,「殿下,貴妃娘娘前來拜見。」
憶慈眼皮懶懶一抬,「來上眼藥?算了,本殿先去更衣。」
半個時辰后,憶慈身著明艷的正紅色宮裝,腳踩錦繡鳳凰繡花鞋,頭上一支鑲嵌著東海明珠的金簪,五官明媚張揚,走動間,將不羈的洒脫與肆意悉數展示。
裴懷之坐在主位,鳳眸稍暗,「昭陽,今日是你生辰,不必多禮。」
憶慈剛走進殿內,便聽到裴懷之客氣的話,她眸光轉向下首位置,哪裡正端坐著一個年輕女子,女人身著玫紅色宮裝,頭上是朱玉寶釵,微抬下巴,風情嫵媚。
憶慈停在距離主位幾米的距離,優雅含笑,「多謝父皇。」
「陳貴妃,你說的朕會考慮,沒事便跪安吧,朕今日要多陪陪昭陽,素日里朕與昭陽父女不常相見,難得這幾日有時間。」
陳貴妃臉色龜裂,不過,宮斗多年的經驗讓她迅速恢復溫婉的臉色,當即起身,沖裴懷之行禮,「是臣妾來得不巧,臣妾便先告退了,陛下恕罪。」
她怎麼不知道他們父女倆不常見面?
她進宮五年,這五年,她早就清楚這父女倆什麼德行。
尋常人家,怕也沒有這般父女情,若說羨慕,她怎麼會不羨慕?
她曾想過,得到恩寵,誕下皇嗣,陛下也會對她的孩子,可是……
宮妃侍寢,陛下賜避子湯;宮妃有孕,陛下賜落子湯。
五年來,後宮無一皇嗣順利誕下。
陳貴妃身段婀娜,沖憶慈含笑點頭,離開了含龍宮,剛出含龍宮,陳貴妃便落下臉。
她堂堂貴妃,卻要討好一個公主,當真是荒唐!
「娘娘,只要陛下同意法雲大師進宮,一切都會變好的。」陳貴妃身旁的宮女低聲提醒。
陳貴妃睨了她一眼,「閉嘴。」
有些話能說,有些話不能說。
含龍宮外,竟然如此放肆。生怕別人不知道她要對付昭陽公主?
她家族竟然妄想她這庶妹爬上龍床,簡直是可笑。
天和宮。
宮宴早早開始,大臣們的家眷們湊在一起,開啟另一套屬於女人們的社交——夫人政治。
不過,所謂的夫人政治也有排他性。
「那是李丞相的大女兒,聽說挺早就嫁給了一個村夫,日子過不下去了才回家,這不,還帶著一個拖油瓶。」
「李丞相家大女兒不是嫁進了靖國公府嗎?誒,那邊呢,瞧,靖國公夫人身邊還帶著小世子。」
「唉,同人不同命啊。」
幾人湊一對低聲竊語,甚至算不得低聲,她們眼神也毫不客氣打量著李婉月和元淮禮。
李婉月尷尬拉了拉元淮禮,悄聲問,「少珩,娘總覺得不自在,要不咱們去找你阿姐,叮囑她后,咱們悄悄離開?」
「誒,要不咱們把你阿姐偷偷帶出宮?」
元淮禮:「……」
他娘少時讀書嗎?
為什麼不長腦子?
雖然這樣形容他娘有些不尊重,但他卻是想不出其他辭彙。
比如,他爹常誇他娘——可愛。
不違心嗎?
元淮禮眸底無奈,依舊板著他那張謫仙臉,「母親,宮中規矩甚多,且我們現在是昭陽公主的客人。」
李婉月懨懨的,和元淮禮坐在涼亭角落,心不在焉地欣賞樂師奏樂,舞姬躍舞。
母子二人的另類明顯是有人排擠,官員品階稍高的家眷不敢靠近,官員品階小的家眷更不敢靠近。
時間在樂師的指尖溜走,在舞姬的肩頭划走,在清風的八卦中躍動。
臨近午時,身為主角的憶慈才緩緩出場。
「陛下駕到——」
「公主駕到——」
紅衣雪膚烏髮,小小一隻,被睥睨天下的皇帝牽著手,乖巧的眉眼間,藏匿著她的張揚與囂張。
只一眼,便知,昭陽公主盛寵不虛。
元淮禮直勾勾盯著那抹紅色身影,腦海中突然蹦出一聲調侃。
「叫姐姐。」
眾人高呼,拉回了元淮禮的思緒。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一瞬間,眾人全部跪了下去,唯有李婉月和元淮禮仍站在原地,一時顯得突兀。
李婉月見狀,趕緊拉元淮禮跪下。
元淮禮:「……」
膝蓋疼。
裴懷之坐到主位,身側是憶慈的位置,如往年並無二致。
隨著宮宴落座,原本輕鬆歡快的氣氛一時間莊嚴肅穆,除了殿內歡快的音樂聲,以及舞姬美妙的舞姿,氣氛竟有些焦灼。
不過隨著音樂聲,氣氛逐漸回暖。
憶慈懶洋洋靠坐在椅子上,寬大的椅子足以將她小小的身體包裹起來,看著像一隻慵懶高傲的貓兒。
「南方的瘟疫瞞不住了?」
憶慈啟唇,眸光睨著場下的舞姬,卻對身旁端坐的男人開口。
裴懷之的坐姿極其端正,大概是骨子裡那一股文人風骨。
「不錯。」裴懷之接過魏德善遞過來的茶杯,垂下眸,有一搭沒一搭地擺弄茶杯蓋子,「小阿慈,南方元家是個不錯的助力,若是不討厭,便早日定下。」
「……」憶慈頭皮發麻,聲音乖巧起來,「爹爹,定什麼呀?阿慈聽不懂~」
她現在是真玩不過裴懷之。
元家的事,估計裴懷之比她知道的還要早,甚至,有可能裴懷之是推手。
憶慈心裡拔涼,做皇帝需要這麼多心眼子嗎?
「噗嗤——」裴懷之輕笑,轉頭瞧向憶慈,見她裝乖討巧,於是將茶杯遞給魏德善,抬手在憶慈小腦袋上輕敲,「等回去找你算賬。」
竟敢說她爹爹是太監,找揍!
憶慈拍掉裴懷之的手,水汪汪的眸子瞪他一眼。
撒嬌意味明顯。
她在裴懷之身上看到了哥哥的影子,但只是一部分,比如睥睨天下,世間萬物盡在掌握。
見過的人越多,她越覺得從前的自己不堪一擊。
瀟洒,肆意,卻活在哥哥羽翼下。
「怎麼?」裴懷之眉峰輕蹙,「真生氣了?」
憶慈收回思緒,扯唇,將小腦袋湊近裴懷之,「爹爹,南方瘟疫的事情交給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