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集 洞天福地
『呼呼呼』
廖子殤騎著飛禽靈獸穿梭在濃厚雲霧之間,一縷縷涼爽微風迎面吹來,令他甚感精神奕奕,一想到即將能入洞參悟修行,心情便難以抑制的激動亢奮,完全流露在他那張粉嫩細膩的小臉蛋上,心中那股蠢蠢欲動愈發壓制不住。
飛禽靈獸展翅翱翔高空,它完全能感覺到小主人那興奮情緒,它隨即扭頭張喙高亢啼鳴幾聲,也替自家小主人分享那股喜悅激動。
「小花仙,你也替我感到高興?」廖子殤撫摸幾下它伸至近前來的那顆碩大腦袋,它閉起禽目頗為享受小主人的疼惜愛憐,一人一禽朝夕相處,那股感情升溫極快,彼此眷戀,早已形影不離。
它神智頗高,畢竟乃道院豢養靈獸,日日以上等靈食餵養滋補,遠非一般的蛇蟲鼠蟻等可比,輕而易舉能聽懂人言,即便再是如何晦澀難懂也自然不在話下。
它連忙頻頻點頭表示肯定,不摻雜任何虛假。
「真乖。」廖子殤從身上摸出一枚蘊含濃郁葯香的丹藥,並將之遞向它嘴邊,它禽目驟然發亮,以極快反應不假思索一口啄起咕嚕一聲咽入腹中,這一舉動倒令他微微發懵,等回過神來,不免搖頭無奈笑道:「小花仙,你可真能吃,好了,儘快趕往『乾元洞』,我可是迫不及待了呢!」
吞下小主人所賜予的獎賞,使它越發乾勁十足,憑空追雲逐霧,翻山越嶺,撲騰翅膀飛快穿行,又過去了一盞茶功夫,周圍濃重雲霧逐漸變得稀薄清晰,憑藉肉眼,已隱隱約約能瞧見前方遙遠處依稀有座山石大殿輪廓外形。
「小花仙,快,快飛過去。」廖子殤興沖沖,早已急不可耐。
『嗖』
身下飛禽靈獸飛行速度提快了些,隨著愈發靠近,便越加清晰可見,不消幾個呼吸便輕盈平穩降落在山石大殿之外。
入眼環顧望去,四周靜謐無聲,眼前這座山石大殿建造在陡峭山巔之頂,與腳下高峰實為一體,所用建築材料完全由漆黑山石鑿刻修建而成,遺留下無數刀削斧鑿的恐怖痕迹,整體建築構造磅礴大氣,又不失濃厚神秘色彩,大殿內外雲蒸霞蔚,吞雲吐霧,形成強烈共鳴,令敢於欺近之人彷彿身臨其境而又渾渾噩噩不自知。
山門之外有眾多殘垣斷壁,互相東倒西歪,到處雜草叢生,也有數根擎天柱石表面刻滿古老秘紋,不知由何人所為,連身為嫡傳弟子的廖子殤這般學富五車也摸不透所為何意,這是種他從未見識過的古老文字,連他曾翻閱過的最古老典籍也從未記載,他頓時充滿了濃烈興趣,欲上前一探究竟。
「在外候著。」廖子殤目光被深深吸引了過去,無暇顧及身旁坐騎,僅僅簡單交代一聲,便馬不停蹄邁步逐漸靠近,腳下是條石子路,坑坑窪窪,硌得生疼,他全然無知覺,只知道一往無前,一股腐朽濃重氣息迎面沖刷而來,越是靠近,心裡的饑渴衝動便愈發強烈。
山門兩側駐守著兩頭人形生物,一頭青面獠牙,蓬頭垢面,身上那件獸皮衣破破爛爛,許是久經風霜沖洗,它一直佝僂著枯瘦如柴的薄弱身子,手持破損彎刀,默默低頭磨刀霍霍,唯有那雙眼珠子清澈純凈如清泉甘霖,與之頹廢潦倒模樣頗不相襯。
另外一頭人形生物枯坐如鐘,掌心向天做著怪異動作,它倒生得眉清目秀,有一頭如瀑布般的秀麗長發隨意披散著,身穿錦繡華服,可皮膚卻慘白無血,那模樣怪瘮人的,尋常之人乍一目睹,非得被驚嚇個半死不可。
此間氣氛給人頗為凝重,一者垂頭喪氣,打磨手上那柄破刀彷彿要花費莫大力氣似的,一下又一下,緩慢如蝸牛爬行,一者五心向天參禪打坐,精瘦身軀不動如山,無論如何風吹雨打,始終悍然不動,它瞳孔獃滯無神,可儀態卻無比之虔誠,似乎是欲感動上天,又似乎在悲天憫人,更似乎在祈福禱告,不論其是何作為,唯一令來往之人親眼目睹到的一幕,便是它終究不得其果,哪怕能降臨一點點垂憐,也能令它欣喜若狂,歡欣鼓舞不已。
廖子殤內心雖略感奇怪,對眼前這幅畫面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他才懶得去多想,甩了甩腦袋摒除雜念拋諸腦後,僅僅粗略掃了兩眼便不再多加關注,徑直朝山石大殿緩緩走去。
沿途不斷打量兩旁的殘垣斷壁,以及那數根擎天柱石,靠近觀看,才知是多麼的驚心動魄,堪稱宏偉巨制,那股迎面撲來的刺鼻味道壓得他呼吸不暢,壓迫感太強,令他稍稍喘不過氣來,但他憑藉自身頑強意志力,卻硬生生挺了過去,沿著彎彎繞繞的硌腳石子路,最終駐足在古老石門前。
『轟隆隆』
他正欲運轉肉體力量強行推開厚重石門,在觸摸到石門一剎那,竟自行翻轉打開,隨後一道模糊人影從漆黑甬道深處緩緩迎面走來,其身影越發清晰凝實,待他看清之後,來人不過是位鬚髮皆白,再普通不過的清貧道士罷了!
眼前道士面如冠玉,肌膚紅潤有光澤,白白胖胖的,笑起來活似笑面佛,給人以親切可掬、憨厚老實之感,那張白嫩臉龐絲毫看不出有被歲月沖刷過的痕迹,保養得極好,若非他那滿頭白髮頗為顯眼,會錯認為他不及弱冠之年,全身充滿朝氣蓬勃的少年青春氣息。
「少年郎,貧道已在此恭候多時了,快快隨我進來。」儒雅道士氣息沉穩內斂,體內丹田亦中氣十足,他乍一開口,一股清爽氣味便撲鼻而來,令廖子殤舒服得飄飄欲仙,身子彷彿直衝九霄雲外遨遊天地之間,這種感覺令他永生難以忘懷。
「恭候多時?」廖子殤稍微愣了愣神,他仍未流連忘返個夠呢!便被對方催促叫醒,心裡略感遺憾。
「大院士提前跟貧道打了聲招呼。」儒雅道士始終以笑眯眯面孔禮敬他人,他這笑容極富感染力,能令罪惡滔天之人放下屠刀,還這片烏煙瘴氣的凡塵俗世一方極樂凈土。
「原來如此!」廖子殤立馬恍然大悟,他也隨之莞爾淺笑恭敬抱拳作揖,「煩請帶路。」
「此乃貧道分內之事。」儒雅道士微微欠身執掌還禮,旋即轉身一馬當先朝昏暗甬道深處走去,走在前頭替他人領路。
廖子殤也默默跟上,一聲不吭走在後頭,身後兩扇厚重石門隨即自行合閉,看不見絲毫縫隙,密不透風,昏暗甬道四通八達,空氣潮濕陰冷,唯有運轉肉體力量才足以抵禦這股冰冷徹骨的寒氣。
甬道錯綜複雜,奇形怪狀,稍有不慎,便會徹底迷失方向,如無頭蒼蠅般亂闖亂撞,直至逐漸陷入煩躁、坐立難安,甚至最終癲狂瘋魔而死。
行走過程尤其漫長難熬,有數次幾欲放棄,但都咬緊牙關堅持了下來,在儒雅道士一路熟練帶領下,不知渾渾噩噩走了多久,眼前突兀間豁然開朗,首先引入眼帘的,乃是一道耀眼白芒,他趕緊閉上眼睛並抬手遮擋,待白芒散盡后,才敢緩緩睜眼掃視前方,入眼一片震撼,他瞬間瞠目結舌,好半天說不出話來,還是在儒雅道士一番靡靡之音不斷灌輸下方才令他悠悠轉醒。
山石大殿內別有洞天,他倆此刻正翹首孤立於懸崖峭壁上某處洞口邊緣,腳下是萬丈懸崖,且怪石嶙峋,前方乃是茫茫原始森林,一眼望不到盡頭,入眼儘是各類奇花異植,且生平僅見。
頭頂蒼穹高空處乃是廣袤無際的雄偉石壁,就這麼盤空漂浮著,石壁被一層朦朧雲霧遮掩,瞪大眼睛仔細望去,隱約能看清幾分石壁表面雕刻著不計其數的珍禽異獸、宇宙星辰等浩瀚宏偉圖案,一眼望去多如牛毛,盡皆栩栩如生,凝聚代代先輩心血結晶方才大功告成,心中那股自豪感油然而生,他會當場震驚亦無可厚非。
「鱻兒。」儒雅道士一改往日笑眯眯臉龐,轉而低頭俯瞰下方遼闊原始森林某處嘹亮呼喚,聲音鏗鏘有力,眨眼功夫便傳盪至極遙遠處。
鬱鬱蔥蔥的茂盛森林緊接著傳來一道妖獸嘶吼聲,一頭形似蛇蠍,六足六翅的鱗甲妖獸從森林深處竄上空中,隨即撲騰翅膀朝二人飛速逼近而來。
不消幾息便飛至兩人近前,當空振翅,其兇殘醜陋面目足以令人窒息,其六翅更蘊含恐怖殺傷力,振翅揮動間,令虛空撕裂扭曲,彷彿隨時會崩潰坍塌,將天地萬物吞噬絞殺殆盡,其滿身鱗甲堅硬如玄鐵,在光線照射下閃閃發光,血盆大口更是獠牙森森,散發腥臭噁心氣味,令人忍不住反胃作嘔,黏稠唾液滴答直流,獸目凶光畢露,這頭龐然大物正彰顯其可怕威懾力,獸目**裸圓瞪,不斷上下打量廖子殤他那陌生面孔,頗為玩味戲謔。
「隨貧道來。」儒雅道士一躍而起,穩穩噹噹降落在那頭龐然大物背上,他見對方未跟上,不免微微愣神,稍微轉動腦筋便瞭然,他笑眯眯招手,笑容如沐春風,「少年郎,莫怕,鱻兒還是很溫順乖巧的,你跳上來便是,她絕不會加害於你。」
「溫順乖巧?」廖子殤抖了抖嘴角臉皮,在一番猶豫不決之下,索性便豁出性命也跟著跳上去,果不其然,如儒雅道士所言,它未生出任何抗拒暴躁舉動來。
「走。」儒雅道士一聲令下,它便調轉龐大身軀朝遠方飛去,飛行速度比之他那頭飛禽靈獸快了不知多少倍。
廖子殤暗暗乍舌,心裡羨慕得緊,「還是如此威風凜凜的飛禽妖獸才足夠配得上我這身氣質吶!可惜,良禽已擇主,再怎麼羨慕也羨慕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