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集 咒術秘藏
隋山道院議事偏殿。
殿內一應之物裝飾得古樸典雅,光線不算明亮,甚至還略顯晦暗陰沉,居中處擺放三尊古銅鼎爐,角度呈均勻正三角形格局,不偏差一絲一毫,爐蓋縫隙口紛紛溢散清香氣味,蔓延此殿內各個角落,味道不但沁人心脾,且令人神清氣爽透徹心涼,直衝天靈蓋,依稀有衝破體內禁錮枷鎖的暴烈感通。
一宗掌教盤膝高坐寶榻上,他現下正閉目凝神,靜心打坐調養身心,呼吸吐納有序,吞吐間自有一股大道玄妙,殿內兩側亦分席盤坐幾名地位尊貴的長老,他們個個氣息各異,各司其職,身份地位均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手掌實權,可謂是真正意義上的權勢滔天,揮一揮衣袖,動輒焚天滅地,修為通天。
「諸位長老,爾等不妨談談看法,該當如何制定行之有效的方案應付屬地內妖邪為禍四方?」中年邋遢男子那對渾濁眼眸半眯半合,他面無表情一掃下首兩側盡皆默不吭聲的幾大長老,心中無名怒火滋生,髒兮兮臉龐稍顯搵怒,「怎麼?一到關鍵時刻都成啞巴了?」
「各管轄境內眾多邪祟為禍已長達近乎兩年之久,弟子死傷慘重,在此期間也血腥鎮壓殲滅過好幾回,換來一方屬地短時間內的繁榮太平。」一位肌肉遒結強壯如黑熊般的疤臉男子目光炯炯有神,他面有難色,面對大院士怒火充盈,他平日里表現出來的囂張跋扈瞬間煙消雲散,變得乖巧老實許多,「可這也僅僅只能維持短暫時間,過了幾個月,各個屬地又逐漸悄然蔓延妖邪禍患,它們大肆殺戮吞食各地普通黎民百姓,當作牲畜圈養充當口糧,各地人心惶惶,民不聊生,剿滅一處,另一處又如病毒般肆虐,死灰復燃,無論怎麼殺都殺不幹凈。」
「可如今各屬地戰火紛飛,到處充滿毒瘤亡魂,屍橫遍野,眼見我道院就這麼日漸式微,恐怕在不久將來,定會面臨分崩離析之禍。」一位中年貴婦風韻猶存,她媚眼生桃花,一張鵝蛋臉,保養得極好,可見她年輕之時定是位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兒。
「許婆娘,妳這般口無遮攔,一直都改變不了直率性子,小心禍從口出。」綠袍神秘人嗓音冗長尖細,極為刺耳難聽,他鄭重警告,「大院士可一直坐在殿內,聽得一清二楚,妳言談舉止可要收斂著些,別什麼話都敢往外吐露。」
「無妨。」中年邋遢男子揮手打斷,滄桑面容古井無波,「大家各抒己見也是好事,身為手握重權的長老,就應該暢所欲言,我就喜歡敢於直言之人,相反,那些卑鄙無恥之徒,我是極為唾棄鄙夷的,一直與我虛與委蛇,膽子確實夠大。」
「多謝大院士抬愛。」中年貴婦瞥向身旁兩名長老,眼神極盡戲謔輕蔑。
他倆立即低下腦袋羞愧難當,大院士意有所指,那番言外之意自當瞭然,不敢直視在座其餘幾人,以免徒增尷尬。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中年邋遢男子面色凝重無比,「這個道理相信在座諸位再明白不過,妖邪禍患除之不盡,即使短暫維持了一方水土太平,再過不久又妖風四起,如此循環往複不斷,又該當如何是好。在座諸位有何良策?只要行之有效就好,眼下轄區各地生靈塗炭,能剷除多少便是多少,好過束手無策就地等死。」
殿內一干長老幾人相繼陷入沉默,眼神明滅不定,盡皆一言不發,統統拿不出好計策來。
也就寂靜了幾個呼吸,綠袍神秘人連忙朝大院士拱手作揖,率先打破此間沉默,「大院士,我有一良策。」
「但說無妨!」中年邋遢男子當即眸光發亮,精光一閃即逝,他語氣略微急促,「若是實施下去收效大,那便是大功德一件,速速說來。」
其餘幾人也屏息以待,個個聚精會神,目光統一聚焦在他身上,靜靜等候他娓娓道來。
「我道院數十萬優秀弟子相繼學成下山,在天下各地除魔衛道,為黎民百姓謀福祉,實乃天下之一大功德無量。」綠袍神秘人靜默剎那,而後慢條斯理道:「可隨之而來的,卻是無數弟子為之拋頭顱灑熱血,期間死傷者佔大半數以上,天下各地生靈塗炭,百姓名不聊生。」
「周邊各大小勢力虎視眈眈,內部又歷經無數妖魔邪祟肆虐破壞,內憂外患,我道院雖躋身幾大巔峰勢力之列,道藏優厚,也擁有種種逆天珍寶,可對妖邪造成重創,更是人才輩出,驚才絕艷者亦不在少數,在外抵禦妖邪之際,立下眾多功勛,也由此崛起了諸多默默無聞之輩,得以為我道院著重栽培。」綠袍神秘人語氣平緩道:「經歷了大大小小上百回殘酷戰爭,我道院弟子即便再驚艷絕倫,也禁不住這般損失慘重,更何況還損失了數十萬優秀弟子,這對我道院而言,不可謂不慘烈,嚴重損毀我道院穩固根基。」
「所以,我提議,可否將地牢深處那些大罪孽囚徒分派鎮守轄區各方,一來可大量減輕在外眾弟子傷亡負擔,二來也可讓他們漸漸贖清罪孽。」綠袍神秘人聲音壓低了些許,「不知大院士您意下如何?」
「不行,絕對不行。」對面那名壯碩男子矢口否決,整張臉都黑如木炭,嚴肅冰冷至極,「你這法子太過冒險,若在押運囚犯途中不小心讓他們逃脫了,或者是真讓他們鎮守各管轄地,日子久了,必生不可逆轉的天大禍端,他們極有可能會糾結眾多為禍一方的大魔頭,暗地裡結黨營私,待翅膀硬了,便會反咬我道院一口,對我道院造成沉痛重擊。」
「也怕他們經年累月修為大漲,屆時,我道院對他們也會更加無法掌控,兔子急了還會咬人,更遑論是這些大罪孽囚徒,他們個個罪孽深重,性情乖戾暴躁,嗜殺成性,若關押在地牢深處還能永久鎮壓,可一旦放出來,那後果將不堪設想。」中年貴婦精緻容顏也頗為凝重,「這些兇徒極不安分,派遣他們鎮守各方,定會引發各地百姓惶惶不安。你可別忘了,他們手段極其嗜血殘忍,動輒可輕易屠戮一方生靈,致使血流成河,冤魂哀嚎,到那時又該當如何收場?」
「你倆別那麼激動麽!」綠袍神秘人輕笑一聲,「我之所以會有此提議,也是經過我縝密考慮周全的結果,我若無十足把握,會這麼愚蠢直接將他們派遣各地鎮守嘛!」
「那你倒是說說看,若無法令我等心服口服,此提議就此作廢,絕不可再提。」中年貴婦猛一揮袖袍,沒給好臉色。
其餘幾人也是神態各異,唯一相同之處,便是一致冷眼旁觀,就連身為一院掌教也面無表情,自始至終一聲不吭,面容冷肅得令人直犯怵。
綠袍神秘人巍然不懼,敢於直面幾人投來的冷漠眼神,他笑了笑慢悠悠道:「諸位,你們難道全忘了,我道院底蘊深厚,論掌控人心的強大手段敢稱第二,恐怕其他勢力無一個敢稱第一了吧!」
「你莫非是想……在他們身上施加生死咒術?」壯碩男子雙眸逐漸瞪大,眼神錯愕不已。
「沒錯!」綠袍神秘人運籌帷幄,「從古至今,我道院也收藏了五本咒術類典籍,本本珍貴稀罕,施加咒術之後,不僅可感應他們的一舉一動,也可清楚知曉他們內心真實想法,一旦生出反叛異心,就地咒殺。」
「哈哈哈。」壯碩男子開懷暢笑,「此法甚妙!你若不提,我都給忘了。」
「在場幾人之中,也就唯有大院士深得咒術精髓,我等不過學了些皮毛罷了!」中年貴婦適時恭維逢迎,「哪能跟大院士相提並論呢!」
「許師妹,妳也不必太抬舉我。」中年邋遢男子語氣悠揚綿延,頗為順耳,「我也只習得十之七八,只專精其中一本咒術典籍而已!但是,即便僅僅只修習一本,想要徹底操縱他們也是綽綽有餘了。」
「那您覺得我此計可好?」綠袍神秘人試探性輕聲問詢。
「嗯。」中年邋遢男子不假思索微微點頭,「你這法子可行,不過,布置咒術會稍微複雜些,所需寶物也不下上百件,過程會相對久一些,興許要花費三日才可大功告成。」
「與我們道院榮辱存亡相比,這點付出又算得了什麼。」綠袍神秘人大義凜然道:「大院士,您儘管施展即可,區區三日罷了!眨眼即逝,也不差等上這幾天。」
「對對對。」
「木長老所言極是!」
「木長老心繫道院生死存亡,一心一意為道院鞠躬盡瘁,真乃我輩楷模。」
在場幾人紛紛阿諛奉承迎合起來,將他馬屁拍得邦邦響,與方才一番冷言冷語的態度簡直判若兩人。
「真虛偽。」綠袍神秘人暗自鄙夷不屑。
「好了,待我布置妥當,立即施展,這幾日你們便靜等我好消息。」中年邋遢男子舒緩口氣,「三日後,將他們分批押赴轄區各地,以城鎮人口多寡來排兵布陣,保我一方水土太平盛世。」
「謹遵大院士御令。」幾大長老齊齊拱手作揖,之後等餘下諸事商榷完畢方才相繼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