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託付
就在兩人聊天的時候,忽然有人過來招呼道:「姚醫生,有人來看病了!」
「呀?有病人了?他們不是都不敢讓咱們看病么?」姚菲驚訝的問道。
「這不是羅大哥他們去買東西,讓這些村民覺得咱們都是有錢人,起碼不會騙他們錢,所以這就有人肯抱著試試看的心思來看病么!」
對於唐寧「高薪勾引」來的第一個病人,姚菲還是抱有期待的,打算藉此來個開門紅,一舉扭轉村民對於西醫的不信任,可是當她給患者診斷了一番之後,卻悲哀的發現這個病她根本就治不了……
因為這個患者是由於營養不良而導致的身體虛弱,治療的方法很簡單、只要加強營養就行了,但偏偏這點根本就做不到,畢竟在這裡連男人都吃不飽飯呢,就更別說給一個女孩加強營養了……
雖然姚菲並沒有看好女孩的病,但她隨手塞給女孩的一把糖果,倒是讓圍觀的村民們發覺到其實來看病也不錯,就算治不好起碼也有糖吃啊,於是紛紛開始排隊看病。
唐寧因為不會看病,所以就在一邊幫著維持秩序和看熱鬧,但看了一會兒他就覺得有點看不下去了,因為大部分病人其實得的都不是什麼重病,或者更準確的說他們的病症如果在一開始就能夠得到良好的治療的話都是小病。
但偏偏這些村民沒有錢,小病都是扛著,等扛到了大病往往就放棄了,就比如一個瘸腿漢子,如果在感染之初就打一針青霉素的話,雙腿肯定都是健康的,但別說他不知道青霉素,即便知道在這個時代他也買不起這種液體黃金!
還有像剛才那個小女孩那樣營養不良的、或者純粹就是常年過度重體力勞動導致積勞成疾的,都是些知道該怎麼治療但又無法治療的,怪不得魯迅先生會棄醫從文、高呼「學醫救不了中國人!」
於是唐寧走到一邊低聲嘆道:「哎,這個世界上最讓人無奈的絕症就是窮病!」
正好從旁路過的姚菲聽到了他的這聲感嘆,於是停下腳步道:「唐先生,真沒看出來,你居然還是一個哲人!」
「我算是什麼哲人,純粹就是有感而發罷了!」唐寧苦笑著搖搖頭道。
「那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窮人?而且大上海附近的農村都這個樣子,那內地的農村該是什麼樣?再想想那天公董局的舞會,為什麼那些外國人在我們的土地上那麼享受,而我們的同胞則過得如此痛苦?」姚菲誘導性的問道。
「那你覺得答案是什麼呢?」唐寧反問道。
姚菲毫不猶豫的答道:「當然是因為這個無能的政府,只有推翻.……」
還沒等姚菲把話說完,唐寧就連忙捂住她的嘴,並左右看了一下,發現沒有人之後,這才鬆了口氣,低聲對她說道:「這是要造反啊?」
姚菲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答道:「也可以說是造反!」
唐寧好心勸道:「這種話你以後可別亂說,讓人聽到就麻煩了,而且這也不是你一個女人能幹的事兒,更不要說現在的首要問題是趕走日本人!」
「難道你不覺得起碼日本人比這些白人要好一點么,起碼大家同宗同源!」姚菲反駁道。
「在我看來,他們都不是什麼好人!」唐寧吐槽道。
「你的老同學保羅也不是好人?」姚菲質問道。
「你這就屬於抬杠了,哪個國家也不可能全是好人或者全是壞人。」唐寧沒好氣的答道。
「好了不和你犟了,好不容易出來一次,不說這些煩心事了!其實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已經好久沒像這幾天這麼放鬆了,這裡雖然很窮很破、什麼都沒有,但起碼到了這裡我可以不用去想那些煩心的事兒,也沒有那麼多的壓力!」姚菲感慨道。
「你有什麼壓力和煩心事啊?」唐寧不解的問道,因為在他看來,姚菲的生活是很簡單、很舒適的。
但姚菲卻沒做解答,只是輕笑了一聲:「以後你就知道了。」
似乎是為了驗證她的話,在三個月之後的一天,姚菲忽然打電話將唐寧約到了一家酒店。
唐寧一進屋就看到姚菲衣衫不整的坐在那喝著悶酒,於是連忙過去一邊攔下她即將喝下去的一杯酒一邊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姚菲搖搖頭答道:「沒怎麼,就是要離開上海了,所以有點捨不得!」
「為什麼要離開啊?這是出了什麼事兒么?」唐寧不解的問道。
「這個你就別管了,反正我和小雅都必須得走。對了,這是診所和車子的鑰匙,我不在的這段日子就都歸你了!」說著,姚菲將一大串鑰匙推了過來。
「你和小雅這是要走多久啊?」唐寧皺著眉頭問道。
姚菲遲疑了一下,然後答道:「得幾個月吧,而且沒準等我們回來的時候就不開診所了!」
「不開診所,那你幹嘛啊?」唐寧好奇的問道。
姚菲神秘的笑笑答道:「這個嘛,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保證能讓你大吃一驚!」
隨後表情嚴肅的問道:「但我走之前,有一件事我必須得弄清楚,那就是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那你喜不喜歡我呢?」唐寧反問道。
「我當然喜歡你了,要不然怎麼會讓你看到我這麼狼狽的一面,要不然怎麼會在走之前將一切都託付給你,你知道這家診所傾注了我多少心血么!」姚菲不悅的答道。
「可我不知道你到底喜歡的是我,還是因為我長得像那位洪先生!」唐寧終於將這句憋了好久的心裡話說了出來。
「我早就跟你說過了,你和宏介不一樣!」姚菲沒好氣的答道,最後索性直接撲到唐寧的懷裡,主動的吻了過來。
到了這一刻,唐寧知道再說什麼都是多餘的,於是抱住姚菲、將她壓到了身下。
一夜激情之後,待唐寧醒來的時候,發現懷中伊人已經不在,只在桌子上留下了一串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