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72章 眼前人已非彼時人
徐妙音讓玉棋給郭襄鬆了綁,郭襄顫著手拿起了桌上的那塊同命鎖,很是珍惜地用手擦了擦。
徐妙音看他這模樣心裡有些不忍,但是時間緊迫,她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她正想開口,卻聽郭襄開口道:「我可以配合你們,但是你要保證我家人的平安,但是口空無憑,我必須拿一個信物為證。」
郭襄那雙微紅的眼睛犀利地看著徐妙音。
徐妙音瞭然地笑了笑,從袖袋裡拿出了一塊鳳儀宮的令牌,放在了桌上。
「我需要知道當年的科場舞弊案所有的真相,我要你把它寫下來,在後日的大朝會上公之於眾,若是你沒有做到,那你在這密室里見到的只能是梁嬤嬤的屍體。」
郭襄拿起桌上的令牌,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女人,他猜想了萬般可能,從沒有想過眼前之人就是人們口中的妖妃,當今聖上最寵愛的徐貴妃。
難道這是陛下授意的?
如今朝中的局勢他也是知道的,陛下雖說是榮國公一手扶持上位,兵權也掌握在榮國公的手裡,但是近些年來,隨著六部之中榮國公的勢力逐漸瓦解,陛下也逐漸掌握了六部,又扶持起了徐家來牽制榮國公,可以說,現在的榮國公也只有邊關勢力,雖還得陛下器重,也不過是因為這兩年來邊關不太平,需要他來牽制而已,一旦邊關戰事平息,榮國公便也沒有了利用價值,一切也不過還是皇帝說了算。
那或許他可以試著拼一拼,為他的家人掙一份未來。
「好!」
一刻鐘后,密室里已經只剩徐妙音主僕兩人,她看著桌上那塊同命鎖,想起了郭襄離開前說的話。
「娘娘,這塊同命鎖勞煩您交給我母親,她會明白的。」
無論是怎樣心狠手辣的人,最終放不下的也還是心裡最惦記的人,他可以傷害所有人卻把心裡最柔軟的地方留給了家人。
方致遠當年救下了梁嬤嬤並為她改了身份安排進了宮,雖是救人亦是讓她做他在皇宮中的眼線,之後便利用梁嬤嬤威脅郭襄做了他殺人的刀,而科場舞弊案中被殺的孟生便是其中之一。
梁嬤嬤在宮裡十年,看多了爾虞我詐,又被安排在肖凜身邊伺候,當看見瘦骨嶙峋的肖凜,梁嬤嬤更是起了惻隱之心,也想起她那十年未見的兒子,是不是也是過的如此凄苦被人魚肉,她便不想再讓自己的兒子過這樣任人擺布的生活,刻意讓肖凜接近徐妙音,從而有了之後的事情。
玉棋見徐妙音看著同命鎖發愣,輕嘆道:「梁嬤嬤也是苦命的,被人囚禁生子,后又身不由己進了宮,好在她能迷途知返,將所有事情和盤托出,我們才能這麼順利的拿到證據。」
徐妙音將同命鎖拿在手裡,站起了身,說道:「走吧,我們也該出去了。」
玉棋將密室的門打開,順著黑暗的階梯兩人往上走去。
密室修建在地下,入口在麗寶齋平時待客的客房裡,隔著一層地毯,平時又是女眷居多,根本就不會有人留意到地上的異常。
玉棋先打開了地道的石板,見房間內沒人,才快速爬了出來,扶著徐妙音出了地道。
徐妙音本來就有心疾,穿過狹窄的通道一路走上來,心跳便有些快,玉棋見她捂著心口便趕緊將人扶到了椅子上坐著,掏出隨身攜帶的藥瓶,倒出了藥丸餵給她吃下,又轉身去倒水,餵給徐妙音。
徐妙音吃下了葯,過了一會兒才恢復了些,便吩咐玉棋趕緊回宮去。
玉棋擔憂地道:「娘娘,您現在這樣,婢子實在放心不下。」
徐妙音搖了搖頭,道:「我無事,不能讓其他人知道你的身份,你快回去吧!」 玉棋身份本就是徐賢安排來的暗衛,這事只有家主和徐妙音知道,若是被皇上的人知道,只會惹來無謂猜忌。
玉棋也是知輕重的,只能從打開的窗戶一個閃身離開。
徐妙音坐在椅子上,等著身體恢復了些,才慢慢站起身,打算離開這裡去尋阿綰等人。
她這突然失蹤,肯定嚇壞了阿綰。
徐妙音剛打開門,便見男人負手站在廊下,看著那被夕陽照耀的一角,正開著一簇鮮艷的野花。
徐妙音沒料到他會來,愣了愣道:「陛下……」
肖麒轉過身,視線在她身上掃了一圈,見她完好無損,心裡緊繃了一天的心才放下,但又想到她竟然瞞著自己做下的事,心裡便有些堵得慌,便冷著臉打算教訓她兩句,但是看著她微微有些蒼白的臉色,便什麼也顧不上了。
肖麒無聲嘆了口氣,勉強地勾起一抹笑意,上前一步將人攬在懷裡,輕聲說道:「出來了一天累了吧,我來接你回宮。」
說完,肖麒便攬著她的腰走出了麗寶齋,直到上了停在外面的華貴馬車,她才回過神看向一旁閉眼坐著的肖麒,見他臉色並無異常,她卻更是有些忐忑。
馬車動了起來,肖麒卻一句話都沒說,只是握著她的手閉眼休憩。
半晌徐妙音才道:「陛下不應該出宮來尋我。」
肖麒仍是閉著眼,卻說道:「你為何就不肯信我?信我會幫你報仇。」
肖麒睜開眼看向低垂著眉的徐妙音。
「報仇?陛下難道不是我的仇人。」
徐妙音的話說的毫無波瀾,就像這句話是一句再平常不過的話,卻將肖麒的心扎的密密麻麻的疼。
肖麒握著徐妙音的手慢慢放開,心裡鈍痛不已,他和她之間的事就像一個死結,他想打開卻再也沒有機會。
徐妙音看了眼被他放開的右手,輕輕顫了顫,隨即掩到了袖中,她撇過臉,掩飾住心裡冒出的酸楚。
肖麒見她側身,本就瘦弱的身子微微輕顫,心裡也不好受,但還是慢慢靠近她,手撫上她肩頭,見她沒抗拒,又將人帶入懷中,哄道:「莫要難受了,是我不該說那些話,以後你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只是別再以身犯險,我會擔心。」
徐妙音窩在他懷裡,聞著他身上淡淡的龍涎香,微微閉上了眼。
馬車噠噠地走著,車內靜謐卻也和諧,肖麒並不想破壞這樣的和諧,就是徐妙音並沒有給他任何的承諾,他也沒有勉強她,他會護著她。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沒過一會兒就聽見秦戰有些躊躇地稟道:「陛下,娘娘,王太傅病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