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85章 攻心

  西山的那處別院全都是按照揚州徐家的規制建造的,可以說和揚州的徐家宅子一模一樣。


  這也是她神志不不清的那三年住的地方。


  徐妙音看著熟悉的一磚一瓦,心裡感慨萬千,肖麒不可謂對她不好甚至處處上心,可是她所失去的不是這些「上心」就能彌補的。


  玉俏帶著四婢收拾著行李,徐妙音便帶著阿綰逛起了別院。


  「姨母,凜哥哥怎麼沒和我們一起來?」


  阿綰這半年來只要是進宮都是和肖凜玩在一處,現在徐妙音帶著她來了別院,她以為還能見到肖凜,還帶了阿鐸哥哥給她做的彈弓,打算和肖凜一起玩的。


  徐妙音牽著阿綰走在熟悉的後花園里,她看著那熟悉的花牆,淡笑道:「你凜哥哥每天都要上課習武,哪裡能天天陪著你玩鬧了,難道沒有凜哥哥在,阿綰就不喜歡陪著姨母?」


  阿綰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凜哥哥不在固然有些失望,可能陪著姨母,還沒有姨夫在,她還是很開心的。


  「姨母帶著阿綰出來玩兒,阿綰很開心。」


  徐妙音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又拉著她繼續走著,一邊走著,一邊跟阿綰說著每一處院落的回憶,說著她與徐皎月從小到大的趣事,阿綰聽的認真,自然升起了些孺慕之情,徐妙音見她眼眶紅紅,也不再說起這些,帶著她回了瀾音院,親手下廚為她做了些點心,看著小姑娘開懷了,才鬆了口氣。


  阿綰一邊吃著點心,卻跟徐妙音說道:「姨母,外祖母最近總是鬱鬱寡歡,我想給她做這個點心,姨母教我好不好?」


  徐妙音笑著道:「好,姨母教你,那你知不知道你外祖母為何鬱鬱寡歡啦?」


  阿綰想了想,又吃了口點心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一次我在外祖母屋裡的碧紗櫥里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就見外祖母拿著封信哭了起來,我跑過去安慰祖母,她看見我反而哭的越發傷心。」


  徐妙音臉上的笑意慢慢淡去。


  她並沒有聽說最近徐家或者陳家有出什麼事,而且能讓徐氏看著阿綰能哭的更加傷心,那這件事肯定和阿綰和陳家都有關係。


  徐妙音想到了肖鐸,還有那封信,心裡越發的不安。


  徐妙音安撫著阿綰,「阿綰別擔心,祖母吃了你用心做的點心會好起來的。」


  讓阿綰乖乖待在屋子裡,徐妙音讓人找來玉棋。


  「玉棋,你去查一查黎陽究竟發生了何事?」


  徐妙音神色間帶著肅穆,言語間的冷意讓玉棋一凜。


  「還有,別讓任何人知道你在查這件事,包括玉書他們。」


  玉棋領命去了。


  徐妙音抬頭看著瀾音院上四方的天,黑沉沉的,似乎又要下雪了。


  此時的黎陽,徐賢已經順利進了城,沒有費一兵一卒,圍城的第二天城中的兵士便打開城門投降了。


  同時還將此次貪污軍餉的幾個將軍和參軍綁到了徐賢的面前。


  一切看似順利,卻讓徐賢覺得這背後肯定是有人在操縱著一切。


  起因結果沒超過一個月,就這麼順利的解決,功勞看似是他的,可是卻也太順利,順利的有些刻意。


  可很快徐賢就沒有心思再想這些,暗衛抓住了伏擊肖鐸的人,而此人卻是影衛黎陽據點的接頭人,一番審訊下來卻什麼都沒說。


  暗牢里,肖鐸坐在圈椅里,臉色是病態的蒼白,正一臉冷沉地看著刑架上已經被打的面目模糊的人。


  徐賢走進來就看見他這模樣,上前勸道:「你已經審了兩天兩夜了,先回去休息。」


  徐賢想扶他起來,肖鐸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徐賢都能感覺到他身體的緊繃,那是一種恨到極致的狀態。 肖鐸兩眼發紅,看著徐賢道:「舅舅,我從皇宮裡逃出來,一直東躲西藏,那麼多年都是秦叔叔一家在照顧我,秦叔叔待我就如我再生父母一般,我怎麼能不查清楚到底是誰殺了他,起初以為是榮國公,可現在……」


  肖鐸指了指刑架上的人,「他告訴我,我恨錯了人,始作俑者另有其人,我一定要讓他說清楚,到底是誰!」


  徐賢知他心痛,心裡也很惋惜,但是他更在意他的身體,這傷還沒有好全就來審訊,他還要不要命了。


  「你先回去養傷,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


  肖鐸卻執意要留下來,徐賢無法,只能將軍醫叫來守在肖鐸的身邊,以防他有個萬一。


  刑架上的人卻突然笑了起來,「你真是愚蠢,連自己該恨誰都不知道,你自己好好想想,除了榮國公還有誰當時在場,你想知道答案,我偏不告訴你,你自己去猜吧!」


  此人說完,只見他牙根用力,悶哼一聲,頭便垂了下去。


  暗衛上前查看,只見他嘴裡流出鮮血,人已經沒有了呼吸。


  「主公,此人咬舌自盡了。」


  徐賢揮了揮手,讓人把屍體處理掉,轉頭看向肖鐸,只見他雙眼血紅,全身都顫抖了起來,「噗」的一口鮮血吐了出來,人也暈死了過去,急得徐賢趕緊讓人將他抬出了暗牢。


  「主公,少主公只是氣血攻心,吐出那口淤血也是好事。」軍醫上前稟報道。


  徐賢暗嘆口氣,命人好生照顧著。


  這孩子從小就懂事,卻歷經了這世上所有的傷痛,這心性卻沒變,以為能好好過以後的人生,卻又生了這樣的變故。


  而引發這所有苦難的卻是同一個人。


  那人的口供指向的無疑就是當今聖上,難道真的是他?

  若真是皇帝,為何會選在這個時候動手,這也太奇怪了些!

  徐賢心裡暫時沒有頭緒,便決定等肖鐸醒來以後再做決定,「今天的事不許外傳,否則格殺勿論!」


  徐賢下了死令,又看了眼床上的肖鐸,心裡暗嘆口氣。


  玉棋花了些功夫才查到了黎陽的事情,可她接到密信時,心裡也很詫異,猶豫再三還是帶著密信去找徐妙音。


  徐妙音屏退了四下,玉棋才掏出了那封密信遞給了徐妙音。


  徐妙音拆開看了信,猛地站了起來,眼眶卻已經紅了,不是難過,是氣憤。


  「他怎麼能……」


  話還沒說全,徐妙音便捂著心口劇烈喘息了起來,身體也軟了下去。


  玉棋攬住徐妙音將人抱到了床上,又揚聲叫來了玉俏,玉俏走進來看見徐妙音一頭冷汗地躺在床上,身體蜷縮著,便知道這是心疾犯了,便趕忙找來了葯,喂著徐妙音吃了下去。


  看徐妙音情況穩定了些,才冷眼看向一旁的玉棋,責備道:「玉棋,你到底和娘娘說了什麼?娘娘怎麼會病發?」


  面對指責,玉棋有苦也不能說,只能低垂著頭一聲不吭。


  玉俏見她跟鋸嘴葫蘆似的,心裡更是生氣,正想說些什麼,就聽見徐妙音虛弱的聲音。


  「你別怪她,和她無關,你們都下去,我想好好休息。」


  玉俏瞪了玉棋一眼,應了聲是,又給徐妙音掖了掖被角才氣哼哼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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