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6.第376章

  織娘小鹿般的眼眸濕漉漉的，其中的驚懼已經退去了不少。


  「阿姊我啊，是開布莊的。在咱們這宅子後頭，還會再開一個紡織作坊。周媼年紀大了，需要人幫忙，要不你去瞧瞧看看有什麼能幫上忙的？」


  「喏！」她的腳步輕快。周媼為其準備了月色的齊胸襦裙，還扎著淡綠的緞子。


  這一身，雖簡單，卻將她的可愛嬌俏完美地釋放了出來。


  明明她還是只知道玩耍的年紀……


  沈盈夏這才鄭重地同媚娘說：「媚娘，我知曉你也受了許多苦。但你這肚子，不能再拖了。」


  「女公子的意思是？」媚娘有些疑惑不解。


  「我是說，你的人生合該你自己選擇，也該由你自己負責。你也要有自己全新的人生才是。這孩子，你有權決定他的去留，但同樣的，你也要考慮清楚。不管你是否要留下他，我都理解，並且會幫助你。」


  「這孩子……我不知道……」


  「突然叫你下決定，不是個容易的事兒。但必須儘快了。如若留下，我便為你請醫士、產婆。只是這條路對你或他，都很難。如若你不想留，我也會幫你。」


  「我知道，我知道很難。」媚娘的眼睛失了神。


  媚娘自小便在紅顏夢中教養長大，對這世間的美好情感，興許沒有感知到多少；但若是腌臢的殘暴之事，知道的只怕不會比沈盈夏少。


  可紅顏夢畢竟是個特殊場域，不比這鄉村。


  「隔壁村子之前有了個瘋了的女娘。她長得也算清秀標緻。你可能猜到她為何會瘋？」 「娘胎裡帶的嗎？」媚娘顯然被故事吸引住了。


  「不是，她是活活被逼瘋的。早些年，她和郎婿是逃荒來的。她郎婿是個有力氣的，於是干起了扛包的活兒。女娘心靈手巧，很是勤快。兩人雖然沒置下產業，生活也漸漸好轉起來，也曾是一對叫人艷羨的眷侶。」


  媚娘目不轉睛地盯著沈盈夏。


  「後來，女娘懷了胎。她郎婿知曉后很是高興，幹活兒也更加賣力。他日夜不停，接了好多活兒，就是想給娘兒倆一個安穩的家。」


  「嗯，應該的。」媚娘點頭認同。


  「可興許是太過勞累，在扛包的時候，他竟扭斷了腰。兩人的日子漸漸困頓，家中好不容易積攢下的銀錢都要拿來給男人治病。女娘便日夜不停地做綉活兒，想要儘力維持住這個家。她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來。」


  「然後呢？」媚娘問。


  沈盈夏瞧了一眼媚娘，而後才說：「男人的傷很重，養了幾月，終究還是沒有熬過。女娘傾盡家財，讓男人得以入土為安。」


  「她一個女娘……」媚娘似乎猜到了後面。


  「是啊，她一個懷著身子的貌美女娘，如何過活呢？她消失了好一陣，回來時便瘋了。據說是有人貪圖她的美色，活活將她欺辱得掉了孩子。她無法接受，所以才瘋的。」


  「竟是……這樣嗎？」媚娘的眼睛暗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