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4.第444章 六月六,荷花滿城香
那人伸手一推,女夥計不敢忤逆他,被他硬生生地推了一個踉蹌,直接摔在了沈寧寧腳下。
小姑娘水眸漾起凌厲的刀光,頓時放下茶盞去扶起夥計。
「沒事吧?」
「多謝公主殿下,草民無礙。」女夥計臉色發白,搖了搖頭。
沈寧寧站起身,看見來人竟是九皇子,他身後跟著墨知柔。
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九皇子原本有些怒氣的面孔,在看見沈寧寧之後,立刻僵住。
就連他身後的墨知柔,原本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也在看清楚貴客為沈寧寧時,露出了見鬼一樣的表情。
她想起蜀王的訓斥,不動聲色地低下頭,灰溜溜地藏到了九皇子身後。
女夥計摔倒這樣不小的動靜,很快吸引了內間裡面的掌柜。
掌柜的出來一看,頓時神情惶恐,直接跪了下來。
「九殿下恕罪,草民不知是您大駕光臨,因著早就接到福寧公主的通知,公主今日要來試衣裳,故而小店才怕怠慢公主,準備歇業只招待公主一位貴客。」
九皇子眼神陰沉,他掃了一眼沈寧寧,知道她現在得罪不得。
於是轉而看向那名女夥計,遷怒於她:「既然是公主在此,那麼你方才說清楚不就好了?為何對著本殿吞吞吐吐,我看,你分明就是仗勢欺人,想要狐假虎威。」
女夥計的臉一下子慘白下來,她撲通跪下來。
「九皇子明鑒,草民絕無這個意思!」
掌柜也滿頭大汗,幫忙解釋:「她是新來的,不認得殿下您的身份和玉佩,還請您見諒啊。」
九皇子正需要一個台階下,但又不想過於失面子。
他頷首,冷冷說:「你們如此冒犯,我本應重罰,但念在你們是初次,就不計較了。」
「這樣吧,讓這女夥計給我磕頭三十下,我就饒了她這次,本來我今天帶表妹知柔過來,是想照顧你們店裡的生意,但好好的心情被一個無知夥計毀了,你們理應賠罪。」
一聽到磕頭三十下,那名女夥計不敢求饒,連忙就要叩首。
就在這時,一隻纖細的小手,從下兜住了女夥計的腦袋。
沈寧寧彎著腰,水眸烏黑明澈,紅唇慢慢道:「用不著吧?她好聲好氣地跟你溝通,並沒有仗勢欺人的意思,何況她也道歉了,九殿下何必讓她磕頭這樣折辱人呢?」
說著,小姑娘直起身,擋在女夥計身前,用那雙冷若冰霜的眸子,瞧著九皇子和墨知柔。
齊妃很壞,齊妃生的九皇子,也壞!
墨知柔,更不是好人。
沈寧寧對他們沒有好臉色。
九皇子沒想到,他不為難沈寧寧,沈寧寧竟敢反過來插手教訓他。
他眉宇凝冰:「福寧,方才你沒有聽全,本殿還未表露身份的時候要進店,這女夥計執意攔在門口,還對我出言不遜。」
九皇子說著,冷厲的語氣對向女夥計:「是不是這樣,你跟公主說實話。」
女夥計畏懼他的身份,顫顫地點頭:「是,是的……都是草民不好,衝撞了殿下,公主殿下,您是好意,但草民有錯,九殿下懲罰草民是應該的。」
說到最後,她像是快嚇哭了。
福寧公主和九皇子爭鋒相對,她這樣平民出身的百姓夾在中間,實在是害怕。
沈寧寧當然清楚她為什麼願意低頭,因為百姓們得罪不起權貴,只能息事寧人。
從前她作為小百姓,可被欺負過太多次了!
這一回,沈寧寧偏不退讓。
「九皇子這麼說,她豈敢不認罪,只怕你說出殺人的罪名來,強權壓迫下,她也不敢不認。」
九皇子眸子一怒:「你!」
這個沈寧寧長大以後,是越來越不好對付了。
仍記得她小的時候,他兩人還一起餵過一隻梅花鹿。
墨知柔從九皇子身後站出來,弱弱地道:「其實,我也聽見了,分明是女夥計出言不遜,冒犯了殿下,公主,殿下沒有以權欺人。」
沈寧寧凌厲的眼風掃過去,墨知柔頓時又縮回九皇子身後。 就在這時,方青黛和許靖西聽到動靜,從內間走了出來。
「發生什麼事了?」方青黛皺眉,與許靖西一樣疑惑的目光,看了看地上跪著的夥計和掌柜,又看向九皇子。
一看見方青黛,九皇子眼底的神色就變了變。
方青黛手中有一部分的兵權,正是他想拉攏收服的勢力,畢竟謝家與太子親近,但方青黛總是與謝家劃清界限。
所以,對九皇子來說,拉攏方青黛,是一個可行的方法。
他早就打聽清楚了,方青黛不喜歡驕奢淫逸的人,而且,作為將軍,方青黛心中裝著百姓民生,當著她的面,他最好還是別對百姓們發脾氣。
眾目睽睽下,他陡然轉變表情,嘆了口氣,神色變得溫吞。
「罷了,既然公主都為你求情,本殿就不怪罪你了,只是你要記住,你們錦繡庄是京城裡最大的布匹莊子,要是你們店大欺客,總有一天要出問題。」
說罷,他拱手:「既然今天不湊巧,那我就帶知柔去別處買衣裳了,福寧,方將軍,再會。」
見九皇子領著低著頭的墨知柔離去,沈寧寧朝他的背影吐了一下舌頭:「裝腔作勢!」
許靖西上前拉住自家妹妹的手。
「下次再有這種事,你別獨自跟他爭鋒相對。」
沈寧寧本以為許靖西要教訓她了,沒想到,許靖西下一句話便是:「你叫我,我不怕得罪他。」
小姑娘噗嗤一笑,水眸漾起波光,面頰上梨渦淺淺。
「好啦,我記住咯,三哥哥,你的衣服挑的怎麼樣?」
方青黛笑說:「買了三件,寧寧,這次做衣裳的錢,就讓我為你們付吧,我與你母親從前是閨中密友,給你們買衣服,是應該的。」
沈寧寧沒有忸怩拒絕,當即就答應了。
許靖西見妹妹開心,他也含笑溫溫:「那就多謝方將軍了。」
三人離去前,鋪子里的女夥計感恩戴德。
若不是沈寧寧出手幫助,她今日少不了一頓受辱。
經過的玉牌之事以後,齊妃和蜀王他們表現得十分老實,連墨知柔看見沈寧寧,都要繞道走。
日子平安無事下來,晃晃悠悠的到了六月,京城迎來初夏。
燥熱的陽光直透碧葉,熱浪緩緩上浮,沈寧寧也早就換上一身籠紗裙。
恰好是這個時候,蜀王下令,在京城的不少觀景池裡種滿荷花。
只因,蜀王妃喜歡,且,她的生辰也要到了。
為了彰顯寵愛妻子,蜀王包下了京城裡最大的一家酒樓,宴請天下賓客,來了就能吃,提前三天流水席不斷。
夜裡還為蜀王妃登高燃放煙火,讓整個京城沐浴在一片璀璨的光芒中。
等真的到了蜀王妃生辰這日,蜀王在王府里召辦宴席,邀請王孫貴族、名門貴胄前來。
沈寧寧和墨凌危都在受邀之列,便一同抵達王府。
蜀王府里,因著夏日時節,早已被種上各種荷花,墨凌危拉著沈寧寧的小手,一路走過去。
小姑娘不斷嘖嘖搖頭。
墨凌危挑眉看去:「怎麼了?你對這些荷花有意見?」
沈寧寧噘嘴,意有所指:「花是好看,但只是種花的人,故意給我們看的,不是單獨給喜歡的人看的。」
墨凌危凝眸,俊冷的五官閃過一抹淡淡的疑惑。
這小丫頭怎麼從進門開始就說一些他聽不懂的話?
就在這時,前方傳來一道女音溫柔的呼喚——
「凌危,寧寧,你們來了。」
兩人抬頭,見蜀王妃含笑走來,她眼角眉梢都蘊藏著甜蜜。
看樣子,蜀王妃是被蜀王甜言蜜語哄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