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30章 撥雲
第30章 撥雲
屋內,周疏嘴角彎了彎,「待下官病癒,為小侯爺當牛做馬,在所不辭。」
「好,你要記住你今日所言。」
溫昱庭拿著她給的紙條離開了,而周疏被送進了疫人坊。
到疫人坊第二日,她的病情就加重了,時不時地咳血。
再一次咳血后,周疏望著帕子上駭人的血跡。
她用力握住帕子,眼神堅定,做了個大膽的決定。
喚人送來紙墨。
「來人,幫本官去取紙筆來。」
話落,很快就有僕從雙手捧著文房四寶進來。
「東西放下,你先出去吧。」為避免傳染給他,周疏讓人將紙墨放在門口。
那僕從低著頭,並沒聽她的放下東西離開。
而是走近,像做了無數次的動作那般,熟練地將紙張鋪展開,然後站到一旁,滴了一滴水到硯台上,開始研磨。
聽著動靜,周疏撩起眼皮往他那邊看去。
待看清房間里人的面孔,頓時瞪大了雙眼。
又急又怒,「兄長,你……」
剛說了三個字,又劇烈咳嗽了起來。
「阿辭。」
見她咳嗽,周暉心裡擔憂,一個箭步衝過來,伸手就要幫她拍背。
被周疏疏離地給避開來。
她止住咳,眼尾嫣紅地望向周暉,眼神里滿是指責。
「兄長,這裡是疫人坊,你為何會出現在此?」
「我擔心你。」周暉別開眼,不去看她生氣的表情。
「阿辭,疫人坊里全是感染瘟疫的人,沒人照顧你,我不放心。」
「你有什麼好不放心的?這裡有大夫,還有專門的人照顧,更何況,我自己也能照顧好自己。」
「兄長,這裡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我就當從未見過你,你現在立馬離開。」
「我不。」拒絕的話脫口而出。
周疏紅了眼眶,她何嘗不知他的心思。
可瘟疫不是兒戲,容不得他任性。
她頭一次沖他發了脾氣。
「兄長如此,莫不是欺我現下染病,拿你無可奈何?」
「阿辭,我怎捨得欺負你?」周暉無奈道,聲音里充滿了心疼。
「你身體本就不好,如今還感染了瘟疫,我擔心你,便想著過來照顧你。」
「我不需要你的照顧。」周疏疾言厲色,「如今外面局勢動蕩,正值多事之秋,兄長你若真心為我好,就離開這裡,去幫著小侯爺和王將軍。」
「只有等徹底解決了外面那些事,我才有活命之機。」
話落,她不再去看周疏,厲聲喊來守在外面的官兵。
「疫人坊重地,無關人等不得入內,將周大公子好生請出去。」
「阿辭。」周暉不肯離開。
可周疏狠了心,背對著他,朝身後的官兵一招手,讓人將他帶下去。
周暉雙拳難敵四腳,被人拖著「請」出了疫人坊。
他雙眼猩紅地望著疫人坊方向,牙關緊閉,手背上青筋暴起,最後懊惱地一拳砸上牆壁,憤憤不平地離開了。
在他走後不久,兩道如鬼魅般的身影,悄然出現在疫人坊上空。
其中一人身著白衣,手裡還搖著把扇子,嘴角微勾,笑意不達眼底,冷冷地望著屋內正低頭寫字的周疏。
在他身旁,還有一人。
她面色微冷,眼裡是一貫的雲淡風輕。 此人就是紅纓。
此刻,紅纓面無表情站在白衣男子身後,似不認識屋子裡的人一般,眼裡毫無情緒波動。
白衣男子看了會,便收回了目光,似笑非笑地盯著紅纓,「紅纓,看來你對他還真是不一般啊,我讓你對他下藥,使他這段時日昏迷不醒,無法管湘州城內的事。」
「可現在,他還活生生地站在這裡,你說,我該如何懲罰你?」
男人聲音陰惻惻的,紅纓身子顫粟了下,眼露驚恐,立馬對他下跪求饒。
求饒的話還沒說出口,她脖子就被男人一隻手給掐住了。
「紅纓,你知道的,本王不喜歡自作聰明的女人。」說這話時,他眼神愈發變態,手上的力道也逐漸加重。
紅纓被掐得窒息,一張小臉憋得通紅,眼角有淚流下來。
可男人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想法。
他一隻手抹去她眼角的淚痕,倏地勾起唇角,朝她笑了下,接著又突然收緊了力道。
用力掐住她下頜。
力道極大,似要將她骨頭給捏碎。
紅纓逆來順受地跪在他腳邊,任由他對自己施以暴行。
見她緊咬著唇,倔強地一聲不吭,男人突感無趣。
猛地鬆開她,好看的眉心緊蹙,嫌惡地用帕子擦拭方才碰過她身子的手指。
末了,將那帕子輕輕地扔到她臉上。
「回去府內領五十鞭。」
「謝主人賞賜。」紅纓雙手撐地,恭敬地對他磕了一頭,隨後便飛身離開,前往一處看似普通的宅院,領罰去了。
而另一邊,周暉被周疏從疫人坊趕出來,便失魂落魄地回到了縣衙內。
他想再求紅纓想辦法給周疏治病,卻聽拂袖說,她今日一早便道別,離開了縣衙。
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也沒了,周暉眼裡一片灰敗,毫不顧及形象,頹然地坐在地上。
溫昱庭帶著人要前去大牢審問張茂安,路過院子,恰好看到周暉頹喪地坐在院門口的地上。
他抬手屏退眾人,邁步走到他跟前。
見他低著頭,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溫昱庭被氣笑了,抬腿踢了他一腳。
「死沒死?」
聞言,周暉毫無光彩的眼珠動了動,抬頭,眼眶通紅地望著他。
「小侯爺,阿辭染上瘟疫了。」
「我知道。」他聲音平靜,好似在和他說等下晚膳要吃什麼一般輕鬆。
周暉被他無所謂的態度給刺激到,情緒上來,猛地站起身,一把拽住他衣領。
因起得太快,眼前一陣暈眩,又差點跌倒。
幸好溫昱庭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
「你知道還這副態度?」他就著溫昱庭手站穩,憤怒道:「阿辭身體本就不好,現在又感染了瘟疫,凶多吉少,你卻一臉無所謂的態度,溫……」
他又要惱羞成怒直呼他為溫若瑜了。
「周兄。」溫昱庭在心裡嘆息一聲。
周疏說得果然沒錯,這人性子直,心裡藏不住事。
「你放心,我已經讓王將軍帶人去周邊的州縣尋找大夫了,周大人的病,一定會好起來的。」
可遠水救不了近火。
周暉仍愁眉不展,「要等找到大夫,阿辭早已不治身亡了。」
「周兄,泗溢縣那麼多感染瘟疫的百姓,他們也都在等著大夫治療,我知你心急,但現下不是心急就能解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