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44章 私會
又隨意問了她幾個問題,周疏便讓她下去了。
待她下去后,讓人喚了秋旻過來。
秋旻剛將周暉送回房中,聽她傳喚,又馬不停蹄趕來。
此刻正值季夏,一番折騰,秋旻額頭上出了層細汗,口乾舌燥的。
他咽了咽口水,「不知公子喚秋旻前來何事?」
在窗檯邊坐久了,周疏腦袋被風吹得有些發漲。
她抬手揉了揉額頭,撐著身子,慢慢下來,走到桌子前,倒了杯水給秋旻。
「先喝口水。」
秋旻不敢,低著頭,沒動。
周疏也不強求,斂下眼裡情緒,柔聲道:「你和拂袖自小跟在我身邊,在我心裡,與親人無異。」
秋旻:「能侍奉公子,是秋旻前世修來的福分。」
秋旻與拂袖的脾性,最是重情重義,忠心不過。
她從未想過,有一天他們其中一人會背叛自己。
這些年,她更是將拂袖當自己親妹妹看待,教她讀書識字,教她仁義廉恥。
不求她將來結草銜環,只求真心換真心。
可今日拂袖的表現,卻不得不讓她多想。
故以,她這才喚來了秋旻。
「秋旻,我知你忠心耿耿,今日喚你前來,是有一事相求。」
她說的是有事相求,而不是吩咐。
聞言,秋旻神色嚴肅了起來,「請公子吩咐。」
話落,就見周疏朝他招了招手。
秋旻上前一步,來到她跟前。
周疏這才壓低了嗓音道:「這些時日,我要你小心留意拂袖的去向,一五一十如實稟告。」
此話一出,猶如巨石入海,激起一番漣漪。
秋旻心中十分不解,但也不敢質問她為何要如此。
領了命,下去了。
……
入夜,拂袖前來伺候周疏更衣就寢。
她低著頭,神情有些恍惚。
手上動作一時不察,扯到周疏頭髮,疼得她「嘶」一聲。
反應過來,又連忙鬆開。
「公子,拂袖……」
在她開口認錯前,被周疏抬手給打斷了,「無妨,繼續吧。」
「欸。」
這一次,她不再分心。
仔細地幫周疏取下發冠,放到身前的梳妝台上,又擰了毛巾過來,給她凈面擦手。
待她梳洗完畢,替她褪去外袍,伺候她上床安置。
周疏穿著褻衣仰躺於床榻之上,拂袖跪在她身側,替她掖好棉被。
待一切安置妥當,她下床,走至床旁的燭台前,正要吹滅上面的燭火。
周疏突然出聲喊她,「拂袖。」
吹燭火的動作一頓,拂袖回頭,望向床榻之上。
「公子,還有何吩咐?」
周疏緩緩從床上坐了起來,見到她動作,拂袖立即上前,扶著她坐好。
拿了枕頭放置她身後,供她靠著。
轉身再要取了大氅過來給她披在身上,被周疏拉住手,給阻止了。
「不用忙活了,我身子骨還沒有那般弱。」
「可……」拂袖還想說什麼,見她堅持,只好妥協。
雙手交疊放在身前,低著頭,規矩地立在一旁,等待她接下來的話。
周疏靜默地看了她一瞬,此刻已是半夜,屋裡屋外皆是一片寂靜。
只有聽得到她和拂袖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好一會,拂袖快要被她盯得心虛不自在,她終於別開眼,啞聲道:「我渴了,你去給我倒杯茶。」
拂袖「哎」了聲,福了個身,便下去了。
沒一會,她端著一杯熱茶,以及一碟子小點心進來。
把手裡東西放在小桌子上,拿到周疏跟前。
「公子,小廚房剛好還有些雪花酥,拂袖一併給你端了過來。」
她還是「凌棠薇」時,最愛的便是這口雪花酥。
只是後來成為了「周疏」,便將從前的那些習慣一併給除了去。
周家小公子,最不愛吃甜膩的食物。
嫌膩口。
她將那碟雪花酥推開了些,眸光冷了下來。
端起茶盞喝一口,放下。
「把那雪花酥拿下去,往後莫要再讓我瞧見了。」聲音發冷。
拂袖被她冷冰冰的語氣凍得渾身一抖,唯唯諾諾地應了聲,端著那碟子雪花酥下去了。
出門時,她在心裡想道:看來那王公子猜錯了,公子就是公子,才不是什麼女兒之身,也不喜歡這雪花酥。
畢竟,方才周疏面上的嫌棄之情溢於言表。
若是她動作再慢一分,她就要動怒了。
處理了那碟雪花酥,拂袖滿身香氣地來到周疏跟前。
從她一進門,周疏便聞到了她身上那股子甜膩膩的味道。
俊臉不由得一沉,「那碟雪花酥被你吃了?」
「是,奴婢瞧著丟了可惜,便自作主張給吃了。」她絲毫不覺得有何不對。
聞言,周疏臉黑了個徹底。
放在身側的手,氣得微微發抖。
突然,她怒不可遏地呵斥一聲,拿起手邊茶盞朝拂袖扔了過去。
到底還是捨不得。
那茶盞扔偏了半寸,剛好擦著她臉頰過去。
「嘭」的一聲,茶盞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拂袖嚇了一跳,雙膝發軟,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跪在地上的身子不停顫抖,心中卻有些不服氣,不明白好好的,她怎就突然動怒了。
「你可知錯?」周疏胸脯上下快速起伏,不斷喘著粗氣。
怒其不爭哀其不志。
她竟眼皮子越發淺薄了起來!
拂袖低著頭,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沒有回話。
周疏被她這副不知錯的倔強樣子氣得胸口疼,又因說話太急,喉嚨里吸進去了涼氣。
發出一連串劇烈的咳嗽聲。
聽她咳嗽不止,拂袖無比心疼,想要上前關心,又怕她再度責罰。
眼神掙扎,最終是跪在原地沒動。
好半晌,周疏終於止住了咳。
目光失望地望著跪在地上,脊背挺得筆直的人,嘆了口氣,揮手,示意她下去。
拂袖從地上爬起來,張著嘴,欲言又止地看她兩眼,下去了。
待她一走,壓抑在嗓子眼的咳意再也止不住,又連聲咳嗽起來。
咳得眼眶都紅了。
可再也不會出現一個,心疼她咳嗽,為她端茶倒水的貼心丫鬟。
周疏雙手緊緊揪住被子,眼角無聲滑落一滴淚。
翻來覆去半宿,直至後半夜,她才迷迷糊糊地有了瞌睡。
而拂袖,從她房中退出來后,以帕掩面,吸著鼻子,抽抽搭搭地回到了耳房中。
剛推開房門,她便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
止住哭,回頭,警惕地看了眼周圍,接著快步進去,將房門關好。
紅著眼眶望向好整以暇坐於桌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