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53章 決裂
從回來,拂袖便一直心神不寧,杯弓蛇影的。
聽到任何動靜,都覺得像是阿花回來找她了。
她把自己藏進被子里,失魂落魄地捂住耳朵,一個勁地搖頭,胡言亂語。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阿花,姐姐不是故意的,是那個壞人……」
想起那個心狠手辣的黑衣人,拂袖又哭著抬起頭,喃喃自語。
「對,都是那個壞人,你要報仇就去找他好了,阿花,姐姐知道,姐姐對不起你,可姐姐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雖蕭元朗連哄帶騙,安慰她並不是她的錯。
但拂袖心裡還是過意不去。
她痛哭流涕地懺悔。
突然,房間門被用力推開。
「嘭」的一聲,把她給嚇壞了。
連來人是誰也沒看,就捂著被子一個勁地求饒。
「阿花,是姐姐對不起你,求你原諒姐姐吧,姐姐錯了……」
「你現在才知道懺悔有何用!」
周疏不願再聽她假惺惺的道歉,冷聲打斷她。
聽見周疏的聲音,拂袖身子僵硬了瞬,隨即哭喪著一張臉拉開被子。
「公子……」
啪——
與此同時,一道響亮的巴掌聲響起。
周疏手掌微微發麻,比起手上的痛,她心裡更痛。
「阿花不過七八歲,你怎麼敢!」
「公子,拂袖知錯了,拂袖真的知錯了。」
拂袖被那一巴掌給抽懵了,反應過來后,手腳並用,從床上爬下來跪到周疏面前。
雙手緊緊抓住她袍角求饒。
「公子,拂袖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於事無補了,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人武功極高,阿花又撞見了他殺人的事,所以才會被滅口。」
「是我,是我對不起阿花,可殺她的是那個黑衣人,他……」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推卸責任!」
周疏厲聲打斷她,用力從她手中扯出自己袍角。
一臉痛心疾首。
「拂袖,阿花那麼乖巧聽話,我讓她再家裡看著你,若不是你不聽她勸阻偷跑了出去,阿花她怎會出現在巷子里?又怎會撞見那黑衣人殺人被滅口?」
周疏是何等的聰明。
單是從她方才那短短的幾句話里,便拼湊出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阿花定是為了出去尋她,才會撞見黑衣人殺人被滅口的。
而且,當時她還在現場!
意識到這點,周疏神色越發冷厲。
「你既說那黑衣人武功高強,那你又是如何瞞過去的?」
她……
被問到關鍵問題。
拂袖答不上來了。
她低著頭,仔細思索了番。
最終找了個不是理由的理由。
「定是離得遠,那人才沒發現我……」
可話一出口,卻徹底暴露了自己。
她這話是在變相承認自己的見死不救了。
見周疏徹底對她失望,拂袖又連忙往前爬了幾步,伸手想要去抓她的手。
被她輕巧地避開了。
「你別碰我!」她嫌噁心!
為了一個男人,竟幾次三番不顧規矩禮教,不顧身邊人安全,執意要與那男人私會。
她是徹底被她傷心了。
周疏壓了壓眼眶裡的酸意,眼神冰冷地睨著她。
「賣身契我已交還於你,你便與我不再是主僕,你走吧,走得越遠越好,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放完狠話,周疏便不再看她,快速往門外去。
「公子,不要。」拂袖是真的感到害怕了。
她一個箭步撲到周疏腳邊,雙手死死抱住她一條腿。
哭得撕心裂肺。
「公子,拂袖真的知錯了,拂袖願意坐牢,為阿花贖罪,只求公子不要拋下拂袖。」
周疏對她心已死,不願再和她多說一句話。
用力拔了拔腿,沒拔開。
「放手!」
「公子,拂袖不放,拂袖一鬆手你就不要拂袖了,拂袖不想……」
「不要讓我厭棄你。」周疏淡聲打斷她接下來的后。
見她心意已決,再無轉圜的餘地。
拂袖心如死灰,慢慢鬆開了手。
腿上力道消失,周疏深呼吸了口氣,整理了下衣裳,離開前,對她對下一句。
「好自為之。」
從拂袖那裡離開,周疏便將自己關在書房裡。
誰也不見,不吃不喝。
木然地看著書案上,阿花前一日親手為她編織的螞蚱。
回憶呼嘯而來。
眼前彷彿浮現出阿花頂著一張汗涔涔的小臉,笑吟吟望著她。
「大人,這是阿花編織的螞蚱,送給您。」說到最後,她有些不好意思。
伸在半空中的手怯生生的,下一刻便想要收回。
周疏笑著拿過那隻螞蚱,彎腰,與她對視,「謝謝你,阿花,大人很喜歡。」
「真的嗎?」聞言,她雙眼一亮,明媚的大眼睛亮晶晶地望著她,「大人要是喜歡,阿花明日再為大人編織一隻,不十隻,百隻……」千隻。
說到最後,她又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算了,螞蚱太丑,不適合大人,阿花還是再學著編些別的動物,再送給大人吧。」
「大人,你喜歡什麼樣的動物?」
阿花歪著腦袋問她。
周疏喉嚨里像被塞了一團棉花,她艱澀地張了張嘴,剛要說話,眼前的小人卻瞬間消失不見了。
「阿花……」
她張著手去抓,可手指在半空中什麼也沒抓住。
「大人喜歡螞蚱。」突然,她呢喃道。
只是等待她答案的人,再也聽不到了。
一股孤寂的感覺頓時縈繞在她周圍。
椅子里的人就維持著左手拿螞蚱的姿勢,一動也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她身子僵硬,手臂酸痛,失去了知覺。
寂靜的屋子裡,突然響起「叩叩叩」的敲門聲。
十分有節奏。
椅子里的人眼珠動了動,沒回應。
門外的人似乎知道她有在聽。
「周疏,現如今國事要緊,你不會因一點小挫折就被打倒,再也爬不起來了吧。」
溫昱庭弔兒郎當,滿含譏諷的聲音從外傳來。
隨著風,飄進周疏耳朵里。
她眼珠又動了一下。
還是沒出聲。
門外的人也不惱。
「看當時那慘烈的場面,暗室里的人應該是被黑衣人給殺死了,現場有一具無頭男屍,看衣著打扮,應該就是他。」
見裡面還是沒動靜,溫昱庭也不擔心有損形象,一撩衣袍,在她房門前席地而坐。
雙腿大咧咧地伸在地上,一隻手撐在台階上,一隻手不知從哪順來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裡。
十分放浪不羈。
「看來此人身份非同凡響,不然也不會被砍了腦袋,周大人,你有何見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