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60章 相殘
溫昱庭神秘一笑,「秘密。」
見周疏還想要再問些什麼,他不耐地一把抓過她手,牽著往前走去。
「好了,周大人,周狀元,你是十萬個為什麼麽?怎這麼多問題?你我再不走,天又得黑了,等下大霧四起,你我想走也走不了了。」
剛到嘴邊的話,只得咽下。
周疏閉上嘴,乖乖地跟在他身後。
走了沒多遠,想起自己忘記將最重要的一事告訴他。
又絮絮叨叨地開始和他分析。
溫昱庭要眼觀八方,耳聽八路,還要聽著她喋喋不休的話語。
一個頭兩個大。
在她不知第多少次問他:「小侯爺,您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也是和下官一樣,被人打暈了丟在此處的麽?」
終於忍不住地打斷她。
「周大人,這一路上,你已經翻來覆去將這件事說了十多遍了,你不累麽?不感覺渴麽?」
看來真是他讓她吃太飽了。
見溫昱庭隱隱有些動怒,周疏不敢再去觸他眉頭。
閉上嘴,安靜地跟在他身後,不說話了。
又走了將近一炷香的時間。
耳邊沒了周疏絮絮叨叨的聲音,溫昱庭竟一時覺得有些不習慣。
身後太過安靜,靜得讓他心裡有些不安。
停下腳步,回頭看去。
周疏沒料到他會突然停下,一時不察,撞上了他後背。
溫昱庭常年習武,肌肉緊實健碩。
她只感覺撞到了一面銅牆鐵壁,隨即便感覺有鮮血自鼻孔里流出來。
她抬手一摸。
摸到了滿手的血。
本就瘦弱的身子更是搖搖晃晃。
「你沒事吧?」
見她突然流鼻血,溫昱庭嚇壞了,一把摟住她,扶著她坐下。
動作迅速,從身上扯下一塊布,幫她擦臉上的鮮血。
周疏接過來,道謝:「多謝小侯爺,讓下官自己來吧。」
說著,小心翼翼避開他指尖,拿過那塊布,擦拭起來。
看著她唯恐避之不及的態度,溫昱庭心知是方才他語氣太凶,讓她生氣了。
蹙著眉,「嘖」一聲。
「你在這裡等本侯,本侯去……」
話還未說完,便被周疏打斷。
只見她一手按住鼻子,從地上站起來,沒什麼情緒地開口。
「小侯爺,天色不早了,我們儘快下山吧。」
正此時,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渾厚的,「小侯爺,周大人。」
「公子。」
是王友賢與秋旻找過來了。
周疏快步朝幾人走去。
「周大人,你這是怎麼了?」王友賢指了指自己鼻子,問。
秋旻也擔憂地望著她呀,「公子,您沒事吧?」
聞言,周疏搖了搖頭,回頭看溫昱庭一眼。
「無礙,不過是方才走得太急,不小心磕到了。」
「周大人,你這不僅身子骨弱,還眼神不好使啊。」王友賢直來直去。
見溫昱庭過來,一撩袍角,下跪。 「卑職來遲,還請小侯爺責罰。」
溫昱庭虛空做了個扶他的手勢,「王將軍,你來得很及時,起來吧。」
得到他寬恕,王友賢站了起來。
又走至周疏身邊,哥倆好地一把將她摟進自己懷裡,拍了拍她肩膀。
「周大人,本將軍聽聞你不慎與秋旻他們走失,還以為以你的身子骨,定要喪命在此,沒想到,你竟比我們所有人都先找到小侯爺。」
說著,又想起什麼,繼續道:「哎對了,不是周大人你建議,找到小侯爺后就以煙花為信號?你怎沒通知我們?」
這還用問?
當然是她身上並沒有煙花。
周疏面無表情拂開王友賢拍在她肩膀上的手,退開一步,聲音平靜無波。
「下官一時激動,忘了。」
一旁的溫昱庭聽著兩人對話,這才知道,原來她先前問自己有沒有煙花信號,是為了通知王友賢他們。
嘴角牽起抹弧度,走至周疏身旁,俯身,貼在她耳邊說了句。
「原來周大人也會撒謊。」
他呵氣。
周疏耳朵發麻,下意識往旁邊挪開一步。
掩耳盜鈴地揉著發燙的耳朵,跟著秋旻,往山下走去。
身後,溫昱庭盯著她飛快逃離的背影,臉上笑意愈濃。
感受到後背那道無比炙熱的視線,周疏腳下生風,快步下山,來到馬車前,鑽了進去。
待徹底阻擋住了那道視線。
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氣,按了按胸膛里劇烈跳動的心,隨即想起什麼,又快速摸上脖頸。
張著嘴,小聲地「啊」了兩聲。
她聲音還是那道嘶啞的男聲,喉結也還有,為何每次溫昱庭見到她,眼神都那般奇怪?
尤其是在只有她們兩人時,他……
想著溫昱庭盯著自己時黑沉沉的目光,周疏心跳加速,面紅耳赤,連呼吸,也不由得加快了。
不行,她一定不能被他亂了陣腳,露出破綻來讓他發現。
懊惱地一拳砸在小桌子上,周疏深呼吸兩口,平復下心情。
眼神漸漸冷了下來。
回到縣衙,她在秋旻的攙扶下下來馬車,與王友賢道了別,便頭也不回地進去縣衙里了。
來到正堂,周疏坐在最上方主位上,王友賢在她左手邊,下首的位置坐下。
溫昱庭走在最後,慢慢悠悠來到正堂,沒個正形地癱在椅子上。
他搶在周疏開口前道:「周大人,你若要分析,可否容本侯先前去沐浴更衣,再進些食,慰勞慰勞本侯這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的肚子?」
說完,他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想著在山上,他將最後一個白餅留給自己吃,周疏心中過意不去,對他做了個「請」的手勢。
「小侯爺請便。」
溫昱庭離開了。
周疏將目光看向下方眾人。
「本官想知道,昨日本官與你們走失后,又發生了何事?」
下方眾人一個個都蔫頭耷腦的,聽到周疏問話,互相對視一眼,誰也沒開口。
這時,昨日與周疏一道迷失方向,哭訴的小將士頭上包著白布,雙手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來到她面前。
他哭喪著一張臉,要下跪,被周疏給制止了,讓他站著答話。
小將士帶著哭腔,哽咽道:「周大人,昨日我們中了迷藥醒來后,便沒有了意識,誰也不認識誰,只能聽到腦海中有一個鬼魅一樣的聲音,一直再說:「殺了他,殺了他」,我們都喪失了心智,受這道聲音的蠱惑,拿著刀,互相廝殺了起來。」
說到這裡,他有些忍不住。
突然掉下了眼淚。
一顆,兩顆,三顆……
半晌,他一抹臉,悲痛道:「老大他為了保護我,拼著僅剩的一縷神智,將我推開,自己和其他兄弟同歸於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