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窺見
第16章 窺見
等程曳輸液結束，體溫褪下，溫箏才給溫琸打電話。
外面下著雨，手機又在凌晨一點多響起，溫琸以為自己在夢裡，醒來時嚇了一跳。晃了晃神，他看清屏幕上的名字，心中不妙。
果然，溫箏說她在醫院，現在讓他偷偷開車去接她。
真是三生不幸，溫琸不想去，又怕她一個小姑娘夜裡在外面出事。
換好衣服，他躲著已經入睡的父母，小心翼翼開車出去。雨比之前小了一些，溫琸駕車趕到醫院，天上已經開始飄起毛毛雨，細細的雨絲不用再打傘。
見到自己家裡的車停穩，溫箏快速鑽進去。
「哥，我知道錯了，但我朋友半夜發燒，我給他打了好幾通電話沒人接，我才叫了120送他來醫院。」她上車就開始道歉，態度積極。
溫琸不用想就知道她口中的朋友是誰，心頭湧起怒火，額角青筋綳得他太陽穴發緊，隱隱的疼。深吸一口氣，他控制自己不與她發脾氣，沉聲道：「我不管你到底想做什麼，趕緊，趕緊和他斷了，以後不許再往來，」
夜裡下大雨她都敢一個人出門，再縱容下去，她不一定能做出什麼事來。
溫箏知道他現在正在氣頭上，沒與他辯駁此事，趕忙求他保守秘密：「哥，你說的我都認同，但你一定要幫我，不能讓爸媽知道我出來這一趟。」
「……」
溫琸不說話，臉色難看。
下一秒，溫箏雙手豎起，不停地朝他做拜託動作，嘴角撇下，表情楚楚可憐地求他。
「煩死了。」溫琸拍了一下方向盤。
他沒明說會不會幫助自己，但溫箏清楚，他是不會出賣她的。嘻嘻一笑，她目光感激，想到之前的一件事，再次道歉：「之前是我不懂事，不小心把你剛有苗頭的愛情澆滅了。」
她和陳子遇處對象那會，溫琸也是隔三差五就和一個女生出去，估計是想談戀愛的。被她背刺后，不僅她被唐蘭嚴加看管，他也好多天沒辦法行動自如。
再後來，她就沒再聽說過他身邊有女生出現了，估計是那時候被攪黃的。
「談不上愛情，就是試著接觸，發現不合適，各自打消了想法。」溫琸糾正溫箏的形容，也用不上她道歉。
溫箏語調上揚地啊了一聲，沒想到是這樣的故事，又頓悟地哦了一聲。
聽著她一會啊一會哦沒腦子的樣子，溫琸心中鬱悶，當下是想忍的，但沒忍住，他嘖聲嫌棄：「以後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少給別人操心。」
他是這樣，程曳的事也是這樣，不用她跟著瞎操心。
溫箏在一天里連續兩次聽到這話，有種奇妙的感受，不氣反笑，她甚至越笑越開：「哥，你三十歲能找到對象都是奇迹。」
「……」
溫琸冷冷瞪過來一眼，溫箏表面閉嘴，憋笑卻紅了臉。
就溫琸這什麼都求合適，有一點不順心意就不將就的個性，將來肯定有苦頭要吃。
……
周六一早，溫箏趁著補覺的溫琸還沒醒，故意打時間差，和父母說明要出門練舞。
上周修養腳傷一周，她自稱耽誤很多課時的練習，今天要多上幾個小時的課。唐蘭一會兒要出差，沒時間管她的舞蹈課，只囑咐她要循序漸進練習，別再傷到腳。
從家裡離開，溫箏直奔醫院。
程曳不在，她一大早就撲了空。
沒有事先聯繫，溫箏知道，他一定又回了店裡。打車追過去，她在路上看到熟悉的高挑身影。
「師傅，麻煩你找個方便的位置停車。」
付了錢，溫箏追上馬路對面的程曳。
「你怎麼這麼早就出院了？」她氣喘吁吁，「我剛剛去找你，護士說你走了。」
程曳現在心裡一團亂麻，事情很雜，思緒也整理不清楚。突然見到造成這一切混亂的溫箏，他說不上話，靜靜地看著她。
被他看著，溫箏淺淺笑道：「什麼眼神？是感謝我救你一命嗎？」
「我去看醫生了。」程曳低沉開口。
昨天放學后他就去了溫箏遞來名片上的地址，第一次和醫生吐露自己的過去，醫生說讓他吃藥，同時定期進行心理干預。
就是想到過去，他回來路上才會恍惚，才會狀態不好，差點發病。
沒想到他真的去看醫生，溫箏微愣，頓了頓，試探問道：「你感覺怎麼樣？林叔叔還挺有名的，應該能幫你。」
「他的問診價格我負擔不起，去醫院開的葯我也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程曳如實吐露自己的不堪境遇，「我的生活就這樣了，以後不會有什麼變數。」
他不在乎，也沒有對未來的期待。
聞言，溫箏清淺笑意凝在臉上，本以為他會往好的方向發展，沒想到，他依舊還是選擇自我放棄。半天說不上話，她想辦法想勸他。
溫箏的沉默在程曳眼中代表著放棄，他終於可以輕鬆離開。從她身邊繞過，程曳要走。
「你有沒有想過。」溫箏回手拉住他的袖子，臉上沒有緊張，是一種拿捏人心的勢在必得，緩緩說：「正因為你不正視自己痛苦的回憶，就連夢到媽媽，你也是精神緊張，情緒亢奮。如果你……啊……」
手臂被程曳狠狠攥住，他力道之大，似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溫箏疼得皺起五官，低聲呼痛，不解地看向他。
「馮靳都和你說什麼了？」程曳臉色瞬變，下頜繃緊，面部線條凌厲起來，陰鷙眼神讓人不寒而慄。
溫箏從剛剛的疑惑變為有點害怕，下意識往後躲，氣場柔軟下來，溫吞著開口：「他沒和我說，是我昨天在醫院看著你……你自己說的。」
程曳對昨晚在醫院的記憶一片空白，無論如何回想都沒有答案。用力敲了敲頭，他除了後腦發昏，一無所獲。
「我說了什麼？」他眼神強勢，裡面像是藏了陰暗東西，絲絲湧現，在周遭無形纏繞著對面的溫箏。
後者也在努力回想，但語言不通，她有樣學樣也顯得笨拙：「mommy，nisinghamohohano。」
溫箏語調很平，一個音一個音往出吐，特別四不像。
但程曳聽懂了，猛地甩開她胳膊，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