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42章 寒刃
第42章 寒刃
池大人心道:這可是為了陛下生辰特地準備的禮物,公主殿下應該還滿意吧……
這箱子里的是一整塊的紅珊瑚玉石,那玉石底下壓的是一套金絲萬福被。
這麼大的一塊紅珊瑚就算是在宮中也不多見,而那金絲萬福被更是可見到送禮者的心意。
這被子面料最為珍貴,一面是蜀錦、一面是上等的絲綢。正面綉著各式各樣的福字,反面是池大人看皇帝喜歡佛法,特地著人綉了佛經於上方。
如此可見其心意赤誠。
可惜,他遇到的是姜思樂。
姜思樂只見那箱子里有一床紅色的被子,還有一塊珊瑚石。
珊瑚石她倒是不稀奇,但被子她就很在意了。還是一床紅色的被子,要知道大夏新婚送禮時,可有這女方的嫁妝上帶著紅被,喜枕的習俗。
想到這兒,姜思樂不樂反怒。
「怎麼?池大人以為自己是本殿下的娘家人,這便要給本殿下添妝來了?」
說著氣急,厲聲道:「怎麼就這麼想趕孤走?趕孤去青夷?」
砰的一聲,在姜思樂盛怒之下,屋裡里的人除了在一旁淡然的李彥成和綠枝,其他眾人皆撲通跪下。
池仁遇更是連忙磕頭道:「殿下恕罪,下官獻禮不周,還望公主莫要動怒。」
姜思樂冷哼一聲,視線與綠枝對上,點了點頭。
綠枝上前一步,緩和道:「還請大人將您的禮物帶出吧,殿下看了也鬧心。」
池仁遇揮著手,對著小廝道「快快!抬出去。」
六個小廝連忙將這箱子抬了出去。
「還有翁大人……」
站在後邊角落的翁城已經出了一頭的冷汗,連滾帶爬的將那一盒絹花拿了下去。
姜思樂招了招手,對著綠枝側耳說了幾句。
緊接著就見綠枝對慌張的池仁遇問道:「我家殿下有件事好奇的很。若是大人可以解答,便免了您這次失禮之罪。」
「您說,您說?」池仁遇慌亂時,還帶著些風度的拱手道。
「殿下好奇,怎麼江州會有流民?這地方不是有名的富庶之地嗎?」
池仁遇面色一僵,神情有些莫測,轉頭對著賢弟下屬翁城的視線,只見翁城微微點了點頭,示意真有此事。
這讓池仁遇不由的暗罵了翁城幾句,來之前這老翁可未曾跟他說過公主知道流民的事啊……
「怎麼?池知州也不知……」
池仁遇只覺得腦袋大,吞吞吐吐道:「這……這……」
最後才梗著脖子說道:「這乃是政事,公主婦人家,怎可與之說之。」
才說完,池仁遇便心中后怕,他剛剛可是領會到了,這位公主可不是個省油的燈。
原以為是到他這兒打秋風的,卻沒想到是有禍上身。
池仁遇不住的擦拭著額頭的汗水,一面十分注意著公主的表情,另一面給這還在端著茶杯的李彥成李將軍遞著眼色。
但這位李將軍渾然不動,彷彿什麼都不曾察覺。
緊接著,池仁遇只見姜思樂從位子上站起,面色微怒,對他怒喝道:「本殿下不能對池大人過問這政事?」
待到姜思樂站起時,池仁遇才就真的心慌了一半,這位公主光是站在那裡就氣勢非凡,宛若出鋒的寶劍一般,戾氣四溢。
「這……這……」
池仁遇連忙往李彥成這邊靠,眼神不住對著李彥成打著眼色。
李將軍呢?
他倒是不喝茶了,反而低著頭看著腳底下的地板,彷彿那地上有花一般,對著池仁遇的眼神渾然不覺。
但池仁遇可是真的徹底慌了,他的底氣就是先先帝的那套女人不得干政的說辭,和姜思樂的和親公主身份。
要知道,這堂上還坐著一位和親長史。按照規則來說,長史對於公主有著勸佑之責。
池仁遇也滿以為李彥成這位將軍會讓公主少生些是非。
可是,池大人啊池大人……你的消息不但不精,還太滯后了。
李彥成忽視著那灼熱的視線,心道:若是你知道這位殿下在京都的那番作為,便不會對李某帶有期望了。
這可是位……敢將天都捅破,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啊!
池仁遇看著李彥成的逃避,心中慌亂,見到一步步逼近的姜思樂,膝蓋不由的軟了下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姜思樂停住了腳步,嘲諷道:「那池知州可有不少的罪等著本殿下來赦免呢……」
「說說吧,流民的事……」
「我說我說……」池大人臉上再沒有了笑意,慌慌張張說道:「那是……那是遷民法……遷民法實施,朝中的大人們讓多餘的民眾遷徙到西北去……」
「那些刁民不願遷徙,還煽動民亂,為霍一方。下官不能眼見江州城亂,便……便將他們趕了出去。」
池大人說到最後,嘴唇不住的顫抖,面色也帶著慘白。
他抬起頭,看著姜思樂的眼神充滿了期盼,希望她相信自己的這一番說辭。
可姜思樂卻冷冷的回復道:「哦?可這江州城的人怎麼卻知道是從未聽說過『遷民法』?」
她知道了!
她就是沖我來的!
池大人猛地一哆嗦,一個激靈直衝上天靈感,後背已經被汗濕了。
池大人顫抖的更加厲害了,緊緊咬著發白的嘴唇,不發一言。
「哦?不說話?這是默認了你的罪行?」姜思樂悄悄靠近一步,冷哼道。
綠枝也厲聲呵道:「你若是現在說,還算自首。若待會殿下說出來了,免不了一個全家斬首。」
「哦,還有欺君之罪,罪加一等。怕是……要誅九族吧!」綠枝的一聲冷笑,讓池仁遇的心底發涼。
「這……這!」池大人從地上爬了起來,面色僵冷,突然高聲呵道:「先帝就有祖訓,女人不得干政。此事本官對公主無話可說。」
到了這個地步,便越是不能弱氣。池仁遇對著自己說。
他強撐著站起來,直面公主那凌厲的氣勢,險些再次腿軟,但好歹撐了過去。
「衙役呢!護衛呢!都進來,將公主請出去!」池大人高喊道。
但半天沒有個動靜,池大人不由的向門口走去,卻看到自己帶來的小廝都被綁了起來,就連那翁賢弟也被緊緊綁著,堵住了嘴。
池大人被嚇地不由後退了一步,他轉過身來,手指顫抖的指著姜思樂:「你……你是要造反嗎?」
「呵~」姜思樂冷笑道。
「天下都是我姜家的天下!
池大人,拒抗皇命,隱瞞遷民法,疏於政務,還威脅當朝公主!」
「你才是要造反的那個吧!」
池仁遇高喊道:「不可能,不可能,本官可是朝廷命官!」
「那遷民法也並非我江州一洲未曾實行!何言本官的罪?」
說著池仁遇還得意了起來,繼續輕笑道:「便是下官有罪,下官自會上書朝廷。但朝廷可不會我這一位地方大員。」
「哦?」姜思樂面露疑惑。
池仁遇看著那疑惑,面露得意:「公主果真是一介婦人,不懂這官場啊……」
「看在您啊,即將去那蠻夷之地的份上,本官也就直說了」
池仁遇這時候倒是擺起了官老爺的架勢,也不在乎李彥成還在場,便滿口說道。
「您也是看見了池某的家財,不瞞眾位,我池仁遇在京都也是有人罩著的。便是去這政績低了些又如何?」
「便是我池某犯了法又如何?這天下不僅姓姜,還姓錢!」
「再說了,在下一位堂堂五品官,便是過了一遍刑部,也沒有誰能動我池某分毫!」
池仁遇正得意著,只見姜思樂冷冷問道:「誰都奈何不了?」
「奈何不了!池某之罪,並非死罪。」池仁遇只認自己一向對人和善,做事也從不留尾巴。
現在他的頭腦清醒的很,自己不過是瀆職之罪,最多降官,還不至於搭上全家。
剛剛差點讓那黃毛丫頭給騙了,哼。
池仁遇心中正得意著,只聽見錚的一聲,脖子有些涼。
一低頭,只見一把劍抵在自己的脖子上,那寒刃凜冽,彷彿瞬息之間便可去他的頭顱。
「這劍斬過一位太子,大人以為這斬不斬的了一位知州的腦袋?」
池知州:本想讓賢弟破破財,卻沒想到賢弟要帶他一起赴黃泉